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火神

番外  火神

“光輝大騎士？說起來也是那個時候了，大騎士比賽。”

阿萊德克面對自己的ZERO說完這句話，便叫來了夢神。

夏季的陽光簡簡單單地從窗臺上斜射進書房，院子裏的薔薇與玫瑰争豔，遠望是一片深綠的山脈，圍繞着這一座古老卻仍不失華麗的城堡。

“主人。”

夢神敲了門才進入了書房，然後輕聲呼喚了阿萊德克。從她這裏看過去，“吸血鬼”年輕的家主矗立在窗前，健康白皙的手指拉着簾子，接着在聽見她的話後，驀然放開。

一下子，房間變暗了。

臉部輪廓鋒利，已經不再是少年的男人轉身，冰藍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是浩瀚無垠的天際，是神秘莫測的海洋，也是不可見的深淵。

“夢姨，大騎士比賽快要開始了。”

夢神扯出一笑，她那卷發在空中搖曳着，不為人知地顫抖着。

“當然，事實會如你所願的，主人。”

火神停下了對家主ZERO的對話。

他剛才撒了一個小小的謊言，已經沒有誰記得的謊言——他其實沒有過去的記憶，關于自己如何到來瑪特斯任大陸的記憶。

然而，他也不是因為說了謊而停下了對許言的交談，他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從上面，從那關着的門後面。

果然，該說不愧是他的孩子嗎？火神想到，他的MASTER，上一任的“吸血鬼”家主，也是他第一眼看見的男人，危險而迷人。

夜晚，火神從城堡外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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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裏的蠟燭點燃面前一小塊的光，火神面無斜視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花壇，樓梯，轉角，房門——然後是現任家主。

這一任的“吸血鬼”家主穿着精致華貴的新任有着翻領和駁頭的上衣以及修長的長褲站在那裏，等着他。

火神呆滞了一會，然後沉默地關了門。

“火叔今天在客廳對我的ZERO所言——你為何要說謊？”

他關上門閥，神情在燈火中搖曳不清。事實上，火神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撒謊，也許是因為自己MASTER曾經遺憾地對他說，如果他有記憶就好了，就能告訴他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但是沒有，那時的火神讪笑，接着MASTER就轉移了話題。失去記憶到底好不好，火神也不清楚，夢神那女人因為有了記憶，在第一天跟着她的MASTER進入城堡時，就對他指手畫腳的。

火神沒有答案，不過阿萊德克的話還要繼續。

“你不必說謊的，火叔。以後言也會知道這個事實。”

“是的，主人。”

火神恭敬地回答，接着把蠟燭放在了床頭櫃上，吹滅了。他知道阿萊德克不僅是要說這些，還有……

“你差點說漏了嘴，火叔。”

阿萊德克平淡地點出了那件事，對的，火神差點就說了出來，對着許言那張天真到甚至愚蠢的漂亮臉蛋說出來——他看到了自己MASTER的妻子的影子，不，是那些人的影子——哐當！蠟燭從燭臺上掉了下來，咚咚咚……滾到了阿萊德克的腳下，他輕輕掃了一眼，沒有低下去，去拿。

“主人！主人……”

不過，火神，他悲傷壓抑的聲音，阿萊德克感受到了，但他的心卻一如既往地冷漠着；他知道，火叔是為了他好，為了他的MASTER唯一一個孩子好。

每個人都是為了這個家族更好，繼續下去，無論它是否搖搖欲墜，至少不要倒在他們的面前。

“……求你了，主人，求你了……”

一邊說着，火神一邊去撿蠟燭，也許是不小心，也許是的，他跪下去了。

油墨的光忽然暗淡了一瞬，接着在沒開窗戶的房間中繼續燃燒着。阿萊德克看着這一幕，忽然想到了媽媽逝世時，爸爸那張悲傷的臉，旁邊火神替他披上了大衣，同他一起哀悼。

有時候，誰也不知道命運是怎樣捉弄了世人。

阿萊德克移開眼，将旁邊的蠟燭踢到了火神的身邊。

“站起來吧，火叔。”

“你知道的，我不會像他那樣犯下那樣的錯誤，即使以我的生命作為代價。”

曾經孤獨卻溫柔的少年終究是成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人物，像他父親那樣，卻又不像。

火神知道，他是知道的。

所以最後，火神只能撿起那根蠟燭，滿身疲憊地站了起來。

阿萊德克走了。

最後一刻，火神擡眼看了那門外漸行漸遠的人影，忽然就捂住自己的嘴笑了。

也哭了。

“主人，我也希望自己是個種地的……兵荒馬亂的……”

而不是睜開眼就看見他，看見那個溫柔的少年被命運逼迫成了那副模樣。

——“他會是你的新娘，少主。”

——“真的嗎，火叔？我覺得我的ZERO一定是我的新娘！”

——“沒錯，少主！”

舊日裏，是他說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