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意外

意外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杜南林跟秦雲天果然就跟着上官潤玉走了。

衛瀾淵一夜沒睡,他明明是躺在床上,卻能清晰地聽到杜南林他們離開的動靜。

當得馬車的聲響轱辘轱辘地消失在夜色裏後,衛瀾淵再忍不住翻身坐了起來。

床外榻邊,秦淩霄就睡在這裏,他側躺着面朝外面。

衛瀾淵盯着他的側顏看了片刻,伸手将他藏在枕頭底下的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他昨日在縣衙裏面領的孕靈丹,還有孕靈佩。

玉佩很小,跟尋常玉佩差不多的大小,但上面雕刻的卻是子母蓮圖樣,背面則刻着卻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字,是對服用孕靈丹者的特權跟福利。

拇指摸過玉佩上的子母蓮雕刻,衛瀾淵将玉佩又放回枕頭底下,他打開裝着孕靈丹的小藥瓶,又朝秦淩霄看了一眼,而後,又将孕靈丹放了回去。

縱然他十分的想,可現在到底不是服下孕靈丹的時機,他……也不能服。

……

翌日天光大亮,秦淩霄打獵回來,還沒來得及去鎮上,在剛出村口的時候,他就遇上了前來找他的曲冀匪。

兩人在村口相遇,還弄得村子裏的其他人有點膽戰心驚,生怕又出什麽事情。

秦淩霄也沒有想到曲冀匪這個時候會來,但想到自己之前交代曲冀匪的事情,他順手從背簍裏擰了一只野山雞出來,就給曲冀匪扔了過去。

曲冀匪懵了一下,立即接住這野山雞,随後他有些無奈的笑了。

“我這明明是給你送消息來了,怎麽弄得像是特意來跟你要這野山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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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淩霄笑道:“野山雞就送你了,你這次怎麽親自過來了?”

“嗨,這不是閑的沒事幹了就親自來這一趟麽?”曲冀匪笑着,随後打馬朝秦淩霄身邊走近,略微低聲的道:“之前你讓我查的事,有結果了。”

秦淩霄意外,挑眉看他。

曲冀匪朝四周看了看,才又說道:“這衛瀾淵,當初是你從人牙子手上用二兩銀子買回來的,後來又找了王铨幫忙,在官媒府那邊過的路,拿到的婚配文書,我打聽到,當初你買下衛瀾淵的時候,他差不多就已經是個藥罐子,只剩下半條命的樣子,要不然二兩銀子你還買不了他。”

秦淩霄聽得皺眉。

他沒有想到衛瀾淵的來歷居然是這樣的。

曲冀匪又問:“說來我也挺納悶的,這人不是你自己買回去的嗎?你怎麽還不記得了?”

秦淩霄道:“出了點事,失憶了。”

“啊?”曲冀匪明顯懵了一下,随後再仔細一想,頓時明白過來。拍拍自己的後腦,曲冀匪又道:“對了,我有問過,人牙子說當初他是在黃林山的山腳下撿到的衛瀾淵,因為看衛瀾淵面相出衆生的十分姣好,打算把人帶回去後買進小倌館的,但人傷着病歪歪的賣不了好價錢,結果人還沒養好,就被你給遇到,你就強行用二兩銀子把人買了。”

所以……

結合曲冀匪說的,還有之前上官潤玉說的,以及有衛瀾淵身上莫名其妙的內傷,秦淩霄幾乎可以篤定,衛瀾淵就是他說的那個南郡王的未婚妻了……

“還有另一個你讓我查的人。”曲冀匪突然又說:“那個人我到現在也沒有查到,他在鎮上的行蹤看起來十分平常,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是江湖人,而且過年前他好像被人追殺,已經離開了昌州城了。”

“離開了?”還是因為被追殺?

曲冀匪點頭:“确實是的,至于追殺他的是什麽人,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突然秦淩霄想起一個門派……

“你知道七扇門嗎?”秦淩霄問他。

曲冀匪愣了一下,反問:“這是什麽?”

所以,曲冀匪并不知道。

但秦淩霄卻在想,追殺那個人的會不會就是這個七扇門的人?不然的話那個人怎麽會因為他教衛瀾淵的招式與七扇門的相似而對他動了殺意呢?

不過這人既然走了,那秦淩霄就沒有什麽好擔憂的了。

他再次朝曲冀匪看去,突然道:“之前答應過你,幫你調教一下你的幾個兄弟,今天你就安排人過來吧,過些日子,我大概要走了。”

“嗯?你要去哪?”曲冀匪感覺不對。

秦淩霄突出兩字:“從軍。”

曲冀匪聽得驚了一下,忽地睜大雙眼。

秦淩霄又道:“之前我在縣城那邊看到有征兵啓示,我打算去試試,博個前程。”

曲冀匪聽着,沒立即說話,他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神色顯得有些凝肅。

秦淩霄拍拍他的肩膀,又道:“趁着我還沒走,你把人送過來,這幾天我給你好好調-教一下。”

曲冀匪皺起了眉,他動了動唇似乎是想說什麽,最後卻只是點了一下頭。

……

曲冀匪帶來的消息,讓秦淩霄這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他說不出來自己心裏到底是怎麽回事,就感覺有些煩躁。他一直以為衛瀾淵是被來原來的那斯從什麽地方強搶回來的,卻唯獨沒有想到衛瀾淵是他從人牙子手上買回來的。

秦淩霄知道,古代的人販子就是叫人牙子,甚至于他們買賣~人~還是合法經營的。

這對于秦淩霄來說,稍微有些刷新他的三觀。

衛瀾淵到不知道他這一整天都在想些什麽,秦淩霄沒有睡意,他躺在床上也睜着眼毫無睡意,秦淩霄在外側翻身時的動靜時他都能感覺的到。

說起來,秦淩霄現在似乎還挺習慣這樣跟他睡在一起的,雖然兩人都是各種蓋了一床被子。

秦淩霄好像是忘記了他之前說要另外準備一個睡榻的事,衛瀾淵也沒有打算去提醒他,畢竟……再過不久,他不是要走了嗎?

想到這個,衛瀾淵突然問他:“你什麽時候走?”

秦淩霄就是一愣,他一歪頭,就看到衛瀾淵側身躺着背對自己,那滿頭青絲散在枕上的樣子。

“大概中旬吧。”秦淩霄道:“縣城的征兵令上寫了十六是最後期限。”

“十六……”衛瀾淵呢喃,仔細一算,就知道了。

元宵一過,秦淩霄就走了。

這也算是朝廷那邊給的優待,讓這些新兵過了大年再走,畢竟有的人這一去,恐怕就是一輩子了。

……

元宵的日子越來越近,秦家的氛圍卻隐約透着幾分詭異。

杜南林跟秦雲天今年的元宵不再,衛瀾淵也顯得很是沉默,秦淩霄自己心裏憋着打算的事他誰都沒說,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秦少玉好像也有點不正常。

這幾日的秦少玉好像也在做什麽安排,他對底下幾個弟弟的教導似乎嚴厲了許多,只是偶爾看向秦淩霄的眸光依舊是淡淡的仿佛透着幾分冷漠似的,弄的秦淩霄還有些一頭霧水。

不過秦淩霄沒有把太多的心思放他身上,在元宵快到的前兩天,他帶着衛瀾淵又去了鎮上一趟。

他是特意帶衛瀾淵出來轉轉的,順便去四季賭坊,不過想着賭坊那裏魚龍混雜的,衛瀾淵又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秦淩霄就想他安排在路邊的茶僚,自己進去。

不過,衛瀾淵拒絕了。

他有些好笑的看着秦淩霄問:“你在時還能一直這麽護着我,等你從軍去了以後,還能護着我嗎?”

秦淩霄明顯一愣,似乎有些無言以對。

衛瀾淵又道:“你護不了我一輩子的,再說了,我也該自己學成強大起來,不過就是賭坊而已你卻不讓我去,那如果以後是其他更加危險的地方,而我又非去不可的話,那時,你怎麽辦?”

秦淩霄着實被噎住了。

跟衛瀾淵的相處,他已經習慣了将他當成一個弱不禁風的弟弟對待,再加上他的身體不如少言他們幾個,所以自然而言的也更多了幾分小心和關注,一時間反倒是忘記了,衛瀾淵也需要成長的。

尤其……還是在這種人人都早熟的古代社會。

“那你就好好跟着我吧。”秦淩霄摸摸他的頭,又說:“說起來,只要我在一天,能護着你多久,那就護多久吧。”

(只要我在一天,能護着你多久,那就護多久吧……)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瞬間就叫衛瀾淵心裏又是一顫,他愣了愣,仰頭朝着秦淩霄看去,那呆愣愣的樣子像是沒有回過神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全身此刻的血液,像是都要燒了起來。

心跳得比以往都快,裏面的感覺甜滋滋的,讓他歡喜得緊。

秦淩霄轉身大步朝着賭坊裏面走去,這裏的打手早已知道他在曲冀匪那裏的不同尋常,一個個看到他進來的身影,原本還有些嚣張跋扈的姿态瞬間就乖得跟孫子一樣。

一口一個霄哥,喊得比什麽都甜。

秦淩霄好笑,朝着門邊的打手問道:“曲冀匪在不在?讓他出來,我就不進去了。”

那打手表情一變,像是有些為難:“坊主今天一早就去了大力賭坊那邊,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大力賭坊?

秦淩霄剛覺得這個名字熟悉,身後衛瀾淵突然被人大力推了一把,整個人猝不及防往前砸去,被秦淩霄反射性的伸手一把撈進懷裏這才沒有砸傷。

門外,進來了好幾十個男人,穿着粗衣,表情兇悍,身影魁梧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那種。

這幾人一進來,那眸光就四處打量,賭場的打手吆喝一聲剛要上前,就被對方的漢子一拳砸來,當即打到!

動靜太大,瞬間驚了一片人。

秦淩霄站在門外看到這幕眉頭頓時輕擰。

“你們是什麽人!不知道這裏是四季賭坊嗎?”賭坊裏,做莊的大漢朝着那幾人怒喝。

那幾人神色桀骜,踱步進去,眸光一掃四周,忽地朝着場中的一張賭桌走去,幾人大聲怒喝,随手一伸當即就掀翻了好幾張賭桌。

聚衆賭博的衆人一看這個情況頓時吓得猛地後退,生怕挨揍似的。

“所有人全都出去!”其中一個穿着黑色袍子的壯漢喝道:“從今天起!四季賭坊歸我們大力賭坊所有,不想幹的滾出去!”

做莊的漢子一聽頓時大怒:“放你娘的狗屁!我們賭坊也是你們能肖想的!”

壯漢朝他龇牙一笑:“肖想?哦,對了,你們還不知道吧,你們坊主曲冀匪比武輸給了我們坊主,別說是你們這四季賭坊,就是他家的老房子也要變成我們坊主的了,識相的就趕緊滾,不然我讓人把你們全給丢出去!”

這話一出,賭坊的其他人哪裏答應,一個個大吼着狗屁,拿了家夥沖過來就要幹架。

秦淩霄在門邊看着這幕,他手臂一收直接将衛瀾淵推到身後免得他被誤傷,衛瀾淵倒也聽話只乖乖站他背後,伸了腦袋出來看着賭坊裏的景象。

場景可以說……有點慘不忍睹。

四季賭坊的人,除了那一開始做莊的大漢還比較能打之外,其他人,都有點不堪一擊。

不一會就被打的七零八落,滾地哀嚎。

這場景,讓秦淩霄下意識揉了眉心。

怪不得曲冀匪想讓自己幫他調教手下的人,實在是這些人真的太垃圾了。

輕嘆一聲,秦淩霄突然對衛瀾淵道:“你站在這裏別動,我處理一下。”

衛瀾淵點頭,而後他就看見秦淩霄是怎麽處理眼前這事的。

他直接朝最能打的那幾個人走去,而後在那幾人剛反應過來的時候擡起腿就直接将人給踹飛出去狠狠的砸在賭桌上面!

這突然的一幕,讓在場的人都跟着驚愕住了,顯然誰都沒有想到,原本被全面碾壓的四季賭坊,怎麽突然就出了一個這麽能打的人來。

不過秦淩霄也不給他們多想的時間,他直接轉身朝那穿着黑袍像是個領頭人的大漢走去,就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将人從地上逮了起來。

“曲冀匪人呢?”秦淩霄問。

那大漢懵了一下,下意識的就道:“被、被我們坊主綁在大力賭坊,等、等曲家人拿着房契還有銀子去贖人。”

秦淩霄皺眉,忽地一個用力甩手,直接将這大漢又扔了出去砸在地上。

四季賭坊的打手們一看這個情況,原本有些頹靡的神色瞬間又來了精神,然而同時,大力賭坊那邊的有幾個人掙紮起床,拿了木棍就要朝着秦淩霄圍攻過去。

衛瀾淵在門邊一看,神色驟變的他想都沒有多想,就跑兩步沖上了前,一個蠍子擺尾直接将攻向秦淩霄後面的人給踹得砸飛出去,撞在門上,同時其他幾個人這次也被秦淩霄給打狠了。

他們倒在地上,嘴角流血再沒起來過。

對此秦淩霄仿佛沒有看見,他只朝衛瀾淵看去,眼睛裏全都是毫不掩飾的滿意跟贊賞。

“不錯,反應很快,出招利落,沒枉廢我那麽認真的教你。”

衛瀾淵臉上一喜,随後又問:“這些人怎麽辦?要不要綁了送縣衙裏去?”

秦淩霄略一思索,便點頭同意,他扭頭朝四季賭坊的人一喊道:“來幾個人,把他們捆了送官府去,剩下的找個人帶我們去大力賭坊。”

衆人一聽這話,立即行動起來,捆人的捆人,報官的報官。

之前那做莊的漢子一聽秦淩霄要去大力賭坊,立即小跑上來:“我知道條小路能最快到大力賭坊,我帶你們去!”

秦淩霄點頭,轉而看向衛瀾淵:“帶你去闖個小堂子,你怕不怕?”

衛瀾淵眼睛亮晶晶的看他:“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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