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碾壓

碾壓

他叫杜南林,是秦雲天的原配男妻,之前也差點被原裝貨給打死的那個阿爹。

此刻見“秦淩霄”居然在秦雲天的書房,杜南林臉上的神色很是複雜。

“我……”秦霄斟酌着用詞:“我就是想來這裏找找看,有沒有什麽有用的東西,畢竟我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

杜南林一針見血:“什麽都不記得了還會認字看書嗎?”

秦霄:“……”

“算了,你想看就看吧。”杜南林垂了眼睑,轉身就走。

秦霄一愣,脫口問他:“你真的是我阿爹嗎?”

杜南林明顯一怔,不明所以地看向秦霄。

秦霄輕咳一聲,又補一句:“我是說,生我的那個。”

杜南林瞬間微紅了眼眶:“如若可能,我到情願我從來都沒有生下過你。”

秦霄心口猛地一緊。

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就……澀澀。

杜南林走轉身看他,眼裏的疼痛幾乎掩飾不住:“我承認,你小的時候,我對你是有疏忽,但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做外人,為了你我能拼盡我所有的全部,可是我始終無法相信,我跟你阿父只是離開了三年而已,你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甚至就因為被人教唆幾句而對我們這麽懷恨在心。”

“我……”

“秦淩霄,秦家敗落不怪你阿父,也不怪你爺爺,你從雲端跌落更怪不了我們,你實在是不應該把這一切的恨都加注到我們身上,我們才是被人連累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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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呵,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麽?”杜南林突然苦澀一笑轉身離開:“你若還聽得進去,如今也不會是這樣的局面了。”

最後他徹底消失在秦霄的視線。

秦霄怔怔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好一會才把手裏的書放了回去。

他仔細消化着杜南林的話,總感覺……信息量大。

“來了來了!周大虎帶人來了!!!”

外頭,少言慌張的聲音突然傳來。

秦霄一怔,立即大步走了出頭。

院子裏,杜南林也從房間再次出來,神色間顯得十分凝肅。

“少言!快去村長家找你阿父他們!”

“哎!”

少言轉身就跑。

杜南林對其他幾個房間出來的人道:“二弟三弟,你趕緊帶着他們從後面出去,我去門口拖住他們……”

“說什麽話!”兩位叔叔上前到杜南林身邊:“早說好了不管家裏發生什麽事情都要共同進退的,現在大哥不在怎麽可能讓你一個人頂着?”

“可……”

“書寧,帶着小石頭他們幾個躲後面去!”

“阿苒!你在後面跟三書寧一起保護孩子,這裏有我們在的!”

“哎,你們……小心!”

兩個男人護着那些少年男孩躲去了後院,餘下的三人在這裏并肩站着絲毫不怯。

書房門口,秦霄看着他們三人的身影,心裏的感覺更加複雜。他最後把眸光落到杜南林的身上,看着他那似弱不禁風的身體,心裏感觸更甚。

“你們都在院裏呆着,有我在,誰也傷不了你們。”

秦霄提着門邊的鐮刀步朝門外走去。

杜南林跟身邊的兩人明顯怔愣。

門外,打馬沖在最前面的明顯就是昨天被秦霄揍的那個無賴,秦霄不知道他叫什麽,此刻也只是眯眼打量着那無賴身邊跟他一起打馬沖在最前面的三人。

那三人都是鎮上賭坊的惡霸,中間的人稱曲冀匪,左邊的叫周志壯,右邊的叫項龐。周大虎是在賭坊做事的一個管事。

昨天周大虎在秦家這裏吃了癟回去一告,曲冀匪自然要給他撐腰,這才帶人過來教訓秦霄給周大虎撐場子。

秦霄眸光看過眼前的衆人,第一眼就鎖定了目标。

那是衆人中間騎着高頭大馬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深色的衣裳,外頭披着件灰色外袍,還算周正的模樣馬尾高紮,可神色間卻透着幾分毫不掩飾的痞氣,這人就是四季賭坊的坊主,也是周大虎找來的幫手。

鎖定了人,秦淩霄微微眯起了眼。

他現在的身體,以寡敵衆明顯不切實際,但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只要他把曲冀匪擒住,就不怕制服不了這些烏合之衆!

說真的,秦霄還不信他一個退伍老兵會搞不定這些宵小!

“你就秦淩霄?這附近幾個村裏的地頭混?”曲冀匪身子一歪,手肘撐在膝蓋上居高臨下地看着秦霄。

秦霄只是一笑,眸光撇過周大虎:“帶這麽多人過來,不知道是有什麽指教?”

“秦淩霄!”周大虎打馬上前:“這位是四季賭芳的大當家!你要是識相趕緊跪下來磕頭請罪!要不然,大當家的可就帶人踏平你們秦家了!”

“四季賭芳。”秦霄意外,又朝曲冀匪看去。

曲冀匪眯眼,冷笑着:“小子還不識相的乖乖投降,給我這兄弟磕頭認錯,要不然……”曲冀匪抽出馬鞍上的佩刀用力一揮:“老子直接送你們去見閻王!”

秦霄挑眉,摸了摸鐮刀上的刀鋒。

“那也得看看,你有沒有機會。”

曲冀匪臉色一沉,猛地大手一揮:“給我抓了秦淩霄!帶回去賣窯子裏!”

秦家衆人臉色全變,明顯是被吓着,秦霄雙眼一眯,手裏拿着的鐮刀猛地一揮,将那些撲上來的打手給打得急忙朝後閃開,他身影一閃,猛地沖着曲冀匪沖了過去,在曲冀匪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從馬肚子下穿過,伸手用力一抓,直接将曲冀匪從馬背上逮砸了下來!

秦霄長腿猛地一擡,用力踩在曲冀匪的胸口,封住他的呼吸!

“都別動!不然我弄死他!”秦霄大喝一聲,那些打手頓時一震不敢再動。

曲冀匪自己也懵了,有點沒反應過來。

秦霄低頭看他,臉上帶着笑意“你說說,我跟周大虎的事,你瞎摻和做什麽?這要是不小心廢了你,那你多劃不來啊。”

“秦淩霄!”曲冀匪咬牙切齒,怒不可遏。

秦霄并不在意,他只擡頭朝四周看了看。

那些打手裏,周大虎被眼前的情況給吓得縮了縮,他一動,秦霄就發現了他。

微微眯眼,秦淩霄指尖一動,順勢拔了曲冀匪腰上的匕首一扔!

“啊!!!”躲人群裏的周大虎慘叫一聲,瞬間跌倒在地,他的大腿上插着秦淩霄剛才扔出去的匕首!

這一幕叫衆人神色一怔,圍攏在周大虎身邊的幾個人更是驚得猛地後退兩步。

無視其他衆人的神色,秦淩霄眯了眼,又朝曲冀匪看去:“我跟周大虎的事,其實你真的沒有必要參與進來,但你既然想管這閑事,那我不給你這個機會豈不是有點對不起你?”秦霄說着話音也陰森了很多:“今天你要是能放倒了我,秦家的人,你想帶誰走都可以,要是放不倒,要麽你留下雙手,要麽你留下雙腿,我給你機會自己選擇。”

曲冀匪被他踩在地上,根本就掙紮不開。

兩人身後,有小弟準備偷襲秦霄,然而秦霄卻頭都不回,他只順手把身邊的鐮刀順手一扔!

“啊!!!”那準備偷襲秦霄的小弟直接被削掉了頭上的頭發,整個也吓的臉色慘白直接跌坐在地,他攤開的跨間明顯被吓得出了水惹了一□□的腥,整個人也像是突然丢了魂似的。

秦霄并不回頭,只依舊盯着曲冀匪看。

四周突然就陷入了詭異的寂靜,所有人站在這裏,瞪大眼,有些呆若木雞的樣子,都不敢說話,一個個只盯着秦淩霄看。

而曲冀匪,眼看着秦霄露出的這手,整個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識的咽咽唾沫,一時間居然有點說不出話來。

就憑他不過兩個回合就被秦霄給全面碾壓,以及剛才秦霄露出的那招來看,就是傻子也知道這件事選擇的後果!

曲冀匪認慫:“秦小兄弟,你看……”

秦霄挑眉。

曲冀匪咬牙,徹底認慫:“今天這事都是誤會,哥哥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兄弟,今天這事我願意向小兄弟賠罪。”

話說出來,曲冀匪算是把自己的臉皮徹底擺地上了。

秦霄卻沒輕易罷手,他只挑眉,有些似笑非笑的盯着曲冀匪看:“怎麽?不抓我賣去窯子裏了?”

“不……不抓。”曲冀匪突然意識到什麽,立即改口:“兄弟我眼拙不識小兄弟的本事,我跟你保證,以後秦家村的人,我們四季賭坊絕對不會再動一根汗毛怎麽樣?”

這話說得幾乎是在求饒了。

秦霄聽着,眼底的寒霜才退了幾分,但他依舊朝躲在衆人後的周大虎看了一眼,又問曲冀匪:“那周大虎呢?你打算怎麽處置?”

曲冀匪一愣,道:“小兄弟想怎麽處置他?”

“處置嗎?”秦霄放開曲冀匪,轉身朝周大虎看去。

衆人後,周大虎吓得臉色慘白,他爬在地上,腿上插着匕首,整個人都疼的臉色扭曲連手臂都控制不住的發顫,想跑,卻不敢動。

秦霄道:“那今天我就當給你面子,人你帶走,但從今以後不許再出現在秦家村裏,更不準在秦家村裏為非作歹,要不然,我就親自到四季賭坊去找你要個說法,你看,怎麽樣?”

曲冀匪還能怎麽樣?只能立即連連應好。

不是他認慫太快,而是秦霄動作太快,他整個人完全沒有反應的機會就已經被徹底碾壓,更別說秦霄那踩在他身上的腳,力道重得讓他根本就掙紮不開。

孰強孰弱,高下立見。

認慫是唯一最快的方式。

放開曲冀匪後,秦淩霄起身朝周大虎走了過去,他每踏進一步,周大虎就吓得往後爬去,大腿上的血跡勁頭褲子,流在地上,惹的地面都有些鮮紅,可見這匕首,插的到底是有多深。

“秦……秦哥!霄哥!霄哥!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之前還叫嚣着猖狂的人,現在卻慫得一逼。

秦淩霄在他跟前蹲下,伸手拔下他大腿上匕首,那瞬間的血液噴射頗為吓人不說,周大虎更是痛的慘叫,兩手猙獰着想捂住傷口又不敢去碰。

好像是被痛到了極致似的。

拿着匕首,秦淩霄一臉惬意的笑意,他将匕首甩了甩,有些随意的道:“今天就當是給你大當家的面子,你這條腿就暫時給你記下了,不過以後要是再敢來犯,我随時都會來把你這腿給卸了,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我再也不敢,不敢了。”周大虎疼的脖子上的筋脈都突起來,只差點沒有哭了。

秦霄嗤笑一聲,拍拍手沒在理他,起身時,不經意的看到門後的衆人,秦霄頓時哏了一下。

他剛才會不會太過血~腥了?

但制服這些人,不狠一點他們怎麽會乖會聽話?

事實上這裏發生的事,讓門後的杜南林等人确實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曲冀匪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他心裏雖是還有些氣悶,但再次朝秦霄看去的時候,見秦霄那雲淡風輕的樣子時,曲冀匪心裏頓時不由得嘀咕了起來。

他自認他身形魁梧五大三粗的一身蠻力全是本事,可眼前的這個秦霄再認真打量過後,曲冀匪也不得不承認秦霄這人當真是不可以外貌來看。

暗暗呼一口氣,曲冀匪朝秦霄抱拳:“今天是我冒失,叨擾了秦小兄弟,以後小兄弟如果有事,只管來四季賭坊吩咐一聲,算是哥哥我給你的賠罪了!”

秦霄點頭沒有說話。

曲冀匪轉身,擡手一揮,立即吆喝上他帶來的人,轉身就走。

混跡賭坊的人,最拿手的就是能屈能伸。

他們來時風風火火,去時也幹幹脆脆,倒是讓村裏的不少人都看得滿臉狐疑,實在鬧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而門邊,秦霄眼看着他們的身影徹底離開之後,這才無聲一嘆,他動了動小腿,忍住那裏傳來的不适轉身時,就看見大門後,秦家他阿爹杜南林跟兩個叔叔一副見鬼的表情看着自己。

秦霄頓時就:“……”

“咳。”秦霄抿唇一笑:“我真的,改邪歸正了。”

……

周文書跟秦雲天回來的時候,聽說周大虎跟曲冀匪等人已經來過,着實錯愕住了,扭頭時,兩人看到的就是秦霄站在他們身後,一派老實的樣子。

皺眉,秦雲天沒有說話。

周文書也皺了眉,眸光卻朝杜南林等人看去:“那周大虎他們真的就這樣走了?什麽話都沒有說嗎?”

杜南林微微搖頭:“都走了,什麽話都沒說,只是還保證以後再不會欺負秦家村的人了。”

周文書聽得斂眸,暗暗吸了口氣沒說話。

周大虎跟曲冀匪帶人過來的時候,周文書跟秦雲天其實是去村長家那邊想辦法去了,所以才錯過曲冀匪帶人過來的事,原本村長準備帶他們去裏長那裏的,卻沒想到等他們聽到村民的傳話匆匆趕回來後,事情居然已經解決了……

對于這個結果,秦雲天跟周文書雖然跟着松了口氣,可同時也有些微妙,畢竟……這樣的結果不像是秦淩霄會處理得了的結果。

要是他能處理得了,那幾天也不會被人爆頭,送回來後還拿家裏人撒氣了。

想到這裏,周文書低低嘆了口氣,又重新朝秦霄看去。

秦霄正經了神色,盯着他看。

周文書道:“雖然這次你化解了周大虎的事,但你依舊還是要搬出去。”

果然……

秦霄點頭:“我知道,我也只是想解決這個事情而已。”再說他貨不對板,确實是搬出去自己住比較安全,不然一個大意,被人發現他是魂穿過來的……

一想到這些古人的老思想封建迷信,秦霄就覺得頭大,他可不想嘗試再死一次會不會又魂穿回去了。

周文書對此沒多說什麽。秦莊闫倒是從幾人身後走了出來,他眸光略微複雜地從秦霄身上掃過,而後又朝秦雲天與杜南林身上看去,見杜南林低垂了頭回避着自己的視線時,秦莊闫忽地說道:“淩霄,如果你當真能改邪歸正了,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吧。”

秦霄愣住,一邊的杜南林也愣了。

不止他們,連秦雲天也有些意外,然而當他眸光掃過自己男妻的時候,秦雲天眼底的詫異又恢複了平靜。

周文舒沒有說話,眸光只在秦霄身上來回的打轉。

其他人則是面面相觑,想說話卻又不敢開口的樣子。

短暫的寂靜中,秦莊闫再次開口,冷冷地道:“看你今天的表現,我可以暫時不攆你離開讓你繼續留在家裏,但如果你依舊還跟過去一樣,沒過幾天就又故态複萌,那這次就不是攆你離開秦家這麽簡單,而是我請村長跟裏長作證,以村規将你趕出村子逐出秦氏門宗,你想好了。”

秦霄聽着沒有作答,他只擰緊了眉,眸光掃過在場的衆人。

平心而論,秦霄肯定是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比起将來讓人發現他是魂穿而來的将他當做妖孽燒死,肯定是他自己一個人住在外頭來得更加安全。

但……

還有個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讓秦霄不得不正視起來。

就因為他是異世魂穿而來,對眼下的這個世界所知并不了解,不說離開秦家之後他會怎麽生活,如果表現得太過異類會不會又引起其他人的懷疑。

不管秦霄再怎麽樣,他都還是知道一個事情的。

古代的人,沒有宗族等于無家,被開除宗祠等于無根,驅除出村等于犯下大錯,這一件件事結合起來,就是給他以後的人生抹上污點,除非他另辟蹊徑不然在這陌生的世界,他想過得風生水起卻不太可能,即便日後他真的扶搖直上,這些舊事一但被挖掘出來,也足夠将他再打回地獄。

古代,并不像現代,只看個人能力決定未來,他要看的還有忠孝禮義。

這就好比在原來的世界,他爺爺是二鬼子,外公是土匪,爸爸是漢~奸,一家子的壞人能得個身份證就不錯了,還想當兵?異想天開呢?

于是想明白後,秦霄果然點頭,他盯着秦莊闫,嚴肅了神色地道:“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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