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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 16 章：

最終鹿然說不妥，很可能當天母親還有別的安排。

王夫人嘆息了聲，對他說下次有空上他府上坐坐。等王夫人遠去，周圍的人也恢複正常，鹿然便繼續背着竹簍把剛才要的三斤李子付了錢。

鹿然把李子遞給身側的周蘇冒，示意李子很甜，也好奇他是不是在這附近巡邏？

周蘇冒咬了一口李子，沒有酸澀味，心情不錯：“可不是。你小吃攤不是走不開嗎？怎麽這個時間有空出來。”

鹿然吃着李子，“哦。我新招了一名手腳勤快的夥計，我娘說要準備入冬的衣裳，我過來看看有沒有合适的。”

說着，鹿然忽然想到這段時間以來，周蘇冒對他們一家人的照顧，目光不由得落到了周蘇冒穿着的衣衫上，可能是長期在外頭奔波的緣故，衣衫出現許多破爛的地方，但絲毫不影響他的威武的氣質。

鹿然輕笑着：“冒哥，我娘上次還說要給你做衣裳，你想要什麽顏色的布料啊？”

“哎呀，要那麽多衣裳做什麽，去年的衣裳都還可以穿。”周蘇冒忽然想到什麽，笑的有一些憨厚：“而且，阿一也說要給我縫一件襖子，嘿嘿嘿。”

鹿然微微愣住：“婁大夫，真的的心靈手巧喔。”

周蘇冒将李子吃完，拍了拍手，輕輕一笑說道：“過兩天的荷花節嘛，我還和阿一約了去看荷花燈。阿寶你也帶上小靈她們一塊兒去，我聽南大人和各位村長議論今年的荷花節要弄一些有趣的游戲和猜燈謎，應該會很熱鬧吧。”

鹿然忽然想到上次鹿靈提到，有不少男子會邀請心愛的哥兒去看荷花燈，荷花塘泛舟。鹿然不由得聯想到南蘇沅和他提到關于荷花節這件事，看樣子對于清水鎮大家來說，荷花節是翹首以盼的一件重頭事，肯定特別熱鬧。

正好這段時間，因為小吃攤忙得暈頭轉向，鹿然也可以放松一下。

于是，鹿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我回去問問我娘和小靈。”

周蘇冒忽然注意到鹿然似乎消瘦了一圈，身上穿着的外褂竟還空蕩蕩，詫異問着：“話說，這才幾天不見啊，你是不是最近瘦太多了，怎麽就瘦了一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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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然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臉頰，眨眨眼：“有嗎？”

鹿然倒是沒注意這點，最近晨跑他還在堅持，婁大夫上次還特意給了調理身體的藥方，他還在繼續吃。如今開始有變化，應該是體內毒素快消失了吧。

周蘇冒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笑着：“沒必要那麽操勞，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這還有幾條街要去走訪，你自己回去注意下哈。”

鹿然頓時愣住，看向周蘇冒的眸子閃過了什麽，心中驀然觸動。只是等他反應過來，周蘇冒已經走進了熱鬧的人群中，留給他一個潇灑的背影。

*

之後的時光，鹿然過得仍然很充實。小吃攤前的食客仍然爆滿，每天點米粉，瓦罐湯和蘿蔔餃的客人絡繹不絕。

到荷花節前一天，鹿然和王梅還有鹿靈約定了明天去看荷花燈，所以打算今天早些收攤回去休息。

這邊南蘇沅才從外頭帶着一身的疲倦回來，經過鹿然的小吃攤，看到鹿然還在攤位前忙着。

忽然，南蘇沅眼底盛滿笑意，腳步緩緩地朝着忙碌地走近。

一步，兩步。

南蘇沅似乎在掐點，計算着什麽，走的特別緩慢，直到快靠近鹿然身側時，忽然提高聲音，大喊一聲：“鹿老板！來碗米粉和餃子！”

原本鹿然手裏端着前一桌客人吃剩的殘羹剩湯，剛要轉身，猛的聽到南蘇沅點餐的聲音，把他下一愣，結果一個不注意，手裏的湯碗就撞上去了。

如此，年輕有為的縣令就這般一言不發的站在鹿然面前，而身上穿的外衫一大片，染上了湯汁的顏色，顯得有些淩亂和狼狽。

鹿然：“……………………”

很快，鹿然驚吓轉瞬即逝，下意識趕緊向南蘇沅道歉，周圍食客也驚呼圍上來看情況，這可是縣令大人啊，鹿老板怎麽會這麽不小心啊？

“抱歉抱歉，我真的沒看見。”

鹿然急忙将手裏的湯碗擱在一旁的桌子上，阿九機靈的遞來一塊幹淨的帕子，鹿然繼續說是自己失誤，說自己會賠弄髒他衣裳的錢。

南蘇沅看着鹿然焦急的樣子，眼裏的神色頓時有些晦暗不明起來，明明往常他對自己都是冷冰冰的模樣，不由得笑了：“沒事，怪我沒注意，洗洗就好了。”

“那，那脫下來我洗吧。”鹿然有點愧疚又有點尴尬，覺得遇到南蘇沅就沒什麽好事，出門忘記看黃歷，自己倒大黴。

南蘇沅聽罷，不假思索，擡手動作快速地扯着自己衣衫束腰的帶子。

鹿然見狀，急忙伸出手按住他的動作，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要幹嘛，我不是讓你現在脫！ ”

南蘇沅臉上笑的人畜無害，反問道：“不脫怎麽洗？”

鹿然：“………………”

就他這簡簡單單一句話，讓鹿然忽然也不知道要怎麽接下去，周圍的人說是要脫下來，現在洗洗還可以洗的幹淨，不然衣裳弄髒，時間久了，更不好洗。

南蘇沅留意着鹿然的神色，眸子染上了幾分笑意，笑的溫和：“真沒事，我回去自己洗洗就好了，你別太在意。”

鹿然張了張嘴，還想說點兒什麽，可由于周圍瞧熱鬧的人太多，他下意識臉上露出營業式微笑：“不，是我的失誤，自然得由我來洗。”

南蘇沅勾了勾唇，柔聲道：“是嘛。既然鹿老板執意如此，那就有勞鹿老板了。”

鹿然內心忍不住翻白眼，搞不懂南蘇沅這家夥什麽時候開始打算做好人了？還是因為有人看着，故意僞裝成好人。

鹿然翻出了一件早上帶來的外衫，再讓南蘇沅把髒外衫換下來。可南蘇沅要比鹿然高大，他穿鹿然的衣衫短了一截，比穿髒衣服還要滑稽。

不過南蘇沅倒是無所謂，說肚子餓得慌，讓鹿然把米粉和餃子上桌，吃完他再回去。

鹿然臉上挂着營業的微笑，待米粉和餃子端到南蘇沅面前，他走到阿九的身旁，納悶的詢問着：“我說阿九啊，衙門是不是不開竈？”

阿九頓時愣住，臉上的神情不太好，小聲回答道：“這，這倒不是，大人他和我一樣喜歡吃鹿老板您的手藝。”

這話，鹿然要是信了就有鬼了。

可惜，阿九哪裏敢說啊，臉色悲哀的望着天空，表情十分惆悵。

鬼知道前一段時間他家大人悶悶不樂了一陣，直到京城來的賈大人不知道和他說了什麽，之後大人就鄭重其事的說要他去鹿然的小吃攤幫忙，至于工錢什麽他可以領兩份，還千叮咛萬囑咐說一定要拜托鹿然答應，否則的話就把他掃地出門。

因此，阿九有苦說不出。

幸好在他看來，鹿老板人家心善，倒不會各種刁難他。至于大人如此反常，阿九似乎也清楚，與其看到大人悶悶不樂，倒不如看他像一個正常人活着。

很快，鹿然瞧着日落西山，便打算開始收拾東西收攤。小吃攤這兒基本上就只剩下鹿然和南蘇沅以及阿九三個人，鹿靈很早就打瞌睡，在一旁的板凳上睡着。

把桌椅板凳收拾好，鹿然小心翼翼的将鹿靈抱起，阿九恰好幫着搭把手讓鹿靈在鹿然的背上，睡得踏實一些。

鹿然道了一聲謝，結果就聽到阿九對他說今天也謝謝他了，讓鹿然回去注意安全，并且将點燃好的燈籠遞給他。

鹿然笑着，然後單手從腰間摸出了幾兩碎銀，遞給他說道：“辛苦你了。這是你這個月的工錢。”

阿九看着鹿然的眼神中充滿了崇拜和興奮，聲音裏有一些無法抑制的喜悅：“謝謝鹿老板，我會好好努力的！”

南蘇沅一旁有些站着，眼神緊緊地盯着鹿然，臉上神情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阿九趕緊給自家大人使眼色，直到鹿然眼看着要走，阿九才着急的把鹿然喊住：“那，那什麽鹿老板，我家大人有話對你說。”

“唉？”鹿然詫異地轉頭，“什麽？”

阿九臉上挂着笑容，笑着道：“據說城西頭的某個小道，白天發生了搶劫的事情，嫌疑人至今還沒抓到。但聽到是別的鎮上專盯着年輕哥兒打劫。我家大人是清水鎮的父母官，實在是不放心，馬車我停在城門口了，要不然我送您和靈小姐回去吧。”

鹿然搖搖頭：“沒事的。”

南蘇沅知道鹿然會拒絕，睨他一眼，“那我送吧。走吧。”

下一秒，阿九好似得到了某種命令，大喊一聲：“那就辛苦大人了，小的就先回去了。”

眨眼之間，阿九就跑的沒影了，鹿然都有一些懷疑自己的眼睛，蹙起眉頭盯着前面遠去的南蘇沅。

他有一剎那的緊張和慌亂，郁悶死了，為什麽要送他啊？不需要在他面前假裝好意好吧。

鹿然臉很臭，擔心背上的鹿靈會吵醒，所以也不敢走太快。直到他跟着南蘇沅前後腳走到城門口時，就有一名守衛看到南蘇沅，把馬車牽到他手上。

南蘇沅牽着馬繩，視線落到鹿然臉上，“來，把鹿靈抱上車去吧。”

鹿然不敢挪腳，“你到底要幹嘛啊。”

南蘇沅目光深深，說道：“你考慮下自己現在的處境，你自己要是倒黴沒關系，好好考慮鹿靈的處境，真拒絕的話，還不如下次自己雇一輛馬車。”

鹿然挑眉，問：“雇你這輛馬車要多少錢？”

南蘇沅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一來一回，一頓米粉的錢就夠了。”

這麽便宜？

鹿然左右衡量了下，說實話背着鹿靈打燈籠走夜路，的确不太行。這段時間鹿然跟着王梅和鹿靈還好，但今天鹿靈睡着，加上他又提到白天發生了搶劫的事情。

良久，鹿然咬牙，下定決心：“行吧，明天你來吃可以加肉。”

“上車吧。”

馬車裏頭的空間比鹿然想象中要大，也不會攔住個頭，但視線一掃就看清楚了全部局部，最裏頭有個軟蹋，塌上還擺放着一張點燃了蠟燭的小桌子。

馬車裏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檀香味道，格外地好聞。許是鹿然操勞了一天，上馬車沒多久，他便開始昏昏欲睡。

再之後，他就睡得很沉。

直到第二日睜開眼，他驚訝的發現在自己床榻上。

怎麽會這樣？

只是下一秒，鹿然腦海中依稀閃過了睡夢中，好似有誰在他額頭處落了一個溫熱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