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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修天祿暫時沒心情想這個問題。

幾萬塊的洋酒可以喝一瓶倒十瓶，平日裏想了很久的億萬俱樂部餐廳，但這些就像本體一樣，不過是場美妙的鏡花歲月。

或許可以暫時麻痹，醒來，依舊是血淋淋的現實。

數萬年變成幾十年，就像凡人幾十載只能活幾天，再滔天的富貴，換不來一分一秒。

修天祿坦誠道：“我說實話，你不會難過吧。”

“算了，還是別說了。”木澤垂頭喪氣的低下頭，就知道是這個答案。

修天祿給自己滿上，端起酒杯，卻忘記了喝，他保持這個姿勢好久，低聲道：“現在，有一點點感覺。”

在人間生活多年，修天祿很多時候忘記妖怪身份，思想即像普通的都市男女，又多了份漫長歲月所給予的悲觀。

他人帥，勉強算多金，平日裏追他的男男女女不少，有假意也有真心，可最真的真心能有多真？

能扛得住年老色衰兩看生厭，還有財米有鹽的消磨？

更不用說為對方犧牲生命。

總之，城市裏的愛情大部分就是盒快餐，重油重鹽，偶爾吃一次還行，一輩子，還是算了吧。

而現在，有人卻為了他進入絕境。

木澤更喪氣了：“你這叫感動，不是愛。”

修天祿這次回答的非常快：“不全是因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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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所有的感動都會變成愛，修天祿扪心自問，他向來不喜歡委屈自己，即使全世界只剩兩人了，也絕不會違反本心。

仔細想想，真的有點感覺。

他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發生的，或許那雙大紅色襪子，或許對毫無關系的女鬼舒芳芳的出手相助，也或許公園的那一眼。

今天的事就像個催化劑，把這一切提前了，如果沒有發生，可能會晚一些，但大概率會愛上。

木澤“情感經驗”那麽豐富，一下就明白了，其實和之前差不多，說白了，對象不是個随便的人，需要個相互了解的過程。

這那太好辦了！

木澤眼睛亮的仿佛一汪春水：“真的？你沒騙我？”

修天祿推開桌上兩大桶冰激淩，宛如相親般鄭重介紹自己：“你好，我叫修天祿，目前從事個體職業，有車無貸款，房子兩套，一套全款，一套還剩二十年貸款，不抽煙不喝酒不喜歡做飯做家務，特長.......會賺錢。”

木澤沒想到說來就來，手忙腳亂伸出手：“你好，我叫木澤.........”

木澤才發現，他一貧如洗啥都沒有，卡了半天：“特長，特長.......挺會談戀愛的。”

修天祿：“........”

初次見面送菊花，可真敢說呀。

接下來的時間，木澤把學來的愛情經驗發揮的淋漓盡致，每天固定一首情詩，早安晚安送花吃飯看電影，偶爾來點小驚喜，比如背後捂住眼睛猜猜我是誰。

當寫到第一百六十三封情詩時，修天祿終于忍無可忍，兩人第一次拉手，接着有了第一次接吻。

求婚是在三年後。

修天祿搬空了足足三家煙花廠房，結果想象中的浪漫畫面因為數量太多變成了大型爆炸現場，把某着名風景區炸掉半截山頭。

等到結婚時修天祿決定好好彌補遺憾。

剎世界和外面一樣，在他煞費心機的策劃下，兩人分別在故宮舉行了中式、去白宮西式，以及去埃塞俄比亞來了場原始的土味風婚禮。

并且在每一年的結婚紀念日，都重新換個地方來一次。

每一場結婚禮服都不一樣，很多年後木澤才明白，其實應該叫制服誘惑更合适。

******

正如修天祿預料的那樣，兩人修為一點點消失，最終變的和普通人完全一樣。

十五年後。

某幢臨海巨大別墅內，木澤懶洋洋躺在院子裏的休閑椅上發呆。沒有修為，歲月對他還算客氣，除了眼角有了些許皺紋，沒有啤酒肚沒有禿頭，

大概從第五年開始，他就沒法再變成原形，但發呆的習慣一直保留了下來。

一道浪裏浪氣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嘿，先生，需要服務嗎？”

剎世界裏，沒有第二個人。

修天祿也老了，歲月大概看他不順眼，也許別的原因，反正留下的痕跡格外重。

他雙鬓已經有了些許微白，不過好在身材一直保持的不錯，此刻，他胸前挂了件白色圍裙，裏面.......只穿了條白色緊身短褲。

木澤趕緊跳起來：“你，你穿成這樣想幹嗎？”

“先生怎麽那麽緊張呢？作為您的貼身大廚，剛做了份熱帶風情水果沙拉。”自稱不喜歡做飯的修天祿十五年後已經練就一手好廚藝，“請您品嘗。”

木澤後退三步：“放那就行。”

“好的。”修天祿把沙拉盤輕輕放下，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動作，白色圍裙忽然從中間裂成兩半掉到地上，他驚慌抱住雙臂，“先生，你要做什麽？要非禮你的大廚嗎？告訴你，我不賣/藝不賣/身。”

木澤：“.........早上剛剛那啥，現在才中午。”

結婚後他才發現，什麽被動什麽矜持，他這個對象簡直——浪出天際！

“行了，快吃，吃完咱們去趟巴黎。”修天祿似乎很享受他害羞的模樣，走過來在他額頭親了下，“我沒衣服穿了。”

木澤忍不住吐槽：“你為什麽沒衣服穿了？”

修天祿眨眨眼：“我怎麽知道。”

木澤悶頭吃沙拉，怕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自己的身上的衣服不保。修天祿也不知道從哪裏學的，每到興起總喜歡撕衣服，美其名曰：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別墅外街道停滿了各種豪車，全是修天祿到處收集來的，吃完飯，宛如選妃嫔綠頭牌般随便選了輛，兩人一起開車去機場。

剎世界裏一切應有盡有，第三個年頭裏，修天祿決定學習開飛機，在歷經數十次墜機之後，如今的技術絕對能參加閱兵。

木澤為此挺自豪的，他的對象，就是這麽優秀。

然而他現在已經不這麽覺得了。

因為當飛機平穩後，幺蛾子又來了。

帶着酷酷墨鏡，一身筆挺修身西裝的修天祿面色嚴肅走到他面前，冷冷道：“乘客你好，我是本次航班機長修天祿，現在懷疑你攜帶有可能非法物品，要對你搜身。”

木澤站起來就跑：“........什麽非法物品，我沒有。”

“有沒有搜了才知道。”修天祿追上去把他壓住來了個标準的壁咚姿勢，“我懷疑你持帥行兇。”

木澤被他的土味情話搞的忍無可忍：“你到底想幹嘛？”

“我想........”修天祿做出嚴肅思考的樣子，半分鐘後哀求道，“老婆，我想來場機震。”

機長太風騷，胸肌又大，木澤面紅耳赤。

世界就兩個人，要說一點不孤獨那是不可能的。

這十多年來，兩人幾乎走遍了世界每一個角落後，漸漸打消了出去的想法。

時光每天重複，世界永遠一層不變，木澤想小夥伴，想父母，他知道，對象肯定也想，只不過從不表露，反而想盡辦法讓他開心。

木澤緩緩擡起頭，癡癡看着愛人已經不在年輕的臉，一個從未有過的想法在他心中誕生：“要不，我們要個孩子吧。”

修天祿一愣，片刻後聲音有點啞：“這裏是剎世界，有一天我們走了，會只剩他一人，你忍心嗎？”

“我不忍心。”木澤目光堅定，“可是，總不能因為這個就剝奪他來人間的機會，幾十年是一輩子，一萬年也是，我們應該有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