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以父之名:讓他走
以父之名:讓他走
榮家村地處偏僻,晚上八點以後村裏就會關了路燈。
苗月眉看了看牆上挂的鐘表,這馬上都八點了,怎麽還不回來?
她心裏焦急,披了件薄薄的外套,又走到電視機旁,從電視櫃抽屜裏拿起手電,就要往外走。
她打開大門,剛要出去,就看到不遠處一個男人背着一個小姑娘,朝着她的方向走來。
苗月眉眉頭蹙起,心裏一緊,莫不是出什麽事了?她心裏愈發擔憂,連忙小跑過去。
“媽。”看到母親,就算平時再堅強,榮靜書心裏也油然升起一抹委屈。
苗月眉看着爺倆兒這副模樣,尤其是女兒身上傳來的土腥味兒和一抹古怪的味道,她眉宇沉沉,連聲質問。
“怎麽回事?”
“跌坑裏了。”男人開口。
苗月眉聽後,面上神色越發難看,她跟在一旁,到了家門口,要上坡。榮家村的房比路要高1米多,斜坡上去,背着個人也陡得很。
“小心點,別摔了。”
男人沒回話,就在苗月眉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突然發出一聲悶哼。
“嗯。”
苗月眉嘆了口氣,心裏郁結難解,這算什麽事兒啊,她跟在後面,關上了門。
父女倆已經到了沙發上。
燈光照耀下,苗月眉才看出來這可比下午摔得慘多了。
那會兒榮靜書衣服不過是家裏的普通泥土,苗月眉給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但這還沒幾個小時呢,衣服、褲子、鞋子、前面、包括臉上全都髒了,全是潮濕的泥。
苗月眉攏眉,上前一步,就想拉着女兒去換衣服。
“哎呦,你這丫頭,跑什麽,走走走,媽帶你去換衣服。”
女兒房間雖然半年沒住過人,但苗月眉把她房間打理的很幹淨。
榮靜書怯怯的低着頭,黑溜溜的眼睛看了她媽一眼,然後趕緊低下,咬了咬唇,眼眶裏的淚水打着轉。
就在苗月眉要上前的時候,卻被人拉住了。
她扭過頭,一把甩開男人的手。
“你拉我幹嘛?”她嗔怒道。
盡管她想和他過一輩子,可是女兒卻是她的底線,她做媽的從不會置之不理。
這還是這一個月,男人第一次聽到她對他帶着一絲怒氣發出的聲音,還稍微愣了愣。
片刻後,他臉色冷淡,啓唇。
“她腳扭了。”
他看着她,漆黑的瞳孔泛着一絲深不見底的幽深,緊接着便蹲下身子,他一條腿蹲着,一條腿膝蓋跪在地上,固定着重心。
然後他拉過榮靜書腳扭的腿,放在膝蓋上。
榮靜書一愣,擡頭望了望她媽,又擡頭望了望面前的男人。
男人脫掉了榮靜書的鞋子和襪子,将她的長褲往上挽了挽,露出已經腫脹了的腳踝。仿佛意識到頭頂上的兩道視線關注着他,蒼白的臉平靜無波,只是冷着聲說了兩個字。
“幫她。”
苗月眉抿了抿唇,握起的拳頭又漸漸松開了,榮靜書看着母親的表情也不敢說什麽。
她聽着男人有史以來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這裏疼嗎?是這裏嗎……?”
她搖搖頭,男人另外換了一個地方用着力氣捏着,繼續詢問。
“是這兒嗎?”
“不是。”
“這兒呢?”
“好像不是這兒。”榮靜書怔了怔,認真的思考了一下,覺得不是很疼。
兩人就這樣對話着,一來一往,直到。
“唉,輕點輕點,媽呀,疼死我了。”榮靜書龇牙咧嘴痛呼,她擡頭,表情扭曲,喊叫着。
男人手上動作一頓,又重新換了一個位置,繼續詢問着。
“是這兒嗎?”
“不是。”榮靜書皺着眉回複着,還沉浸在剛才的痛意中。
緊接着他又換了一個位置。
“是這兒嗎?”男人漆黑的眸斂了下來,手不動聲色的移到剛才的位置上。
榮靜書剛想回複不是。
突然,
“咯吱……”骨頭被扭的聲響。
頓時,一家平房中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聲,聽起來無比慘絕人寰。
“啊……”
苗月眉看着女兒表情扭曲,在那一瞬間眼淚都飚出來了,頓時急了,連忙打了男人肩頭一下。
“哎呀,你這是幹嘛呢?趕緊放開啊。”她身上散發着沖天的怒氣,眼神冷冽。
男人沒說話,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那瞳孔裏的黝黑越發勾人心魂,瞳仁裏的白仿佛天際的雲,浩瀚遙遠,令人觸摸不及。緊接着,他放下女孩子的腿,站起身說。
“好了。”
然後大步就往外走。
苗月眉轉頭,下意識張了張嘴,她想喊住他,可話到嘴邊了卻說不出口了。
“你……”她知道他失望了。
她順着窗簾隐隐預約看到了男人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家裏蓋了三間住人的房,一間大的是她和榮光的,兩間小的是女兒和爺爺的,但爺爺在三年前已經去世了,房子便一直空着。
這次女兒回來,苗月眉就害怕她無法接受,便想着先分房睡吧,把那件房間好好整理了一下。
現在看他回去了,苗月眉心裏稍微輕松了一點,還好還好,他沒離開。
然後,苗月眉回過頭,再次坐在女兒身邊,看着她低着頭縮着肩的模樣,苗月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只能嘆了口氣,眼神透着一抹哀意,緊接着那抹哀意迅速被掩了下去,随後只能化成一團墨色。
“腳好點了嗎?”她柔聲道。
榮靜書抿着嘴巴,然後擡起腳動了動,左右兩邊轉了轉,發現,唉,不疼了啊。
然後她穿上鞋,站起來,在地上走了走。
“好像好了,我不疼了,還能走路了。”剛才摔倒那會兒,被人背着,腳晃了晃都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
這會兒走着都沒事了。
“你跳跳試試,小心點。”苗月眉坐在沙發上,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灰頭土臉的女兒。
榮靜書蹦了兩下,然後擡起頭,一揚眉,說。
“唉,沒事了。”
“沒事就好。”苗月眉笑了笑,然後站起來,看着女兒髒兮兮的模樣,皺皺眉,“趕緊去換衣服,你看你,下午才換了衣服,現在又變成這樣了。”
苗月眉的話,讓榮靜書一愣,緊接着低下頭,默不作聲,先去浴室洗了把臉,又把身體上沾染泥土的地方洗了洗,然後她回到了自己房間。
她挑了自己以前的運動短袖短褲,換好之後,又重新回到她媽房間,此時桌上還擺着下午那頓還沒吃完的飯菜,苗月眉言笑晏晏,對她招手。
“過來吃飯,米飯還是熱的。”
米飯一直是保溫狀态,還是熱的,但是菜涼了。
榮靜書看着站在一旁擺着筷子的婦人,她盤起的青絲裏一抹白特別顯眼,笑起來眼角的魚尾紋越來越深,榮靜書咬了咬牙,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走過去,坐在凳子上,自回來就兢兢戰戰到現在,榮靜書也餓得很了。
拿起筷子端起碗,就開始大吃特吃。
平日在學校還保持着晚上不吃飯的好習慣,但這會兒一下午沒吃飯,早餓得不行了,誰還管那破規矩呢。
苗月眉坐在旁邊,時不時給她夾菜,還給她舀湯,都是她一直放在鍋裏熱着的。
“慢點吃,別噎着,喝點排骨湯,對身體好。”
“恩恩。”她嘴裏含糊不清的說着,然後咀嚼的聲音,筷子舞動的聲音,‘嘎吱嘎吱’響起。
過了一會兒,一旁苗月眉看着女兒吃的差不多了,深深的看着女兒,瞳眸裏閃爍着一抹憂愁和悲意,她開口道。
“靜靜,媽不知道該怎麽給你說,但那是你爸爸,毋庸置疑,你要是不承認,媽不逼你。以後只要你在家,媽會讓他住在外面,但是媽希望你能好好想想這個問題,好嗎?”
苗月眉破天荒的降低了大嗓門,一臉愁緒的望着面前的榮靜書。
對她而言,如果女兒不願意,那她絕對不會讓榮安留在家裏一分一秒,不管榮安什麽身份,不管榮安和她之間有着怎樣的糾葛。
她所求的只是榮安的身份落到實處,這樣榮安走的時候,起碼不是黑戶。
而榮安和女兒就更不用比了。
女兒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十月懷胎受了多少苦,坐月子期間還要碰涼水,下地暴曬幹農活,這些年早已壞了底子,日後也只會有這一個孩子。
而且她正兒八經養了十八年的女兒,從小聰明懂事,是她捧在手心含在嘴裏都怕融了化了的,她怎麽舍得她受委屈。
曾和她相依為命,在榮家手底下讨日子,同她經歷了多少磨難,吃了多少苦楚,哪是一個夢裏榮安能比得上了的。
苗月眉不是分不清楚主次的人,只不過她希望能将事情盡量解釋清楚,商量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女兒若真的無法接受榮安,甚至要求她和榮安一刀兩斷,而到了那時,女兒這樣要求的話……
苗月眉露出一絲苦笑,面色勉強蒼白,如果真的無法兩全,那就玉碎吧。
那等榮安戶口身份證的事了結,要她一刀兩斷,想必她也會同意的。
養兒十八栽,骨肉親情早已埋入骨血,血脈相連更是無法磨滅,怎麽可能說抛棄就抛棄。
榮靜書拿着筷子的手僵住,一瞬間怔然。
是她爸嗎?
從小就打她母親,見她媽反抗,就跑過來打幼小的她,等到她媽護她又反過去打她媽,是這樣的爸嗎?
她想問,卻沒敢問。
賭博,賭到差點賣了女兒,嫖妓,卻死在妓.女床上,是這樣的爸嗎?
應該不是,榮靜書想着。
她覺得那個男人不是她爸的原因,有很多。
先不論身死,首先她爸活着一天,從來都不會回家,因為這個破舊的家對于他來說只是提款機,和發洩出氣的地方。
其次她爸不會專門出去找她,在她跌倒之後背她,更不會矯正腳骨,這種手藝絕對不是一個土生土長毫無中醫跌骨基礎的小混混能學會的。
最後,她爸絕對不會在意她媽的感受的,她爸可以為一個妓.女瘋狂,但對于她媽從來只有錢罐子和拳打腳踢這兩種概念。要知道那個男人被她媽斥責的那一眼,裏面的情緒容靜書也看的清清楚楚,有着委屈、不解、失望各種情緒混雜在一團。
所以,疑點太多了,綜上所述,那個男人絕對不是她爸。
容靜書眼神眯了眯,心思微沉。
等容靜書再擡頭看着她母親的時候,神色怔住了。
母親面上帶着笑,可任誰都能看到她眼底的勉強,她本就蒼白的臉此時變得更加白了。
看到容靜書呆住的小臉,眼眶微紅,強忍着眼底酸澀,伸出大手摸了摸容靜書的發頂,柔聲道。
“早點休息,你考慮考慮吧,明天給媽答案,如果你真的不願意,那我……”苗月眉頓了頓,而後一雙含着澀意的水眸,頓時變得堅定起來。
“我會讓他走。”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