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晉江獨家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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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鹿老板,我搞了一頭野鹿,上好的野味!”
鹿然聽出了聲音是羅古,下意識在心底深深籲出一口氣,吓他一跳,還想着怎麽後門這兒沒有人看守了。
見此情景,鹿然趕緊上前,可伸出手又無處安放,詢問着:“羅大哥,你這是又去山上狩獵了嗎?”
羅古像是愣了下,将野鹿調換了下位置,露出了他的臉看着鹿然解釋道:“我聽小靈說今天是你娘的生辰,我也沒什麽好送的,所以專程送來一頭鹿。你的手藝好,肯定能做的很好吃,要是這一頭要是不夠,我還可以再去山裏打來。”
“夠夠夠了。”
鹿然趕緊沖他擺擺手,讓他先把野鹿擱在牆角水井不遠處。
但這頭野鹿,鹿然又不好白收,情急之下笑着和羅古商量着:“我看羅大哥你狩獵的本事高,我打算往後店裏增加一份吃野味的新菜,只要羅大哥你打獵來的野味,都可以送來我們這裏,我會按照市場價給你價格,羅大哥你覺得怎麽樣?”
他一邊說着,再去井水旁打了一桶水,招呼着羅古過來洗把臉。
羅古将野鹿重重撂地上,再将野鹿挪動着位置,避免在走道上絆倒人。他聽到鹿然提出的提議,眸子裏閃過了什麽,問道:“你要多少,具體都要哪些?”
鹿然思考了下:“看羅大哥能打來什麽,野雞野兔子或者是野豬都行,我就是想和羅大哥你做這門生意買賣,只要羅大哥給我們一周供一次貨,那我們店就會專門賣這些野味菜品。”
上次羅古送來的野雞就特別美味,鹿然做了一道野雞炖蘑菇,還有一份雞肉煲蓮子紅棗湯。野味很少吃,尤其很多野味稀少,大家夥吃了都特別開心。
鹿然知道如果是在現代,野味可能涉及很多,但這個世界裏,許多像羅古這般的年輕打獵人,專程為打獵為生,他們有自己的看家本事。
羅古撓了撓後腦勺,笑道:“可以,那我每周給你送一次就行?”
“嗯嗯,前期看看賣的反響如何。”鹿然害怕羅古會多想,趕緊補充道:“只要是羅大哥你送來的,無論是什麽野味,我們都收的。當初要不是你救了鹿靈,恐怕她就兇多吉少了,這個恩情我們一直銘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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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山裏的事情過去有一些時日了,羅古不好意思的笑笑:“那,那也不需要你這樣天天提,你們已經送了我很多東西了。”
鹿然瞧着羅古在洗臉,仔細地叮囑道:“對了,羅大哥要不換身衣裳?我讓人馬上着手去安排。”
“那個我一直想問,上次的銅鏡,你用的還習慣嗎?”
鹿然愣住,羅古上次的确送過來一面自己打磨的銅鏡,但用習慣了現代的清晰鏡子,銅鏡實在是用不習慣。
而且之前南蘇沅還特意送了他一面落地鏡,似乎效果更好。
但鹿然也不能說實話,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挺好的,不過羅大哥不需要送什麽東西給我,畢竟我什麽都不缺。”
“那你還想要什麽嗎?”羅古說完意識到自己話語着急了,解釋道:“我是說,你有沒有喜歡的小玩意兒,或者是很想要的,我想送給你。”
“謝謝羅大哥費心,但是我真的什麽都不缺。”鹿然不想再深究這個話題,急忙指着廚房:“那我去讓人準備衣服,羅大哥你在這裏等一會兒。”
羅古看着鹿然走遠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嘴角緩緩地上翹。
王梅過生辰這天,本來是打算叫上一家人去蓮花山燒香,但由于王江他們的到來,王梅說爬山就改天。
至于她過壽的這天并沒有通知多少人,只有一些認識王梅和她熟悉的朋友們前來,鹿然都一一接待去樓上廂房。
在晌午之前,陸陸續續還有某些想要借此認識鹿然,與之結交鹿然的人,也派人送了不少賀禮前來。
對此,鹿然吩咐今天不收禮,任何人送來的禮品都一一退回去。
不過鹿然沒有料到的是,南蘇沅帶傷來到了他的米粉店,美名其曰是受到了王梅的邀約,特意前來。
“阿然~”南蘇沅看到鹿然,笑着沖他打招呼,然後話語中求誇:“你看我今天得知伯母過壽,我這一得知消息就趕過來了,就害怕你們會專程來衙門請我。”
“南大人,請往裏頭請?”周蘇冒特意笑容燦爛的迎接,做出“往裏請”的舉動。
鹿然抿了下唇,沖南蘇沅道:“裏頭請。”
南蘇沅嘴角含笑将提前帶來的禮品拿出來,結果告知今天不收禮,任何人送來的禮物都不收,只要人來了就行。
沒等南蘇沅開聲詢問具體原因,就聽到不遠處賬房先生沖鹿然喊了聲,鹿然便沖他示意自己要去那邊處理。
但就在此時,外頭看到了一道聲音把鹿然喊住。
“我說懶寶呀,好久不見。”
鹿然聽罷,聞聲朝那邊望去,就看到一名穿着粉紅色衣裙的年輕人,搖晃着細腰,手裏拿着一把團扇往鹿然走來。
頓時,鹿然看着他便皺着眉,表情像是無意中踩到了狗屎般厭惡。吳萬這家夥怎麽來了,娘生辰這件事他來湊什麽熱鬧?
“喲~南大人也早早來了呀,可巧了。”吳萬仿佛眼裏就瞧見了南蘇沅,将周圍一切都直接忽略,湊到南蘇沅身側一臉笑的嬌羞。
南蘇沅表情漠然冷了下來,沒有搭話。
吳萬還以為他把自己忘了,壓着嗓子,語氣裏似乎很委屈哭訴道:“人家是吳萬呀,上次周捕快喜宴,我還和南大人喝過……酒呢。南大人怎麽就把人家忘記了呢,這不應該呀。”
南蘇沅似乎想起了,想到當時此人假裝醉意挨着自己的畫面便臉色鐵青,看向吳萬的眼神越發冰冷。
可南蘇沅視線落到吳萬身上的舉動,鹿然聽了直發笑,沒想到南蘇沅喜歡這樣的。
哼。
眼光還真差。
鹿然心裏嘲諷了幾句,幹脆也不管他,轉身就進了店。
頓時,南蘇沅就注意到鹿然要離開,尤其看着鹿然瞧都不往他這兒瞧,生怕鹿然想多,二話不說着急把吳萬扒拉開,與其拉開距離。
但南蘇沅越是躲,吳萬就故意往他身上湊,唯恐南蘇沅會像山裏的人參般跑掉,氣的南蘇沅憋着一口老血還要顧及顏面。
南蘇沅厭惡地沖他揮袖,話語冰冷:“吳萬,你挨着本官做什麽,是想吃板子不成!”
吳萬沒料到南蘇沅态度對自己如此,瞧着他進店的背影呼吸有些窒息,臉上滿是委屈和暗自傷神:“南大人……”
“老實一點吧你。”周蘇冒直言嘲諷,樂道:“南大人如此優秀,也是你敢肖想的?”
現如今門口就剩周蘇冒和吳萬,索性吳萬也不裝了,翻白眼譏諷:“你說話太難聽了,人家南大人是優秀,但我也不差呀。要是我将來和南大人成了,你可少來嘲諷我,說我風涼話。”
周蘇冒聽笑了。
他和吳萬一個村長大的,對方是什麽性格和為人,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平日裏總是不務正業,喜歡物色些有錢有勢的富家人,做着不勞而獲的白日夢。
這些倒也沒什麽,偏偏還勾人心魄,專挑已婚人家下手,迷的對方又是贈送千金,變賣家中財産,還将妻兒都休了只求着想要迎娶吳萬一人。
衙門很早之前就盯上吳萬了,只是最近他不知是老實了還是識趣了,竟然轉移了目标,盯上了南蘇沅這位縣太爺。
周蘇冒攔住吳萬的要進店的舉動,話語微涼:“哎哎,今天我們可沒請你哈,所以勸你也不要自讨沒趣,趕緊速速離開。”
“嘿,你這!”
吳萬偏偏不信,硬是想要往店裏闖,但沒等他再踏半步,周蘇冒已經起了架勢想要攻打過來,吓得吳萬抱頭躲閃。
吳萬氣的指尖暗暗的捏緊,憤憤不平:“怎麽,我來吃飯不行呀,你們這是店大欺客,還要趕走我不成?”
周蘇冒肆意地沖他揮揮手:“今天呀,我們店不接客。你呀,哪涼快哪呆着去。”
要是換做平常別的男子,吳萬可能還會使出渾身解數,但偏偏對方是周蘇冒。吳萬打小就讨厭至極,扯了臉面咒罵:“好你個周蘇冒,還有死懶寶,不愧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周蘇冒厭惡的表情不加掩飾:“慢走不送哈。”
咒罵完,吳萬仍覺得這口氣憋着不甘心,搞不懂怎麽南大人就偏偏看上鹿然那個小子了,長得還不如自己好看,準是被他的米粉迷的神魂颠倒。
就在此時,不遠處大樹下出現一黑色身影,聲線壓的很低傳來:“怎麽?失敗了,沒進店?”
吳萬視線投向大樹下,眼神高傲,但并沒有馬上接話。
黑色身影譏諷的笑聲繼續傳來:“虧得還以為你的魅力不減,人家南大人可是害怕髒東西似的躲你遠遠的,你到底是怎麽搞得,店門都進不去。”
“你少在這裏冷嘲熱諷。”吳萬本就吃了閉門羹,現如今氣憤的無處發..那個洩,“你要是有本事就讓我進去,否則咱們的計劃完不成,我又不會少一塊肉。”
對方頓時勾起一抹冷笑:“別急,我這邊找人把你帶進去。”
吳萬詫異:“你真行?”
黑色身影:“少廢話,跟我來。”
吳萬詫異,還真不知道他能搞出什麽好法子來,遲疑着要不要跟上,尤其對方走的方向竟和店門是反方向。
黑色身影想到什麽,警惕地出聲提醒道:“待會兒進去了,咱們可不認識哈,別給我忘記了。”
這話聽的吳萬笑出聲:“你可拉倒吧,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要不是你自己找我合作,你以為我會稀罕認識你。”
*
王梅壽辰并沒有宴請多少賓客,今天到場的基本是自發前來。店裏正常食客也如常接待,但鹿然算了下到場為王梅祝賀的賓客竟有兩桌,他這個做兒子,特意下廚,打算露一手。
鹿然做了一道硬菜,在他當初開店時,只有過年才會做的美食:寧都肉丸。
寧都肉丸在鹿然老家,可是名震天下的一道名菜,其寓意則是表示團圓。而他來到這個世界只在上次幫着做家宴時簡單做過,現如今更為正式和隆重。
一大早,鹿然便讓廚房的夥計殺了豬,将六斤的豬肉打成肉醬,加以五斤的紅薯粉和水攪拌均勻,濃稠可流動效果最佳。
再把和勻好的肉醬,加細鹽和特制的調料等,鹿然取了三層的蒸籠,讓夥計大火将大鍋燒旺。
接下來則是鹿然展露實力的時刻,他動作快速的把肉醬撮出一個雞蛋大小的丸子,另一只手則拿着調羹,一個一個将其送去蒸籠上。
每次鹿然親自動手做菜時,廚房的不少夥計會前來圍觀,鹿然也從不吝啬,一邊做着一邊講解。
他解釋道這道菜就叫“寧都肉丸”,有的是直接用水煮,但蒸籠蒸出來的味道更佳,吃起來會更爽口,而且可以保鮮更久。
很快,鹿然講完一些小細節時,三層的蒸籠上一個一個雞蛋般的肉丸,非常有間距地擺放着,且個頭大小都統一,全布滿的滿滿當當。
三層蒸籠蒸制的時間大約一個時辰,他趁着這個時間忙着別的佳肴。
等忙到差不多時,鹿然把喜歡吃辣的辣椒醬調制好,掀開了最上層的蒸籠,廚房一時間有升騰起來的蒸氣,讓人視線一下子變的好似在雲霧中,還聞到了濃濃的肉丸清香。
鹿然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将蒸好的肉丸起鍋,開始招呼着大家過來嘗嘗鮮。
“好香啊~”
“肉丸還可以這樣做,長見識了。”
“呦呦喲,好燙好燙,燙燙燙……”
“呼呼呼。這咬起來一點肥肉都沒有,老板手藝真好。”
大家夥平日裏雖見識過鹿然做不少佳肴,但像今天三層蒸籠做出來的美食,格外不一般。
“我給老夫人和靈小姐送兩碗去品嘗?”
“我去吧。”鹿然将腰間的幹帕子取下擦了下額頭的汗,笑着從夥計手裏接過了大盤,然後叮囑着:“剩下的兩蒸籠麻煩照着我剛才的樣子收拾起來。”
菜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現如今鹿然去前廳看看王梅和周蘇冒招呼賓客的情況。等他趕到時,王寬告知說秦要特意過來了。
鹿然有些驚喜:“秦老板怎麽有空過來?”
自從上次秦要和他說過自己時日不多,鹿然特別吃驚,還勸說秦要不能自我放棄,更是找了婁一給秦要瞧病。
婁一的醫術很高,但對秦要的身子骨破敗的程度也感到吃驚,當即知道秦要是中毒太深,已回力無天了。
秦要知曉自己身體情況,反倒是安慰衆人,妥妥的一副看淡得失人無憂,看破生死自從容的坦然心态。
當初鹿然小吃店能可以,幸好秦要找自己談合作。對于他病情的事情,鹿然能做的事情太少,也在這些時日裏給秦要做一些他想吃的食物,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鹿然來到包廂時,第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的秦要。
他要比上次見到時臉龐還消瘦,整個人大高個的看上去體重不足百斤,瘦的脫相了。鹿然一想到他時病魔折磨,便暗自嘆口氣,自己又無能為力。
秦要看到鹿然端着一大盤食物進來,笑着對他祝賀着:“鹿老板,恭喜呀,伯母生辰大喜,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秦老板別來無恙,身體健康。”鹿然也笑着回應,并将大盤放到桌上,招呼着大家品嘗:“新蒸出來的肉丸,大家嘗嘗?”
說着,視線看向旁邊的王梅:“娘,您也快來嘗嘗。”
鹿然的手藝本來就好,大家夥也自然不客氣,他們吃着肉丸稱贊口感很好,還詢問着怎麽還怎麽好吃?
肉丸可以深受大家的喜愛,鹿然笑得欣慰。對于許多人好奇肉丸的做法,鹿然并沒有隐藏,盡量說得詳細,也不會吝啬,畢竟覺得好東西是應該要一起分享。
食物最有魅力的就是大家一塊兒品嘗,然後一致認同。
鹿然告知差不多可以開餐了,讓大家夥再稍等會兒。
秦要跟着鹿然走出了廂房,詢問着關于水庫的事情,“聽說進行得不順利?”
鹿然撓了撓臉頰,他之前把水庫從老村長手裏買過來,本以為可以推動養魚的事業,花了不少心思和投入了精力。
原先,鹿然還特意請了專門負責養魚這方面的師傅照看和管理,可誰都半個月了,師傅來信說,魚苗不行,總是會一夜之間全部死翹翹。
近來高溫天氣,水庫也清涼,按道理說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
“怎麽說呢,還是需要用時間來檢驗。”鹿然笑着。
秦要似乎來了興致,提議想去鹿然的水庫走一遭?
“自然是歡迎。”鹿然沒有隐瞞:“我剛才還在猶豫,多走動的話,會不會對你病情好一些?”
秦要哈哈笑着:“可能吧。不過我也許多年沒有去過水庫了。”
秦要也是和鹿然他們一個村,但秦要年歲比鹿然長四五歲,很早就出去找活做,機緣巧合做了小吃攤的整條街管事的。
秦要一塊兒去水庫這事,就這般确定了下來。
等鹿然離開後,沒多久,另一個廂房換了一身行頭的吳萬悄悄地走了出來,聽到他們要去水庫,似乎有什麽計謀浮上心頭。
開餐後,不同往常的家宴,王梅盡量不想讓大家吃不飽或者是吃不好,熱情如火的招待着大家。
王梅特意在兩桌來回說,今天來的都是自家人,要大家吃好喝好,要是有什麽照顧不到的地方希望大家諒解。
鹿然仍在後廚忙着上菜,然後也讓後廚的大家去前廳一塊兒就餐,下午開始前廳就不再接客了,也順便給大家放半天假。
誰料,鹿然從廚房來到前廳,餐桌上許多人沖他招呼着:“我說阿寶啊,你這個手藝是真不錯,有沒有考慮收徒弟呀?”
鹿然笑着對答如流:“要是遇到好苗子肯定是會收徒弟的。”
許多人好奇鹿然說的好苗子是什麽樣的類型,想要了解個清楚。但鹿然說這事也得講究機緣,要是合适了,自然就收了對方做徒弟。
“我說鹿老板呀,那你找夫家也得看機緣了嗎?”
“是呀,我還想問你,你有沒有看上的誰呀?”
“不過鹿老板你這麽優秀,自然是不能缺桃花。”
今天到場的幾乎是認識的朋友們,村裏之前和王梅關系好的更就是了,關心鹿然的婚姻大事也實屬正常。
在他們村裏,和鹿然差不多年紀的,基本都成家立業了,唯獨鹿然還沒有一個動靜。
大家夥雖然知道鹿然身邊有許多追求者,可怎麽都沒有聽到一個好消息,不免好奇。
鹿然聽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自己,臉上洋溢着笑容,禮貌地回應着:“要是有好消息,絕對會通知大家。”
也是這時,前廳的帳房先生特意找到了鹿然,在他耳邊悄聲的告知了一件事。
鹿然臉上閃過了少許詫異,然後和大家吃好,他需要去前廳忙一下,然後說着失陪便離開了廂房。
衆人議論着什麽樣的人配得上鹿然時,許多人的目光往角落坐着的南蘇沅瞧,大家夥心知肚明,南大人前不久可是追着鹿老板,各種獻殷勤。
可結果鹿老板就是看不上南大人。
周蘇冒聽着大家夥的茶餘飯後,特意往南蘇沅這兒瞧了一眼,笑着詢問:“我說南大人,你和阿寶怎麽回事呀?”
南蘇沅如鲠在喉,悶聲喝着清茶。
上次在周蘇冒的酒宴後,南蘇沅知道鹿然想要把那次當成是酒後誤事,一直都躲着他。雖說鹿靈失蹤,南蘇沅帶着衙門的人尋找,加上他受傷在鹿然這兒刷了不少好感,又死皮賴臉地鬧着讓鹿然照顧自己到痊愈。
可南蘇沅覺得不夠,遠遠不夠,他知道鹿然在退縮,仍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周蘇冒笑得一臉燦爛:“要不然,說給我聽聽,我給南大人開導一二?”
有些關于和鹿然細節的事情自然不好和別人說,南蘇沅不自覺的咳了下,下意識逃避這個話題,起身說道:“我出去一下。”
“哎你這……”周蘇冒看着南蘇沅離開的背影頓時傻眼,原來還打算要好好地開導對方的話,現如今全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
只是等南蘇沅出去後,經過拐彎的走廊時,結果迎面撞到了一名身形嬌小的人,南蘇沅本能的想要側壁躲過,誰料對方似乎猜到了他的舉動,死死的抱住他的手臂,往他身上倒。
南蘇沅就這般被撞到,但他立刻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濃濃的胭脂味,刺鼻極了,令他大腦清醒,趕緊将人扔出去。
對方好似貨物,扔出去一下子撞在牆壁出,疼得“啊嗚”般嚎叫。
“好痛……人家好痛呀……”吳萬哪裏會猜到南蘇沅這般心狠,把自己丢棄,腦子撞在硬邦邦牆壁處,疼得他眼冒金星。
南蘇沅拂袖,仿佛剛才手臂處沾染到了髒東西,恨不得清除幹淨。
恰在此時,鹿然從樓梯上聞聲上來。
南蘇沅和鹿然對上視線,心下鹿然看到這一幕別是會誤會什麽,結果就聽到從身後傳來帶節奏的聲聲呵斥:
“好你個吳萬,南大人走得好好地,你竟恬不知恥,守株待兔的撞上來。”
“好好一個哥兒,能不能要點臉!”
“還有,我不是禁止你進店嗎?”
“你居然敢鑽狗洞私闖進來?”
是啊。
不是不讓吳萬參加今天的家宴嗎?他怎麽進店的?
鹿然視線落到吳萬身上,瞧着他捂着腦袋哭得眼淚汪汪,下意識皺着眉,怎麽會有人哭起來有鼻子有眼睛的,醜到難以形容。
前不久鹿然和南蘇沅去隔壁縣吃全鵝宴無意救了一個年輕人,對方不僅命不該絕,還是方圓十裏有名的富商王家。
被救的男子叫做王歌,精通珠寶鑒賞。他弟弟王楚,擅長古玩字畫,對歷朝歷代的字畫慧眼識珠。
兩兄弟不到七年之間就成為了一方首富,周圍不少人慕名而來想要拜師。
鹿然和南蘇沅當街救了王歌後,王楚代表王家,不止一次送來天山雪蓮、千年的人參、稀少的冬蟲夏草、傳說中百年的首烏,深山珍稀的靈芝等,珍貴的中藥滋補的良藥,來答謝鹿然的報答之恩。
但這些太珍貴,鹿然實在是不能收,三番兩次退回。
結果王家送來的禮品一次比一次珍貴。
今天王梅壽辰,王家得知急忙又送來了素有“沙漠人參”之美譽的苁蓉,把鹿然搞得實在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送禮品來的是王楚,鹿然将人請進去就餐,打算待會兒吃完飯再和對方商量着不能再如此送禮物的情況。
他領着王楚上樓,好巧不巧就撞見南蘇沅将吳萬推開的情景,場面令他愣住。
不清楚前一秒他們兩人之間是否發生了什麽情況,以至于南蘇沅動作迅速,好似被毒蛇纏上,為求自保般地将人扔出?
但沒想到,就在這時,阿九急匆匆的跑來。
阿九看到南蘇沅,擦拭着額頭的汗珠,氣喘禀告着:“大人,朝廷來了一位大臣,讓大人您立刻回衙門,刻不容緩。”
南蘇沅沉思道:“可知是何人?”
阿九不敢遲疑:“對方說是朝廷派來的,總之需要大人您回府。”
清水鎮關于十歲孩童丢失,竟揪出了一樁販賣幼兒人口的事件,南蘇沅很早之前就上報給朝廷。但南蘇沅也及時将失蹤的孩子尋回,并且自己也領了朝廷說他“沒有嚴苛看守百姓”的懲罰,罰了兩個月的俸祿。
現如今朝廷派人來,鹿然心裏感到煩躁,一下子不由得想到街坊四鄰曾議論的:
“南大人可是好官呀,好官怎麽也被罰?”
“我聽人說南大人是被貶來清水鎮的,說他在朝廷得罪了人,為了不生禍端連累家裏人,所以來了咱們清水鎮。”
“像南大人這樣好的官,我料想遲早有一天是要去做大事。”
“是呀,咱們清水鎮太小了。”
“南大人為民請命應當去更好的去處,得往高處走。”
鹿然來到窗前,高處望着南蘇沅在街中行走的身影,他會有離開清水鎮的一天嗎?
之前鹿然問過他,他的回複是什麽來着?
朝廷那邊到底什麽情況鹿然沒有心思管,他看着躺地上嗷嗷叫的吳萬,神情冷淡:“你是怎麽進來的?”
“我,我為什麽不能進來?”吳萬心虛地想要從地上掙紮起身,但轉念一想幹脆裝死到底,叫喚着:“我是得到了你娘的同意,她自己請我來參加的,你這個做兒子,反倒趕我?”
鹿然冷笑一聲:“你還真是說話不打草稿,我娘請你?我怎麽不知道這件事?”
吳萬掙紮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強裝鎮定地口吻:“但是現在我可不稀罕了。”
說着,吳萬打算往樓下走。
可他想到什麽,氣不過似的朝鹿然盯着,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話:“我告訴你,南大人是我看上的,你最好不要和我搶,否則你會輸的特別難看。”
鹿然知道吳萬對南蘇沅是什麽心思,只是不清楚他幹嘛總攻擊自己,反問着:“南蘇沅他親口說了喜歡你?”
吳萬沒料到他說的這麽直接,想到剛才南蘇沅那麽對自己冷漠,但又不想丢了面子,“對,對呀,南大人只是有時候臉皮薄,不好意思承認。”
鹿然心裏笑了,這個世界上的确是臉皮最厚了,繼續問着:“他說了非你不可?”
吳萬憋着一口氣,陰沉着臉瞪着他:“當然。”
鹿然心裏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臉上笑容保持不變:“他說了,這輩子只愛你一人?”
這下,吳萬忽然不知道回應什麽,他和南蘇沅八字還沒一撇,組織着語言剛要扯謊。
誰料,鹿然唇微微勾了勾,再一次抛出一句:“還是說南蘇沅承諾,他要迎娶你入門?”
吳萬知道他在譏諷自己,頓時怒目橫眉:“你,懶寶你別太嚣張。”
“到底是誰在嚣張?”鹿然語氣加重,呵斥着:“我也不和你多費口舌,今天是我娘的壽辰,你要是真心祝福,我可以留你吃頓便飯,若是你不誠心,我只要讓人把你請出去。”
“我自己能走。”
吳萬害怕自己真的被趕出去,那樣太難看了,壓抑着強烈怒火,扔下最後一句嚣張的話:“鹿然,別以為你現在得意什麽都有,人最怕的就是握不住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但這些話鹿然聽了只覺得好笑,吳萬一副警告自己的口吻,搞得他算老幾。
終歸是一場鬧劇。
鹿然整理了下思緒,轉身對王楚笑着,說讓他看笑話了,然後領着王楚進了廂房。
南蘇沅中途離席大家夥也清楚他是要務在身,和普通人自然不同,便不去多加詢問。鹿然雖清楚這個道理,可總是不受控制地想到剛才的事情。
店裏不少人知道王楚的大名,瞧着他今天特意過來,急忙詢問着他哥哥的病情如何,還說下次要是康複了,直接來店裏大家夥一塊兒唠嗑。
王楚舉起酒杯,敬各位:“諸位,感謝大家的關心,改天去我府上,我做東。”
“豪爽。”
“王二公子不愧是王家人,下次定要去府上讨杯酒喝。”
本來氣氛就熱鬧,因為王楚的到來,大家更加熱鬧起來。不少人知道他擅長古玩字畫,急忙想要找他讨教一二。
但羅古這邊,他說自己還有要緊事要回去忙,便和王梅叮囑了句什麽,打算離開。
王梅讓羅古等一下兒,趕緊讓鹿然看過來,“阿寶啊,送送羅先生。”
鹿然也詫異他這麽早走嗎?
等鹿然将人送出廂房後,詢問着是不是不太适應和大家夥吃飯的氣氛:“羅大哥,我們都是把你當成一家人,所以希望你不要拘謹,要是你沒吃飽飯,那就是我們沒招待到位。”
“不是不是。”羅古好似很緊張,害怕鹿然誤會,趕緊解釋着:“我是吃的太撐了,不能再吃下去了。我明天還要去忙上山的事情,所以想早些回去。”
鹿然嘴角含笑:“下次羅大哥想來盡管來,随時歡迎。”
兩人談話期間,正好下了樓,鹿然也廚房之前準備好的鹿肉拿出來,遞給他說本來想讓羅古多留一會兒的。
羅古接過了鹿肉,內心深處大為感動,笑着詢問他:“你有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
鹿然遲疑了下。
接着,就聽到羅古繼續說着:“如果是獵物對我來也簡單,或者是獵物之外的,你說說看,我保證可以搞來送你。”
鹿然下意識擺擺手,“……不用不用,我目前什麽都不缺。”
但這樣說,鹿然也害怕羅大哥以為自己客套,趕緊補充說道:“就是希望身邊的人,我娘,我弟弟妹妹,包括羅大哥還有好多愛我的人,都健健康康足矣。”
“有機會的話,要不要去山上打獵?”
羅古臉上笑的憨厚,笑道:“雖說對于鹿靈來說可能不太好,但山上珍稀的東西多,你們經常後廚忙着的人,理應更多去外頭走走,接觸的事物多了,心情也自然變好。”
鹿然想着或許真的可以帶後廚的大家去外頭放松心情,這段時間忙着開業,忙着日進鬥金,忙着幫他尋找失蹤的妹妹,大家夥也操勞了太多。
這般想着,鹿然精氣神一下子就來了:“我近期可能是沒有時間,要不然等之後再看看,反正羅大哥對山都熟悉。”
這事就這樣定下來了。
當天,鹿然送別了今天來參加王梅生辰的賓客,便單獨找王楚進行了談話,表示了不需要王楚再送什麽來,自己和南蘇沅當初救他哥哥王歌,真的只是舉手之勞。
王楚笑的闊然,“你和南大人作為我們王家的恩人,可救命之恩,何談“不用謝”幾個字。”
“我知道王二大哥的心意。”鹿然轉了下語氣,取了一個折中的法子:“要不然你和我每月拿出一些銀子救濟一些孤寡老人,雖然衙門有登入在冊,但遠遠不夠,王二大哥你覺得我這個建議如何?”
之前鹿然開店後,就特意讓鎮上一衆沒有飯吃的老人和孩子,可以來他這兒免費吃米粉,為的就是想要改善這樣的困局。
可鹿然不懂治理百姓,為百姓造福的道理,他只希望王楚不用再把錢花自己身上。
錢應當給真正需要有用的。
王楚一聽鹿然這話,豁然開朗,忍不住稱贊鹿然是大善之人,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表示之後會按照他的意思,只是對比逢年過節表示自然不會少。
在衙門內衙,南蘇沅從鹿然的店鋪急匆匆趕回來,沒想到來的是小王爺身側的內官,特意給他送來了一把降溫的折扇。
內官臉上挂着笑:“咱家今兒來,一是代表王爺想南大人問好,二來是傳達王爺探望南大人的心意,此折扇是王爺親自所做,望南大人懂得王爺對大人的珍愛。”
南蘇沅暗自握緊了雙手,覺得甚是好笑,前兩日賈朝還帶了小王爺的書信,現如今還親自查內官再送什麽來,到底是要敲打自己什麽?
但面上,南蘇沅淡定的接過了“聖物”,并表達了下收到此“聖物”心情誠惶誠恐,定然會盡心盡意。
內官笑着道:“南大人,你是有福之人,那咱家就先告辭了。”
南蘇沅将折扇收好,客氣道:“我送公公。”
內官笑道:“南大人客氣了。”
剩下寒暄後,南蘇沅将內官送上馬車後,握着折扇面色陰沉。
阿九在旁邊不敢喘大氣,唯獨等馬車走遠,悄聲詢問着:“大人,您還好嗎?”
南蘇沅低聲提醒:“往後府上要謹言慎行。”
阿九感到詫異,不過轉念一想應當是這次小王爺派來內官這件事有幹系,正色回道:“是,大人。”
他話才說完,就擡頭看到南蘇沅往街上走,急忙喊道:“大人您這要吃晚飯了,是去哪兒?”
南蘇沅并沒有回答,而是背對着他沖其揮揮手。
現如今的朝廷是蕭王的天下,他年邁,膝下七子奪權。
小王爺是當朝蕭王的第六皇子,如今想要拉攏一切可能拉攏的重臣。
但朝廷中皆是權臣弄權,野心膨脹。南蘇沅的老師站了柳丞相,而柳丞相又是太子殿下的恩師,太子登基本就是名正言順,想要推翻太子登上皇位,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南蘇沅不願意深陷其中和願陷入糾紛,毅然決然的選擇逃跑,來到清水鎮自願做一個潇灑的縣令,遠離那些朝廷的紛擾。
但今天小王爺送來的折扇,讓他揣摩不透。
他跟随恩師在小王爺殿前露過幾次臉,對方的心思他猜不透,現如今都躲避到清水鎮來了,沒想到還差人送了書信和折扇。
“恐怕是躲不掉了,要來的終歸是要來的。”
“什麽躲不掉?”
南蘇沅猛的聽到熟悉又親切的聲音,下意識覺得自己幻聽,可擡起頭鹿然就站在他的不遠處。
上午穿的是灰色易髒的衣衫,現如今穿的是一襲淡青色長衫,手臂處挽起,露出白皙又好看的肌膚,懷裏還抱着好幾朵嬌豔的荷花和飽滿的蓮蓬,靜靜地站着往自己這邊瞧來,嘴角含笑,看上去心情極佳。
人比花嬌。
這個四字,頓時浮現在南蘇沅的腦海,眼睛根本挪不開了。
“問你呢,什麽躲不掉?”鹿然走近後,看着南蘇沅臉色似乎不太好,詫異的眸色暗了下來,譏諷道:“你不會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大白天被鬼追吧。”
南蘇沅聞到荷花的清香,脫口而出:“我說這輩子再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鹿然冷哼一聲,心裏突然生出一絲煩躁:“這種話你別對我說,聽了就煩,謊話連篇。”
南蘇沅心揪起,着急道:“阿然你要信我。現在對你說的話,沒有半句虛言。”
鹿然稍顯冷淡,挑了挑眉:“你敢發毒誓?”
“當然。”南蘇沅舉起手,自覺地發着毒誓,什麽要是敢對鹿然說半句謊話,就天打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鹿然聽完表情依舊,忍不住皺起眉頭,只是提高了音量:“那你知道吳萬對我說什麽嗎?”
南蘇沅眉頭一皺,提到吳萬這人臉色沉了幾分。
鹿然眯起了眸子,聲音透着幾分慵懶:“吳萬說你親口說了喜歡他,是你臉皮薄,不好意思承認。”
他頓了頓,随後接着道:“他說,你還向他承諾了,你非他不可。”
說罷,他沖南蘇沅淺淺一笑:“南大人,恭喜呀。”
南蘇沅瞳孔瞬間放大,眸中怒火漲了三分,低聲咒罵吳萬:“話說八道,無中生有,敗我聲譽,我撕爛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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