24 咖啡的瘋狂

咖啡的瘋狂

【23】

農歷十二月十五，寒冬，天寒地凍，不宜外出。所以葉靖華的這個假日，是在家裏過。

兩人一起賴床到十一點多，被葉靖華威脅說再不起來吃東西就對身體不好，于是一起爬起來洗漱吃飯。

對，吃飯，這個時間，難道還能吃早餐麽？

兩人很認真的做了飯，對坐舉箸，然後你洗碗我拖地。下午一點，窗外雪花紛紛，楚詞盤腿坐在沙發上打字，葉靖華給他靠着，在一旁翻着書。

一室靜谧，不過似乎缺了什麽。楚詞習慣性地伸手，桌上的杯子裏卻什麽都沒有。

是忘了煮咖啡。

楚詞靠在葉靖華身上皺眉，不想離開葉靖華身邊，但是沒有咖啡怎麽寫文啊？

“怎麽了？”葉靖華低頭問。

楚詞很老實地說：“我想喝咖啡，可是你很暖。”

葉靖華眼裏不自覺就帶了笑意，心中忽然浮出一個想法。“阿詞，你教我煮咖啡吧。”

“嗯？”楚詞擡頭望他，怎麽忽然想學煮咖啡了？

因為想要煮給你喝啊。葉靖華的眼睛似乎在這樣說。楚詞在他定定的溫溫的目光裏點頭道：“嗯，好啊。”

楚詞将葉靖華從沙發上拉起，往廚房走去。楚詞板起臉說：“葉靖華小朋友，咖啡不是那麽容易煮的，老師也是很嚴厲的，你知道麽？”

葉靖華好笑的看着他，由他取出圍裙給自己圍上，問道：“為什麽要圍上圍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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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熟練的時候，很容易把衣服弄髒啊。”楚詞雙手環住葉靖華的腰将圍裙系好，拍拍他的腰側，說道：“好了，開始吧。”

“第一步，取出咖啡豆。”楚詞站在那裏指揮，“在下面櫥櫃的第二層。”

葉靖華彎腰取出咖啡豆，問道：“要多少呢？”

“一杯Espresso大約要用50顆豆子。”楚詞問他，“你想喝多少杯？”

葉靖華想了想，很仔細地數了一百顆豆子，嚴肅的警告道：“不能喝太多咖啡。”

然後應該是磨豆子了。這就是葉靖華的死穴。

楚詞笑了一笑，接過豆子站在磨豆機前，說道：“來，葉靖華，我教你。”

葉靖華心中一動，走過去站在他身後，越過他一手扶住磨豆機，一手握着轉動的手柄。楚詞在他的懷抱裏握着他的手，一點點轉動手柄。“是這樣的力度，這樣的速度，大約這麽久，記得了嗎？”

這樣的教法，怎麽能不會？就算記不起那些複雜的數據與步驟，怎麽能記不起他手的力度與速度？

葉靖華将下巴靠在楚詞肩上，輕聲道：“阿詞，你最近……有煩心的事嗎？”

楚詞心尖極其迅速地顫抖了一下，甜蜜與微酸同時湧了上來。“嗯。”

不想再做隐藏。隐藏會叫人不安，不安會叫人猜測，猜測會引發擔憂與更多的不安。坦白是一種全然的交付于信任啊，對于葉靖華，他有什麽不能交付于信任的？

“還記得我說我要寫的那個武俠故事麽？”

“一男一女，兩個悲劇的那個？”

“嗯。之前我什麽都沒有說，就這樣寫了。那個男子在之前為了保護女子，就男扮女裝了，現在他的愛人喜歡上他了，才知道他是男的。讀者們也是這時候才發現我要寫的兩對情侶，其中一對是男同。他們……很憤怒。”

楚詞擡眼，正好對上葉靖華擔憂又不解的眼神，不由得笑了。“在寫手圈裏，很少有讀者能忍受同時寫正常向與耽美向，哦，耽美很多情況下指男同。”

“為什麽？”葉靖華還是不解，“都是愛情不是嗎？”

“嗯，是，但是……總之大家不喜歡。他們說我江郎才盡所以沒有下限……現在網上讨伐我的很人多，所以有些心煩。”楚詞嘆了口氣，說道，“好想逃開啊，逃得遠遠的。”

葉靖華将他摟在懷裏。“那就逃來我這裏吧。”

這個人啊……楚詞閉上眼，誰說他是木頭的？他的話，分明比世上所有的情話都動聽。

傻瓜阿詞，因為他的心比誰都貼近你的，他心髒的溫度在溫暖你。

葉靖華就這樣煮出了生平第一杯成功的Espresso。楚詞嘗了一口，笑着說：“很好！”

是麽？葉靖華将信将疑地嘗了一口，果然，雖然比不上楚詞煮的，但是比起從前已經好很多啦。“想不到我還能煮出能喝的咖啡。”

楚詞很得意。“因為名師出高徒啊。”

是啊，因為有他在啊。

兩個人，各自有各自的個性與生活，就像這世上有苦的Espresso與味道奇怪的鮮牛奶。在一起，就像将Espresso和鮮牛奶加在一起一樣。如果貿貿然混合，那就是毀了雙方。要像這樣子，各自萃取，各自加工，磨合着，攪拌着，然後就是一杯拿鐵。

葉靖華與楚詞的兩人生活，就像他們每天早上喝的那杯拿鐵一樣，醇香的，甜蜜的，溫暖了冬天。

可是拿鐵就算是拿鐵，也有Espresso做底，也帶着微微的苦澀。葉靖華與楚詞的生活也有，這是不可控制的無可抵擋的，比如說，過年了，葉靖華必須回老家。

這對正黏得如膠似漆的兩人來說是個巨大的煩憂，葉靖華甚至還動過留在這裏陪楚詞的念頭，被齊亞勸住了。

“你想外婆他們還沒見過楚詞就讨厭他嗎？”

葉靖華與楚詞兩個人只恨不得一日三秋，而縱然有心也是無力。這一天，農歷十二月二十七，葉靖華和齊亞放假的第一天，準備駕車回到在鄰市的老家。

楚詞将葉靖華送到樓下，不能擁抱，不能親吻，只能笑說：“路上小心啊。”

葉靖華也是忍了又忍，才在齊亞的催促裏上車了。隔着車窗，葉靖華說：“你自己照顧好自己，知道麽？”

楚詞點點頭，笑他：“好了，走吧，我一個大男人，會怎麽樣啊？”停了一下卻又忍不住加上一句：“到那裏記得給我電話。”

葉靖華點點頭，終于咬牙發動了車子。

楚詞看着他專心看向前方，車子一震，緩緩地發動，漸漸地離開。一點點地遠離楚詞的視野，消失在拐角處。

就這麽走了啊。楚詞縮了縮脖子，把半個臉都躲到圍巾裏。過年，過年……大宇和笛子也回家去了，今年過年，又是一個人嗎？

楚詞搖搖頭，轉身準備上樓。

葉靖華，葉靖華，你才離開，我就想你了。

“吱——”一聲長長的刺耳的剎車聲在身後響起，把楚詞吓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轉身，楚詞就被一個人抱在懷裏，那個懷抱，如此熟悉。

“阿詞，過年跟我回老家吧。”

“啊？”楚詞呆住了。

葉靖華不管他的呆愣，一下子就将他拉上了車子的後座，把他緊緊抱在懷裏，語氣急切地說道：“岳宇和笛子回家，我也要回老家，到時候你怎麽辦？我不想你一個人在這裏，所以，阿詞，跟我回家吧。”

楚詞心頭狂跳，他一定是瘋了！“可是你的家人……”

葉靖華掏出手機按下快捷鍵。“喂，外婆？我是靖華。嗯，對，我們今天放假，馬上就要出發回去了。晚上到，嗯，對。外婆，多煮一個人的飯，我要帶朋友回家。嗯，對，是我确定了的一生的伴侶。不，不用，收拾客房，他跟我住在一起。睡衣也不用，保養品？不，不用，他是男孩兒。”

這話一說出，楚詞和齊亞都被吓了一跳，這這這……來真的？齊亞在心裏叫道：外婆外婆外婆……外婆不是暈倒了吧？

“嗯，就在身邊，你要和他說話嗎？”葉靖華繼續面無表情地打電話，“那好，晚上見到了再說。”

葉靖華在楚詞與齊亞的目瞪口呆中轉頭問道：“還有什麽問題嗎？”

“我……”楚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阻止這場瘋狂，“我什麽也沒帶……”

“沒關系，什麽都不需要，你只要帶着自己就要。”葉靖華摟緊他的腰，對齊亞說：“開車。”

齊亞只能手忙腳亂地爬到駕駛位上，發動車子。

哥，哥啊，不是說溫水煮青蛙？你們才一個月啊一個月啊就帶回去見家長，這……這是直接把他往開水裏扔啊，你也不怕給吓走了？

葉靖華将楚詞摟得更緊。

不，齊亞，你不知道，我沒有在加開水，我只是把鍋的圍牆加高了，我怕我還沒有軟化他，他就跳出去。所以，我要把圍牆加高。你以為我的認真會讓他害怕嗎？不，你不知道，我越不認真，他才越有理由放棄。

我不要他有一絲放棄的理由。

唉，今天狀态不大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