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婁易凝視着她的目光,莫名專注,沈芯婕心口微燙,不自在的輕輕挪動身子。“你幹嘛那樣看着我呢?”

“這次是我對不住你,讓你陪我一起冒這個險。”

她無所謂的笑了笑,“不過是裝裝傻子,能有什麽危險。”

“沈芯婕,我不會讓你遇上任何危險的。”他許諾。

“我知道,因為奶奶臨終前的交代,你當然不能讓我出事。”她不以為然的輕哼。

不是這樣的。

他想保護的人,不是岑巧菱,而是“她”——沈芯婕。

然而這些話,他不可能對她說出口。

于是,婁易選擇沉默。

沈芯婕當他是默認,心中莫名浮上不該有的失落。

可她明白,她借用了岑巧菱的身軀,又有什麽資格感到失落呢?

在這個時空,她不是沈芯婕,亦非岑巧菱,她就是個小偷,偷了岑巧菱的身體,偷了岑巧菱的生命,讓二十一世紀的沈芯婕的靈魂,得以茍且偷生。

“婁易。”她沒由來的喊了他一聲。

婁易目光淡掃,凝睇着她。

“如果……我的靈魂不是附在岑巧菱身子上,今天你還會來找我嗎?”

他微微皺眉,直言不諱的回道:“如若你不是附在岑巧菱身上,我又怎會認識沈芯婕?”

啊,他說得對,她真是傻了……

沈芯婕尴尬地幹笑兩聲,揮揮手。“我随便問的,你別認真。”

正當她懊悔不已時,忽又聽見婁易說:“我不是來找岑巧菱的。”

她怔住,與他目光相對,那雙幽邃的黑瞳,好似兩顆熠亮星辰,異常璀璨。

他薄唇輕啓,道:“我是來找沈芯婕的。”

她的心跳倏止,一瞬間忘了呼吸。

而她,對這種感覺并不陌生。

曾經,她在另一個男人身上,有過這樣的感覺,但,那已是好久以前的往事。

後來,那個男人成了她的未婚夫,并允諾會帶給她一生的幸福。

可當她發病的那一刻起,她終于明白,承諾再牢靠,亦敵不過病魔的摧折。

熟悉的椎心之痛,倏湧心頭,沈芯婕眨眨長睫,忍住險些奪眶的淚意,嬌顏有些慘白,卻對着婁易綻開一抹甜笑。

“婁易,謝謝你。”她笑着,眼中隐約泛着淚光。

婁易不明白那些淚水從何而起,只感到心疼,但也只能靜靜地凝視着她,在心底悄悄将所有不舍藏起。

一頂宮綢軟轎搖搖晃晃地被擡進了端王府。

沈芯婕換上了一襲紫陽花色的束胸襦裙,外罩一件淡紫寬袍,據說這是元魏女子慣常的裝束。

昨夜婁易讓她裝成時而清醒,時而瘋癫的傻子,成功騙過了連漲——此人便是游走于貴族與民間的?客,專門替貴族幹些見不得光的肮髒事。

幾經婁易解說,她才稍稍弄懂元魏當前的局勢。

原來,現今的元魏帝年事已高,明明來日無多,卻還老想着要拿下東周,因此頻頻發動戰争,害得兩國之間情勢緊繃,受苦的全是邊境百姓。

元魏人向來迷信,元魏帝篤信玄教方術,重用一衆道教術士,任由這些人暗中把持朝政,擾亂綱常。

盡管女國師死前曾立誓,倘若轉世再回元魏,便要助他國滅了元魏,然而,女國師輔佐開國元魏帝創太平盛世的功跡,依然在元魏人腦中根深蒂固,即便是皇室子弟亦然。

所有人依然深信,假若女國師轉世再回元魏,肯定會再扶持元魏皇帝再創下一個盛世,更甚者,假使女國師真會如預言所說,助他國滅了元魏,那就更加不該讓女國師的轉世為他國國君所獲。

近年來,元魏朝裏意謀奪位的諸王,為了明正言順推翻皇帝,只盼着能早些找着傳說中轉世的女國師,好讓女國師在衆人面前,親口承認自己是真龍天子,方能讓天下人心悅臣服。

東周的少年皇帝,便是看上這一點,決定私下與諸王接觸,暗中扶持最有可能合作的親王坐上龍椅。

新任的元魏皇帝若是由東周皇帝一手扶植而起,兩國不僅能順利停戰,往後新任元魏帝的一舉一動,自然也逃不過東周皇帝的眼。

“這些計謀全是那個少年皇帝想出來的?”沈芯婕初聽此事時,震驚不已。

婁易卻是一派平靜的道:“陛下自幼長于深宮,早慧深慮,當前雖是簡太後與攝政王聯手監國,可陛下已在為将來鋪路。”

沈芯婕又是一臉懵,畢竟在她身處的時空,十幾歲的孩子懂什麽?可在這裏,十幾歲的孩子已懂謀略,懂得作戰打仗,甚至已經殺過人。

驀地,在這一刻,她突然驚覺自己的價值觀,乃至于思考邏輯,與這座時空有多大出入,亦明白她逃婚的舉動有多麽冒失,又有多麽愚蠢。

若不是婁易來救她,她光憑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脫險。

而後,她頓悟了一個道理。

一直以來,她仗恃着自己來自于未來,見識過各種高科技,知道什麽是科學,什麽是迷信,心态上有着未來人的自大傲慢,瞧不起這些古人,認為自己比這些古人要來得聰明。

實情不然。

正因為這個時空不科學不文明,于她而言,這樣的環境越發危險,在這裏,她在二十一世紀所習得的各種知識,不見得能派上用場,即便可以,也不見得有人會信。

認知到自己心态上的愚昧自負,沈芯婕沮喪極了。然而,沮喪的同時,她深刻體認到一個事實。

在這個時空,她只有婁易這個後盾,倘若不跟着婁易,她很難有活路,即便有,恐怕也會多災多難,遭遇更多險難。

沒錯,她是渴望自由,可自由的前提是得活着,得有命才能自由。

坐在搖晃的軟轎裏,沈芯婕怔怔地出了一會兒的神,随後望向身側正坐的高大身影。

婁易半掩眸,深邃的側顏輪廓,甚是俊美,那一派沉着冷靜的神态,實在很難想像他只有十八歲。

察覺她的注視,他別首與她對望。

當兩雙眸光重疊,眸中互映着彼此容顏,沈芯婕的心微地一悸,交放在腿上的十根指頭,莫名地揪緊。

“欸,婁易。”她低低喊了他一聲。

他沒應聲,就這麽靜靜地凝瞅她。

她懂他,他一向沉默寡言,不到關鍵時刻,絕不輕易開口,因此她早已習慣在他面前像個傻瓜似的自言自語。

“等假扮女國師這件事解決之後,你會帶我回東周吧?”

婁易面無表情的盯着她,沒出聲否認,算是給了回應。

她長籲了一口氣,又道:“如果……我乖乖跟你成親,你可以帶我四處走走看看嗎?”

這女人總是這樣,一會兒風一會兒雨,做起事來魯莽沖動,從不深思熟慮。

雖說相識不深,可鬧了幾次下來,婁易已摸清她的性情,對于她突如其來的這些話,并不感到意外。

“我不一定能随你到處走動,可你若真心想去,我可以派身邊的影衛一路護你,保你安全無虞。”

她一臉良心不安,嘆氣道:“但是娶了我以後,我就占着正宮的位子,可就委屈了你未來真正喜愛的姑娘了。”

婁易嘴角微微一揚,根本不把她的話當回事。

沈芯婕一個人在哪兒糾結不停,兀自蹙着秀眉尋思對策。

“這樣吧!”她義氣凜然的說道:“既然為了遵從奶奶的遺願,你不能跟我離……和離,我答應你,日後如果你遇上你喜歡的姑娘,我無條件同意你納妾。”

唉,真想不到,身為一夫一妻制的現代人,她竟會倫落到同意丈夫另找小三的命運。

盡管這個婚姻并非出于自願,而是迫于無奈,可做為現代人,實在很難妥協這種價值觀……然而,經過這一路的遇險與反省,她算是覺悟了,明白身在這個時空,不得不遵照古人的規矩走。

既然她在這裏,用的是岑巧菱的身軀,注定與婁易綁在一起,那她必須為兩人的将來尋找共同的出路。

同類推薦

陰陽鬼術

陰陽鬼術

玄術分陰陽,陽為道術,陰為鬼術。
林曉峰學鬼術,抓邪祟,可卻陷入一個又一個陰謀詭計之中。
神秘的抓妖局,詭異的神農架,恐怖的昆侖山。
且看林曉峰如何斬妖魔,破陰邪!

逍遙小僵屍

逍遙小僵屍

女鬼別纏我,我是僵屍,咱們不合适!
驅魔小姐姐,你是收我,還是在泡我!
又是這魔女,哪都有你,再來打屁屁!
還有那妖女,別誘惑了,本僵屍不約!
()

靈玉

靈玉

財迷道長新書已經在黑岩網發布,書名《午夜兇靈》:曾經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在我當了夜班保安之後,不僅見過鬼,還需要經常跟鬼打交道,甚至我的命,都被鬼掌控着……
人品保證,絕對精彩!
那天,隔壁洗浴中心的妹子來我店裏丢下了一塊玉,從此我的命就不屬于我了……

摸金天師

摸金天師

原名《活人回避》
一件古董将我推上一條亡命之路,從此為了活下去我變成了一個和陰人行屍打交道的走陰人。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游走陰陽,專事鬼神。
走着走着,也就掙紮到了今天。

陰九行

陰九行

1912年宣統帝溥儀退位,1949年新中國成立,1978年施行改革開放......
一個朝代的更疊,往少了說,幾十年,往多了說,幾百年,而某些匠人的傳承,卻少則上百年,多則上千年啊。
我将滿十八歲的時候,我師父跟我叨叨,“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至于幹咱劊鬼匠人這一行的,既要無情,也要無義。”
劊鬼匠人,赤腳野醫,麻衣相爺,野江撈屍人......
這些陰九行的行當,你沒聽說,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活人禁忌

活人禁忌

九歲那年,百鬼圍家宅,只為來要我的命!
爺爺為了救我,硬是給我找了一個女鬼當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