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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和楊恣意突然說這些。

可能也是想從楊恣意口裏，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喜歡人不是很正常嘛，暗戀也正常。”楊恣意打開車窗，從儀表盤上摸出煙和火機，叼在嘴裏點燃，任冉冉升起的煙霧随着風飄向窗外：“喜歡就去追啊。只要能追上，那都不算什麽。”

“在追啊。”風從前面漏到後面來，在唐禾的臉上拂過，吹起鬓角垂下的幾縷碎發。她看着自己額前被吹得搖搖晃晃的發絲，笑了一聲：“路漫漫其修遠兮。”

“那你還不是要上下求索。”楊恣意也笑了，打着方向盤轉了一個彎，“要是真正喜歡一個人，就別讓他走了。”

她們家的人啊，都重感情，對一個人要是認定了，就會一直喜歡下去。楊恣意清楚自己的德行，也同樣清楚唐禾。

要不是特別喜歡，她也不會湊自己跟前說。

“不要像我一樣，讓她一走就是多少年。”她最後吸了一口煙，擰斷煙頭扔出窗外。

唐禾側目看了一眼楊恣意的側臉，下巴尖尖，又消瘦了不少。頭發打的比上次見面還要短，整個人的五官立體又落寞。

她忽然有些心疼。

“姑姑，你有空……回去看看爺爺吧，我覺得他不會再怪你了。”

“別了，我可怕死那個老頭了，你替我向他問個好就行了。我怕一回去就把他氣得心肌梗塞。”

楊恣意的表情一秒鐘恢複了原來的輕松，笑着調侃了一句，只是口吻卻暗含苦澀。

算起來，自從她因為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和家裏人鬧僵以來，已經有快一年多沒回去了。

希望老頭子依舊硬朗。

·

車停在唐禾家樓下。

楊恣意坐在駕駛座上沒動，也沒回頭，只垂着眼，沖着身後揮揮手：“你快回去吧，有事聯系我。在感情方面，有什麽也可以跟我講講。”

唐禾應了一聲，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麽，背着包下了車。

走進了院子裏再看，車還停在門口沒走，透過半開半掩的車窗，看見她又點了一根煙。

煙霧缭繞，看不太清表情。

·

回到家了，唐禾先去衛生間把妝卸下來。

冷水撲在臉上，她微微有些混沌的腦袋清醒了一點。

等妝完全卸完，她心裏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悶着的那口氣才煙消雲散。

唐禾拍了拍臉頰，踩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走到客廳。客廳裏空空蕩蕩，偌大的落地窗半開，窗臺上鋪着軟綿綿的羊毛地毯。

因為唐禾沒事就喜歡坐在窗臺上看書或者玩手機，所以她爸爸唐盡頁特意找人訂做了一塊特別大的毯子，以免她着涼。

在很多生活細節上，唐盡頁做得一向很好。

唐禾從茶幾上拿起自己的手機，意外的在不遠處看見了一張便利貼，上面是陳嫂留下的字跡：

“家中有事，今天就不來了，晚飯在冰箱裏，在微波爐裏熱熱就好。”

她一字字的看完，随手把紙條扔進垃圾桶裏。

看來今天這家裏，又剩她一個人了。

這也沒什麽——

反正她已經習以為常。

唐禾跪上窗臺，把窗簾拉攏，只留出一個透光的縫。然後靠在軟墊上，點開手機。

收件箱裏躺着一封短信。

她劃下頂部的工具欄，消息提示中的顯示吓得她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有一個來自a star的信息。”

是錯覺？唐禾伸手揉揉眼睛，又看了看，還是這個提示，沒錯。

她可不記得她存了兩個“a star”。

唐禾的腿不由自主地從下面曲起來，腳心蹭過軟軟的毛，帶來一陣柔軟的癢感。

同樣都是人，怎麽每次她看他的消息都那麽緊張？

唐禾暗罵了一聲，飛快地點開信息。

藍底的對話氣泡中，靜靜的躺着一句話。

“照片收到了。”

收到了？所以呢？

唐禾感覺自己手都開始顫抖了。所以說這句話到底什麽意思？

就想告訴我，你看到了我的自拍？

還是變相的說，你覺得odk？

想了半天還是沒想明白，她索性直接回了一條過去。

“什麽感覺？”

發送成功的提示音響起後，她自己看着那條消息，都覺得格外的……羞恥。

尴尬的是對方很久都沒回過來。

沒看見嗎？還是根本不想回？還是覺得她太開放了？

唐禾用手捂了捂臉，什麽時候自己都開始變得這麽敏感了。

不過真的好煩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關了手機扔在一旁，把地板上的書包直接給拎上來。還是做會作業冷靜一下吧。

結果一直做到了天色昏黑。

唐禾雖然說平時比較浪，但專心做一件事的時候基本上不會受到外界的幹擾。

自我控制力強，這也是她能保持成績的原因之一。

當然她一直覺得大部分因素還是因為自己聰明。

她合上筆蓋，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剛才還潔白一新的數學練習上，除了答案和草稿，還有幾道空着的題，打着顯眼的圈。

都是她想了半天沒寫出來的題。

唐禾站起身，大大的伸了個攔腰。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六點四十。

傅骁還是沒回消息。

肚子終于有了點饑腸辘辘感。她揉了揉後頸脖，去廚房熱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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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天的勞累讓唐禾很早就洗涑完窩上床看書，結果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閉着眼睛睡着了。

再次醒來已經清晨了，生物鐘讓她在八點之前醒來。

床頭床邊一片淩亂，唐禾伸出手摸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她掀到床底的手機，眯着眼睛開機。

她坐起來，想起來一會還有英語競賽，又可以看見傅骁，于是立刻光着腳下床去衣櫃裏找衣服。

綠白條紋的襯衫配上及膝的百褶裙，不加外套，在還透着春寒的現下，典型的不要溫度。

唐禾套上衣服，全身鏡裏透出玲珑有致的身材。她去衛生間随意綁了個高馬尾，畫上豆沙色的口紅。

讓本來就好看的她更加搶眼。

唐禾從床上撈出手機，解鎖後緊随着就蹦出一條信息。

在她昨天給傅骁發過去的句子後面，對方在十一點左右終于回複了一條：

“a star：好看。”

什麽感覺？

好看。

好看？他誇她好看？！

唐禾就地倒下來滾了兩圈，盯着那兩個字看了又看。

明明是熟悉的兩個正楷字，卻硬生生的透出了纏綿的味道，充滿了甜甜的少女心。

唐禾感覺自己快要泛濫了。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又一躍而起，迅速去收拾書包然後熱早餐。

她已經迫不及待要去找傅骁了。

·

考試時間是九點，在唐禾飛一樣的速度下，到那的時候是八點二十。

到了九中的考場，她以為以傅骁的性格應該會早來，到那的時候，教室裏卻只有幾個好學生樣子的人坐在座位上在複習。

她一邊啃着面包，一邊在靠牆的第二個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往前排看，果然坐的是傅骁。

唐禾把書包扔在自己的位置上，人卻大咧咧地往傅骁的位置上坐。

感受一下他座位的氣息。

一個面包啃完了，人陸陸續續的都來到了考場，傅骁還是沒出現。

唐禾覺得無聊，想起今天青淼也要來這裏競賽，站起身來準備去她的考場找她。

一只腳剛邁出教室，她的餘光裏就看見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從走廊那頭走過來。

他今天難得沒穿規矩的校服，套了件款式簡單的黑色衛衣，肩型寬闊，線條很好看。

那個黑色的背包，還是只背了一根肩帶，斜斜地挎在一邊。

唐禾後退一步閃回班裏，坐回他的座位上，屏息等了一會，果然就聽見沉穩的腳步不緊不慢地路過窗邊，路過她的耳邊。

唐禾靠着椅背。

直到他的身影從正門進來。

傅骁先停在門口，擡眸看了一眼門上貼着的考場和考號，然後瞥過來。

唐禾迎上他的目光，用手點點面前的桌子：“這裏是你的位置。”

傅骁看着她，眸色清淺，口氣的情緒很淡：“那你坐在這幹什麽？”

唐禾嘴角噙了一抹笑，晃了晃凳子腿，道：“給你占位置啊。”

傅骁皺皺眉，似乎對她的話表示無奈，卻還是回道：“謝謝。”

唐禾站起來，朝着他走了兩步，湊近了些。

聞到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氣息。

她繼續得寸進尺地往前。

見他微微擰起了眉，唐禾微微勾起嘴角：“傅骁，我今天也一樣好看嗎？”

傅骁垂了眼睑，少女一張無瑕疵的臉近距離展露在他面前。豆沙色的唇唇峰鮮明，眼下一抹淡淡的青色陰影。

明白了她是在暗喻昨天的短信，傅骁低了頭，聲音很平靜：“昨天？”

話音剛落，他又向後退了幾步，拉開些距離，頓了頓，道：“你今天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