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臘八粥

臘八粥

第五十七章

從元旦到臘八，半個月時間，戀愛小天才付明熙覺得自己已經完成第一步——順利讓霍賈習慣眼神交流和肢體接觸。

起最大作用的當屬苦肉計。

在元旦過後的第一個星期，他感冒了，原因是洗澡不帶浴巾羽絨服，偏偏大冬天的要開個門，可憐兮兮喊霍賈，準備實施策略。

那個時候，霍賈正在屋裏看戀綜，一喊就知道自己機會來了。

他拿起付明熙故意落在屋裏的羽絨服外套，像個超級英雄，裝備齊全，手套圍巾帽子，大步跨出平房，往邊上獨立的浴室走去。

付明熙開了門，冒出個頭，濕漉漉的，眼神期待，穿了粽秋衣，像只掉水的小狐貍，楚楚可憐。

霍賈一下就用羽絨服将他包住，然後解開脖子上的圍巾，又摘下手套和帽子，把付明熙裹得嚴嚴實實，像個粽子。

兩人對這次的行動都很滿意。

被半環在臂彎裏，付明熙再次确認了霍賈對他的喜歡——最起碼超過了對普通室友，一般合作夥伴的關心。

很好。

付明熙在心裏點點頭，樂得沒邊。

應該實施下一步計劃了。

而霍賈環着付明熙，浴室的蒸汽直往臉上撲，懷裏付明熙不可忽視。

他耳朵微紅，感覺自己在吃付明熙豆腐，既興奮又愧疚，但還是拒絕不了這種誘惑，半環半拉着付明熙回房，然後在浴室對牆默默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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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下次還來。

第二天一早，付明熙就覺着喉嚨腫又頭疼。

“還好嗎？”

霍賈翻出體溫計，37.8°，低燒。

付明熙正仰頭看着他，無精打采，眼睛發紅。

——應該在夏天忘帶浴巾的。

付明熙晃晃發暈的腦袋，迷迷糊糊地望着霍賈出門，帶回疊好的濕毛巾，輕柔地貼在自己額頭。

毛巾帶着涼意，舒舒服服，付明熙望着霍賈倒水的背影，眼皮打架，連什麽時候睡着都不知道。

病來如山倒，病區如抽絲，用了快一個星期，付明熙才算徹底好起來。

這期間都是廚房殺手霍賈來做飯，熬了磕磕絆絆熬了一周的粥，從瘦肉粥排骨粥蝦仁粥到地瓜稀飯，熟練度刷上去，從糊了的飯稀了的湯進化，最後可喜可賀終于掌握了濃稠得當的粥的熬法。

生了一周的病，将近臘八，兩人開着皮卡進城置辦年貨。

從小路上，繞過農場，上了鄉道。

農場周圍都在建設改造。

道路是去年就已經規劃好的，在原有的基礎上維修拓寬，現在正在最後的完成階段。

除了修路，政府還在農場周邊建設農家樂。

荒廢的土地被重新規劃，預備建設草莓種植采摘基地和大面積農作物，前水後山，輔以原生态垂釣游湖荷花塘萬果林等項目。

現在還在冬天，等春天來了，萬物扶蘇，這些荒廢許久的田地就将煥發生機，一同帶動厘鎮産業發展。

重型皮卡拉風駛進城，集市上已是人來人往。

“過了臘八就是節”，這句話倒沒錯。尋常樸素的集市上也多了賣鞭炮賣挂歷賣對聯的鋪子，往日來往稀少的幹果雜貨店也挂了紅色裝飾，人群圍着，七嘴八舌地挑選着。但隔壁肉鋪也不用羨慕，豬頭肉賣得快，連帶着整鴨整雞一塊兒……

付明熙今天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買每日臘八粥的食材，小米，江米，蓮子，桂圓……因為霍賈堅信自己熟練了一周的粥，一定能将臘八粥熬好，于是煮粥的任務就交給了他。

他想得倒是挺好，但食材一多，難免就手忙腳亂，廚房裏乒乒乓乓，岌岌可危。

付明熙聽着聲音，放心不下，便放下收拾年貨，進廚房看看。

廚房櫃上貼了霍賈抄來的制作流程單，而霍賈正一邊念着食材，一邊從近二十種材料中找出正确的那一袋。

擡頭低頭看手機找豆子，霍賈忙活着還要顧上往鍋裏加水，鍋蓋沒對準，哐哐響——難怪這麽大動靜。

兩個鍋正煮着，霍賈開始處理栗子。

“啪！”

刀一滑，重重砍在了案板上，霍賈一驚又差點跳起來。

付明熙看着好笑，就站在廚房門口，望着他一驚一乍切栗子的背影。

不知道為什麽，小小的栗子格外難切。霍賈一肩高一肩低，每一次平肩都伴随着刀落在案板上的哐當聲。

終于，栗子切好剝好，邊上的粥也快煮成了飯。

霍賈急得團團轉，連忙去倒水，一轉頭，正和付明熙對上。

“噗……”

付明熙頓時就笑出了聲。

霍賈臉上一道一道的白痕，應該是之前撒見面弄上的，又因為剝栗子，沾上細細碎碎的棕色栗子皮。

來不及問付明熙到底在笑什麽，霍賈連忙倒水拯救馬上就要糊了的粥。

再轉身，付明熙靠在廚房門口，對着他指指臉上痕跡。

霍賈一摸，滿手白，再一摸，栗子皮。

“還有嗎？”

霍賈問。

付明熙慢慢走近，利用機會，直接上手。

“這裏……這裏……”

食指觸及面頰，和想象中一樣柔軟。

霍賈不敢動，垂眼望着付明熙專注溫柔的黑眸，連呼吸都要停止。

身後的鍋在咕嚕咕嚕響，蒸汽氤氲溫暖，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可怕，呼吸似乎都有所感覺。

“好了。”

付明熙替霍賈擦幹淨臉上堿面，但手指卻依舊停留片刻，他收回手，擡眼間與面前人對視。

然後他慢慢笑了起來。

——起效了。

後退一步，拉開距離，付明熙依舊笑着，還是那麽好看：“要幫忙嗎？”

霍賈畢生的淡定都裝在了這時候了，他一動不動，眼睛沒眨，呼吸規律，只有心在砰砰狂跳，開口聲音還有點含糊：“不用，把最後的米全倒下去就好了。”

臉要紅了。

他想。

于是馬上，話音剛落，霍賈便轉身找米。

眼睛看不到後邊，他的耳朵忽然就特別靈敏，細細聆聽着付明熙動靜。

但好像在故意整他似的，什麽聲音也沒有，他不知道付明熙到底有沒有離開廚房。

付明熙沒有動，就靠在廚房桌邊，看霍賈有強迫症似的反複調整着鍋蓋出氣孔位置。

他在緊張嗎？

付明熙有些惡趣味地向後走兩步，發出聲音，成功地看到霍賈再次打開鍋蓋，不停攪拌粥。

就是在緊張。

付明熙得出結論，但不知道霍賈到底是因為什麽緊張——也許是學生面對老師？

終于，他大發慈悲地離開廚房，大踏步，保證讓霍賈知道他離開了。

半小時後，霍賈端着臘八粥來了，面上帶着笑，看上去臘八粥熬得還不錯。

揭開鍋蓋，甜香撲面而來，熱氣稍散，鍋裏臘八粥黏黏糊糊，色彩缤紛，看上去就豐富甜美。

“嘗嘗？”

攻克難關，霍賈頗為驕傲。

付明熙舀了一勺，稍稍吹涼，這才入口。

霍賈期待地望着他。

入口是層次豐富的甜，仿佛大棗栗子紅豆混在一塊兒跳舞，這時候又來了蓮子，味道淡淡口感粉粉，驅走了過分的膩，而各種米吸足了味道，黏黏糊糊，甜到心底。

付明熙滿足地塞了一大口，沖霍賈笑着點頭：“好吃！”

他一笑，霍賈仿佛也嘗到了臘八粥的甜，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悄悄把手機裏的教程移入有用合集，而教程标題——黏黏糊糊（愛心）！給你心愛的人做一碗甜甜蜜蜜的臘八粥（愛心）！

臘八一過，轉眼就是春節。

這個春節，付明熙和霍賈、阿嬷一塊兒過。

霍賈找了借口，說家裏人春節要去旅游，他不想去。實際上，他和家裏人說要追男朋友，于是他姐支了招，讓他提前融入未來男朋友家。

兩人一天到晚黏在一塊兒，撈魚買菜做年夜飯，玩鞭炮看煙花睡一張床，頂着特別好朋友的名義，光明正大，名正言順，把說是戀人也合理的事一塊兒做了——但就是不張嘴，別別扭扭，非要确認到對方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