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謊言

番外謊言

莎西羅看見了她的MASTER。

就在她剛剛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回去的路上。

她本來以為卡麗娜會放學後在校門口前的小亭子裏等她，如同往日一樣剛剛把騎士服脫下換上了日常的校服，梳着高高隆起的公主卷，神色傲然正像是個貴族小姐。

只是這一切都是她的想象。從不知道是那一天起，卡麗娜就在路上堵她，有時候是中午時候在去飯堂的必經之路，有時候是上課前，有時候……就是現在。

她是怎麽知道她在這裏的？

莎西羅很懷疑卡麗娜是不是在她身上放了一個定位魔法，要不然為什麽每次她都能準确無誤地找到她，然後痛斥她在學院幹的“好事”。

可是這是MASTER與ZERO之間不為人知的秘密罷。

“莎西羅。”

屬于“秩序”的馬裏奧家族首位繼承者的自傲無疑地展現在那張如精靈般完美無瑕的臉上，不過她女性的柔和與獨特的氣質則中和了那份本該令人厭惡的傲然。

莎西羅聽見了，忐忑不安。

她又知道了，是的，她的MASTER又知道了她所做的“好事”，最開始的時候她站在她的身邊，以不容反駁的态度嚴厲地呵斥着那些“污蔑”着她的人們，可是……

有了一，就有二，事不過三，即使她後來改正了曾經的劣根性，可是她的MASTER已經不再如從前那樣對她堅信不疑。

那一天，她看見了卡麗娜。

在古老的國度裏，天災降臨，本是富人家後代的她被迫随着父母遷移，而在路上他們感染了可怕的瘟疫，死了，都死了，她匆忙地跟着一個不知道名字的老頭兒逃到了最近的城裏。

數月的流浪讓她忘記了自己美麗而充滿父母期望的名字，只剩下老頭兒喊她的那聲“狗蛋兒”，接着又變成了小巷子裏的令人厭惡的小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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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正是在老頭兒死後的第三天看見了突然出現在人群中，與那些人格格不入的少女。

——卡麗娜。

她看見了她。

“卡麗娜。”

臉色嚴肅的女騎士忽然一怔，之後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本來想追問上午追逐的事件，可是這些事情本來就沒個完，這時候不說又何妨。

莎西羅，她還只是個……孩子。

于是，她垂了眼，低聲說道：“走吧，今天的課程回家去學習吧。”

“好。”

那時候的莎西羅天真得可愛，她笑起來，如朝陽般燦爛。

只是沒有告訴她關于那一天她認識了“吸血鬼”這一任即将繼任的阿萊德克的ZERO的事情。

僅此而已。

而卡麗娜知道的那一天，忽然就發現她不再是她ZERO眼中唯一的依靠。

那個在人群中衣衫褴褛、瘦弱的女孩兒其實已經開始長大了，有了她自己的朋友，有了她自己想要隐藏的秘密。

“為什麽……許言他不問問我呢？”

忽然在路上呢喃出的話讓坐在對面看窗外風景的卡麗娜驚醒。

許言？許……言……似乎是阿萊德克那家夥的ZERO。

阿萊德克，那個魔武雙修的天才，可惜父母早逝，族權旁落，但在成年之際突然做了一系列的大動作，得到了當任國王的信任，一連将好幾個家族力異心之人以不同的理由或斬首或調任；如果說之前的阿萊德克僅僅只是個天才，卡麗娜還有一追的機會，後面事情的發生，讓他們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了。

她僅僅是個繼承人，首位也只是之一，而對方即将繼任，掌控六大勢力之一。

真當是鬼才也！

如果只是這樣，她看見自己的ZERO去結交對方的ZERO作為朋友，應該是高興的。

可是，“吸血鬼”啊……只要是知道那一場事情的人，都應該知道流動在他們身體裏的詛咒。

而她恰好也知道，這一任的“吸血鬼”只剩下了阿萊德克一人，那些旁系，都沒有流傳到那血脈，所以……

“莎西羅，如果可以，你不要再跟‘吸血鬼’的ZERO接觸了，好嗎？”

可是，莎西羅沒有聽她的。

是不是正如她們初遇的那一場追逐，即使那時候有了結果，人生的旅途卻永遠未知。

卡麗娜看着自己ZERO困惑的雙眸，掙紮着靠在車廂旁閉上了眼。

她終決定去找阿萊德克。

對于這位強大的對手，卡麗娜在過去十幾年裏不少看見他，可是縱使他們沒有利益的對立，卻仍舊難以成為朋友。

她是自律嚴肅甚至刻板的“秩序”，而他是紳士有禮卻又高高在上的“吸血鬼”，卡麗娜跟這位從來沒有關于家族之外的任何話題，但是這一次她卻不得不去見他。

她根本不相信阿萊德克放任他的ZERO接近她的莎西羅是沒什麽目的，只是近來偶然看見此人的一眼，她就篤定其中根本不像是莎西羅自以為的那樣巧合。

這世上有千萬種巧合，人為的巧合不也是巧合嗎？

卡麗娜冷笑着，不悅地看着面前的阿萊德克——對方已然擁有了屬于上位者的氣勢與銳利的眼神，站在他的面前，她只能竭盡全力才能不落下風，這也讓她更加不悅。

對方雖然翩翩有禮，可是話裏話外卻如此狡詐，不愧是人人稱道的“吸血鬼”，還未完全成熟卻已然掌握了玩弄人心的技巧。

“阿萊德克。”

卡麗娜咬牙切齒地吼道。

那雙美麗的藍眼睛在一片晴空下閃耀着憤怒的色彩，金色的卷發折射出傍晚眷戀的溫度來，她是如此地美麗，又是如此高傲，縱使氣憤遮掩了幾分她的顏色，卻更顯得那眉間的傲然無比迷人。

阿萊德克默然地看着她。

他知道這位“秩序”的大小姐，知道對方為什麽會來找他。

野獸的直覺是可怕，腦子裏一般是肌肉的騎士的直覺也是如此。

在一番唇色交戰之後，對方終于怒吼：“讓你的ZERO遠離我的莎西羅！你憑什麽要讓莎西羅成為你們之間的犧牲品！”

“你錯了”，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聲音，微微的沙啞與低沉，充滿了醉人的味道，“馬裏奧小姐，我不能限制自己ZERO交友的權利。”

“是嗎？”

卡麗娜忽然一笑，詭異如夜色裏的燈籠閃爍。

接着，她說道：“可是你能接受你的新娘愛上別人嗎？”

一瞬，沉默。

如死亡降臨前一秒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