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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竹回到教室，一到教室就立刻趴下，東可可以為自己同桌在補覺，繼續在別的組玩。

而喬竹卻是一只手肘接着臉，另一只手去摸滾燙的臉頰。

剛才街禮說了那樣的話，她想生氣卻生氣不起來，反而覺得害臊到不行，不知道要做出什麽表情，怕被街禮看到她笑不笑哭不哭的樣子，慌忙低着頭走了。

這天街禮發了一些消息過來，但是喬竹沒想好要怎麽回，還沒有回複。

下午東可可說：“竹竹，美術生要去集訓了。”

喬竹已經知道這事，她低着頭做題：“嗯，我聽說了。”

東可可說：“殳學義他們請我們去聚會，你去不去？”

喬竹一頓，回頭話都不清楚：“都，都請了嗎？”

東可可說：“肯定都請了啊，你的美術朋友肯定也邀你了，你看看手機。”

喬竹說：“哦，我手機，關機了。”

東可可拿着手機說：“闕德盛也給我發消息了，他們說明天下午一起吃個晚飯，再壓壓馬路，可不可以？”

喬竹低頭說：“嗯，我沒問題。”

東可可沒有發現喬竹的內怯，開心玩手機去了。

到了周二，喬竹出門前還仔細檢查了一下發型，但是想到離下午還有很多變故，現在檢查了也沒有什麽用處，她垂着眼眸撚了撚頭發，出門了。

整個周二，喬竹的情緒都淡淡的，東可可也沒發現，只當她是認真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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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喬竹心裏卻像是風暴前的湖面，底下波濤洶湧，只是她不知道風暴從何而來，像一湖底下暗湧翻滾的湖水，表面卻十分平靜。

到了下午放學，這種忐忑達到巅峰。

東可可說：“竹竹，殳學義說他們給我們叫了車，我們直接過去校門口。”

喬竹說：“好。”

她們到校門口已經有車在外面等着了，是一輛白色奧迪。

殳學義和闕德盛朝她們揮手：“這兒。”

東可可拉着喬竹快步走過去，問：“你們怎麽這麽快？”

殳學義說：“我們下午畫畫來着，放學比較早。”

東可可說：“是不是少了一個人。”

喬竹也有點心不在焉，她沒看到她想看到的一個人。

闕德盛說：“禮哥先去踩點了，而且我們五個人不好搭車，本來想分批次去，又怕沒人照顧你們女生。”

東可可說：“那我們快走吧。”

闕德盛說：“嫂，咳，喬竹你想坐哪兒？”

喬竹說：“我都可以。”

他們來到市中心一家轟趴館，闕德盛說：“到了，喬竹班長我給你開門。”

喬竹連忙說：“不用，謝謝。”

進去一家叫ACLL的網紅店，現在的網紅店改造得很靈活，一個店裏有桌游區也有餐飲區。

東可可說：“竹竹，這裏看起來好好玩。”

店內燈光閃爍，很符合年輕人的審美，桌子椅子都是黑鐵，折射出冷酷的金屬光澤，喬竹說：“是啊，好漂亮。”

店裏的環境非常好，可是還是沒有看到街禮，喬竹想問闕德盛，但是闕德盛和殳學義去拿汽水了，東可可也開心地跑過去。

殳學義回頭說：“喬竹，桌子是1號桌。”

喬竹回答：“好。”

他們的桌子上面放了“已占座”的牌子，但是喬竹不想走進去，她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就覺得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沒出現，自己的心情還沒被滿足。

她幹脆去門口透透氣，走到門口的時候有人進出，她走到最旁邊的位置，靠近巷子。

忽然後面有一只手将她一帶，她整個人掉下階梯，被人抵在牆上。

喬竹睜大眼睛，看見因為有些飄雨而劉海潮濕的街禮。

她臉一紅，小小聲說：“街禮。”

街禮懷裏抱着兩瓶她平常喝的燕塘酸奶，劍眉微皺：“怎麽站在這裏？”

喬竹還沒回答，街禮就說：“你是不是想回去？”

喬竹說：“沒有，我是。”

她卻回答不出來，剛才心裏的空乏完全被彌補了，現在心裏十分滿足，她說：“我看看你在哪。”

街禮卻沒有因為她這話感到高興，他眼神更沉：“你是不是因為我要走了？”

喬竹抿着笑的嘴唇變得訝然：“你為什麽這麽說？”

街禮說：“你不是在生我的氣？”

街禮替她回憶：“那天，在階梯，我說的話。”

喬竹想到那天街禮很貼近她地開了玩笑，“我想把小竹子拴在褲腰帶上帶走”，她耳根有點熱，撚了撚耳垂說：“我沒有生氣。”

街禮把這個理解為她原本在生氣，但是現在不氣了，他打量着喬竹的臉色說：“真的不生氣了？”

喬竹說：“真的不氣了。”

街禮好像很不放心：“你說中國人不騙中國人。”

喬竹：“？？”

我頭給你打掉。

喬竹說：“我現在生氣了。”

街禮一笑，懂得喬竹情緒的他才放下心來。

他低聲說：“小竹子，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聲音都是鄭重，喬竹心裏既害羞，又甜甜的。

喬竹和街禮進了店裏，她拿了街禮給她買的酸奶。

街禮被殳學義和闕德盛喊走。

東可可說：“竹竹，快過來，殳學義說他們要彈唱給我們聽。”

東可可拍了拍長凳子，喬竹心情很好地問：“真的呀？”

東可可說：“是啊，他們說街禮大佬唱歌可好聽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聽到街禮要彈唱，喬竹的心一跳，從原本開心等享受的心情變成期待很羞臊。

東可可說：“你這位美術朋友真是多才多藝，也就是你不動心，要是換成另外一個女孩子早就動心了，他對你那麽好。”

喬竹愣愣：“他對我很好嗎？”

東可可回頭說：“他對你還不好啊，你有沒有看過他和別人說話那種态度？”

喬竹說：“我，我沒有注意。”

東可可看向那邊調試音箱的男生說：“我有一次看到有人跟大佬搭讪，你知道他什麽反應嗎？”

喬竹想了想說：“很能說會道地拒絕了？”

喬竹知道街禮的性格，他看起來很好說話，其實不喜歡廣交好友。

東可可尖聲說：“還能說會道？”

她手舞足蹈說：“連個眼神都不給對方，‘不感興趣’，這樣冷冷撇下一句就沒了。”

喬竹：“……”

喬竹不太能想象那個場景，街禮在她面前一直脾氣都很好，雖然很惱人，但是她又想起來以前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街禮擡頭看她在樹上那一眼是很冷淡的。

還有他在奶茶店被女孩子要聯系方式的時候。

他因為學生會海報幫她出頭的時候。

他在操場警告學生混混的時候。

還有，他在宴會上神情冷硬的時候。

漸漸的，喬竹忘了，街禮并不是一個脾氣很好，也不是一個喜歡在別人面前浪費心思的，他只是一個很随性，會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好的人。

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好……

喬竹忽然像被熱風鼓動，從凳子坐起來。

東可可喝着果汁問：“竹竹，怎麽了？”

喬竹沒答，快步走進洗手間，捂着臉的手才放下來。

鏡子裏的她臉頰漲成蝦紅，街禮那句小心翼翼的“你是不是因為我要走了”在她耳朵裏循環播放。

看不到他的失落，看到他的欣喜，和他說話的絲甜，知道他只對自己好那一瞬間湧上來的幾乎融化的害羞和高興，喬竹知道，自己喜歡上街禮了。

喬竹雙手撐在洗手臺上，再三自問，還是發現自己喜歡他，非常喜歡他。

她靠在牆上，她用自來水撲臉，她把額頭抵在鏡子上。

不能待太久，她深呼吸了幾次，看着自己的臉頰從通紅到淡淡的酡紅又到漲紅。

她洗了一次臉，現在臉上的熱度好多了，不會被他們察覺到異樣。

一旦發現自己喜歡街禮，喬竹感覺擁有了世界上最珍貴的少年。

喬竹走出洗手間，轉角的時候，撞見燈光絢麗的K臺，男生準備演奏。

街禮像是在等喬竹，也可能是剛好在這個節點，看見她就撥了一下琴弦，後面負責和聲的殳學義和架子鼓的闕德盛也動起來。

喬竹的視線被那一方舞臺占有。

街禮頭發微濕，看起來清朗冷潤，他垂下眼眸，撥動吉他，嗓音清亮開唱：

“微醺了天空，你颠倒衆生的笑容。”

他的嗓音不似平時那麽玩味，多了點虔誠和溫柔。

他擡頭看了一樣喬竹，像是把一股熱風吹到喬竹面前，他歌聲低醇，音節精準，像是自己将這首情歌唱過了很多次，眼神融融。

“我忽然懵懂，難辨日夜南北西東。”

他又低下頭，從他的身姿可以看出他心裏牽系着一個人，也在淪陷，在掙紮。

“我的蒙娜麗莎。多少伏筆留下。”

“我猜不透啊，線索綜錯複雜。”

喬竹被那明顯的情歌包裹，她成了那掌握別人心髒跳動的藝術品，将少年的心思攥在手中。

喬竹只知道喜歡一個人會欣喜，會開心，卻沒想過，會像此時一樣被對方的魅力沖擊得肢體軟糯，體溫在皮膚下缱绻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