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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妖怪局為新妖怪安排的很周到，房子破舊，裏面卻打掃的幹幹淨淨，各種最基本的家具家電都有，真正的拎包入住。

木澤像溫習功課般按照《妖怪人間指南手冊》的內容一一對照。

電視，冰箱，熱水器.......

等确認會操作，木澤打開黃綠色挎包，對準客廳粗糙的布藝沙發。

那看起來上個世紀很流行的軍用挎包裏面好像有個看不到底的黑洞，布藝沙發飛快縮小，最後變成指甲大小被吸進去消失不見。

随着木澤一步步走着對準其它家具，前後不過幾十秒，除了現代家電，屋子空空蕩蕩。

他再一拍挎包，十多件雕刻着精美花紋的家具憑空出現，大到床和沙發，小到洗臉架筷子一應具有。

木澤有個同為樹妖的夥伴，是棵雌性黃花梨，長得不怎麽高大，化形後卻膀大腰圓，這讓她找起對象來非常困難。

幾次相親失敗後痛定思痛決心減肥，把自己修剪的宛如棵細長鑽天楊，只要長出多餘的分叉就咬牙掰斷。

按她的原話說：女人，要多自己狠一點。

一來二去，多餘的木頭堆的堪比座小山，丢又舍不得丢，她便特意去了趟人間，機緣巧合拜一位皇宮造辦處的禦匠為師，學了身好木活。

山裏的妖怪大都不怎麽富裕，得知木澤要下山成親，送了十多套親手打造的家具作為賀禮。

修天祿如果看到，大概會撲上去抱住發出土撥鼠尖叫，不，一邊尖叫一邊在上面打滾。

淡淡燈光下，黃花梨特有的漂亮花紋泛着層濃稠如玉的油亮光澤，那是經過長年久月之後才會有的自然包漿。

幾百年的全套黃花梨家具，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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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不知道多久沒人住過，外面二十多平的小院裏，荒草肆意長到了半人多高，一棵碧綠色小樹苗慢騰騰抽枝發芽。

魚兒離不開水，木澤同樣不能離開泥土太久，當厚重感覺從腳下傳來，舒服的好比下班回家泡了個熱水澡，忍不住輕輕搖擺。

這次下山除了找對象結婚，還有個重要原因。

最近十多年來，他常常陷入無意識狀态，有些像人類的夢游，睡夢中從泥土中拔出龐大樹根，沿着山路往人間跑。

仿佛有什麽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樹妖的修煉方式很特別，廣袤大地無時無刻提供着源源不斷的能量，因此不像別的妖怪般有魔障一說。

老爸和老媽去遠游至今未歸，村裏其它的小夥伴從未有過類似遭遇，木澤不擔心別的，他身軀那麽大，根系随意一甩能踏碎巨石，無意識狀态下真跑到人間就是一場災難。

直到幾年前，這種無意識狀态越來越頻繁，幾乎每年都要發生一次，而奇怪的感覺越來越濃烈，好像再不去，他就會消失于天地之間。

風兒輕輕吹過，像溫柔按摩肩膀，木澤進入最習慣的發呆模式。

天色漸漸黑透，單元門口走出個看不清長相的男子，他提着的塑料袋裏裝滿元寶紙錢，大概以為一樓還是沒住人，蹲到小院門口點着，然後雙手合十一邊拜一邊嘟囔着什麽。

樹妖就怕火，當聞到危險的灼熱氣息，木澤立刻清醒過來，想也不想，一根胳膊粗細的根系閃電般從地下鑽出來，抽向熊熊燃燒的火堆。

火堆立刻被撲滅，黑暗中，男子一聲尖叫，然後捂住嘴，渾身哆嗦跪在地上連續磕頭：“您別生氣，錢是不是少了？我再去買，您要多少我燒多少，只求您放過我。”

木澤這才看清燒的是元寶，以為自己把他吓着了，歉意道：“不好意思，沒看到您是在燒紙。”

“誰？”男子倏然轉頭，未燃盡的紅彤彤光亮中，臉色煞白，“誰在說話？”

木澤又長高一截，探出野草從，揮揮葉子：“是我，我在這裏。”

男子聞聲對準方向，目光從他身邊掠過，看向夜色中自帶恐怖氣氛的野草，幾秒之後，宛如被踩了尾巴的貓，連蹦帶跳跑向單元門。

樓梯感應燈飛快一層層亮起，一直到四樓。

木澤一拍腦袋，糟了，忘記現在是本體，把人給吓着了。

忘記的不止這一件事，木澤回到屋裏，黃綠色挎包裏面不斷湧動，像有什麽東西要鑽出來。

小老鼠球球先從裏面蹦出來，接着是一顆黑色的種子。

“對不起啊，我忘了放你倆出來。”木澤誠懇道歉。

小老鼠球球才五百多歲，開了靈智但不會說話，眼睛朝天翻了個白眼，吱吱叫了幾聲跑到外面。

木澤知道，它是去玩了。

小老鼠也不知道屬于什麽品種，天生竟然會土遁，除了睡覺就喜歡鑽地底玩，從出村到現在一直待在包裏估計憋壞了。

而另一顆種子........

已經歡呼跳躍着蹦跶到了小院裏。

木澤連忙追出去，已經晚了。

種子挖了個坑把自己給埋了，然後迎風見長，細細的藤蔓順着牆壁飛快攀爬，也就十多秒，還是紅磚建成的樓房就被爬滿。

每層樓的陽臺，卧室，衛生間，只有有窗戶的地方都開出一朵粉嘟嘟的喇叭花。

同時，見木澤出來，七八朵粉色喇叭花似乎早在等候，立刻從他大腿爬到肩膀再到耳朵，然後同時綻開興奮地尖叫：“小喇叭現在開始廣播啦。”

每一朵花朵都在說話，每一朵說的內容不同。

“呀，二樓在做飯，我瞅瞅，哦，雞蛋炒辣椒，還有個西紅柿蛋花湯。”

“這家好玩，媽媽打孩子呢，哎哎，倒是使點勁啊，往臉上抽。”

“這條狗燙發了嗎？怎麽毛是卷的。”

“咦，兩人脫光光，算了，少兒不宜.......”

“.........”

木澤二話不說，連根拔起來就往屋裏拽。

這是他身上的伴生喇叭花妖，品性很不好，喜歡爬窗戶聽八卦，木澤下山本來不想帶他，可不帶，又怕他被打死。

“好多人啊啊啊啊！！！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多窗戶這麽多人。”小喇叭奮力掙紮，細長藤蔓死死纏在門把手，像淩空拔河一樣掙紮，“快放開我呀，我的心在燃燒在跳動。”

“說多少吃，不會窺探別人隐私。”木澤微微用力，藤蔓斷成兩截，“老老實實待着，哪裏也不許去。”

喇叭花重新變成顆種子，委屈吧啦跳到他胳膊上，被剛剛亮起的手機屏幕吸引了注意力：“這是啥，電視嗎？怎麽那麽小？”

“手機。”木澤想起，還沒加對象微信呢。

妖管局配發手機，同時還幫忙注冊了微信等各種常用社交APP。

木澤小心輸入對象留的微信號，一再确定無誤，加好友申請發出。

然後專注盯着屏幕等通過。

與此同時，地底深處，小老鼠球球陷入幸福的海洋。

新家好大好富有，好多值錢的東西，它歡快奔跑，所到之處，不論泥土還是堅硬石塊都像變成了水一般柔軟。

它黑寶色般的小眼睛裏，無數光點如萬家燈火，其中最大的一團又亮又大，顏色忽而金黃忽而碧綠。

那裏絕對有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