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夢

夢

養傷期間楚璃玉來過幾次，明裏探望，實則蹭飯。

他小師侄外出的這段時間，他也曾去過水月峰，可氣人的是他那好徒兒居然說「師尊不在，不開火。」嘿，我怎麽也是你師叔祖。瞧瞧你師尊對我的态度，真是不學好。

這天大病初愈的楚子言，提着一壺酒，又帶着幾個好菜，來到楚璃玉的清靜峰。兩人一邊吃喝着酒，一邊沒完沒了的扯皮。

「師侄，為了給我練培嬰丹，害你受這麽重的傷，師叔我真心過意不去呀。」

「璃玉，你別這麽說，這都是我自願的，再說發生那樣的事誰也無法預料。」

一個主動客氣，一個主動親近的兩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哎，這個社會一點都不好，不安全。」楚璃玉說。

「……？」社會？楚子言疑惑。這是這個世界的用詞嗎？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楚子言試探開口。

楚璃玉驚！……小心翼翼的接話「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楚子言以他讷讷的看着她。「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楚璃玉也怔住了，木讷的盯着他，表情雖然平靜，內心卻翻雲覆雨。

楚子言，……嘶……什麽情況？這麽巧！

楚璃玉，……嘶……我的上帝啊！

兩人眉目傳情了許久，最終「哇！」的一聲哭喊着抱在了一起，也不管什麽男女有別、仙門長幼尊卑的禮數「老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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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嚎得帶勁。

「師尊！」冰涼刺骨的聲音劃破長空。

兩人都吓了一跳，趕緊松開了對方，楚子言整了整衣襟，努力維持師尊的正面形象，擡頭看到淩墨正站在門口，左手握着靈劍，表情冰冷，仿佛可以把周圍一切事物冰凍三尺。那眼中飽含的怒火，又像滾滾翻騰的火山口般，都快要噴發出來了。

楚子言莫名覺得周圍的空氣有點冷，又有點熱。像個巨大的陰陽八卦陣，冷熱交替。「咳，墨兒，你怎麽來了？」

怎麽了來了？我怕是再不來你們都滾到一起了吧！

壓下心中的怒火，對着楚璃玉行了個禮，忽視掉楚璃玉對他扯出的标準假笑，又轉身冷着臉對楚子言笑着道

「徒兒今日練習劍法，有幾處實在晦澀難懂，就想來請教師尊。」

楚子言打了個寒顫「哦。」「你先回去，我等會忙完回去給你指導指導。」

淩墨臉黑了，假笑也裝不下去了，站着不說話，也不動。

楚子言「？？？」

楚璃玉看着氣氛有點怪異，抵拳輕咳了咳「要不師侄，你先去忙？」

楚子言見狀，有點尴尬，也只好這樣了。「好，那我們改天再約。」

淩墨冷着臉，也不等楚子言一起，轉身就出了清靜峰。

楚子言無語「這孩子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

楚璃玉看着那一黑一白先後離去的身影「呵。」一副有看好戲的神情。

……

水月峰的後山，是片茂密得叢林，叢林裏樹木蔥郁，傍晚天空暖紅色得霞光透過樹影，照在不似凡塵的白色身影上。

「這裏，調動周身靈力，力達劍尖，右腳虛步斜刺，松腰沉氣，收胯斂臀，轉折擰抱。」楚子言身形飄逸，宛如飛天谪仙給淩墨示範了一次。

「你來試試。」

淩墨心中郁結，沉着臉上前，照着楚子言的動作，一頓氣拔山兮，一瞬間周圍的樹都抖了抖。

「墨兒，氣息要收斂，靈力集中劍尖。」楚子言在一旁提醒。

淩墨一劍揮出，旁邊一顆樹應聲倒下。

「……」楚子言「墨兒氣息太過狂躁容易傷了自己。」

淩墨煩躁的收了劍，走到楚子言身前，定定的看着他，氣息有點粗。眼眸裏藏着楚子言看不懂的情緒，他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要說什麽。

「怎麽了？」楚子言看着他，等他把話說出來，等了半天，等得楚子言眼睛都酸了。

淩墨憋了半天沒憋出一個屁。

楚子言拉過他的手腕「今日不練了，回去吧。」

淩墨沒有說話，就這麽被楚子言拉着走。他低頭看着那拉着他的手，忽然想起小時候那只握着自己的溫暖大手，又想起剛剛師尊與別人的親近。手腕一翻，與楚子言十指相交，掌心相貼。

楚子言停下腳步，怪異的看了看交握在一起的兩只手，擡頭視線相交，看到徒兒那純粹清澈的眼睛。被怔住了。呵，真好看的眼睛。連剛才怪異的感覺都忽略了，直徑拉着徒兒往山下去。

傍晚的風清清涼涼，然而吸入淩墨的肺腑是火熱的，随着血液一路滾燙到全身，到四肢百骸。他看着師尊的側臉，心髒像是有了自己的靈魂一般，不收控制的狂跳。

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為什麽同樣是牽着手，卻和那時的感覺不一樣了？可是這樣的感覺好喜歡，就如同偷偷品嘗到的桃花酒一般，漂浮愉悅，全身酥麻，沉浸其中。

「墨兒？墨兒？」

聽到呼喚，淩墨突然回過神，看了看周圍的桃李樹。「師尊。」

「你怎麽了？我都叫了你好幾聲了。」楚子言擔憂的看着滿臉通紅淩墨「是哪兒不舒服嗎？臉怎麽這麽紅。」擡手，把手背放在他額上試了試溫度，又放自己額上試了試。

淩墨看着站在自己咫尺間的楚子言，臉更紅了。師尊怎麽這麽好看……

最終，楚子言得出個結論，心不靜，心緒浮躁。而後拿了盒靜香給淩墨，讓他晚上睡覺前點上。

這天晚上，淩墨合着淡淡漂出來的靜香做了個夢。

夢裏他還是個孩子，楚子言把他抱在膝頭坐在一條小船上，繪聲繪色的給他講故事。他看着他，看着那張好看的臉，看着那溫柔的眉眼，看着那一張一合的嘴，他忽然想起那糖膏的滋味，張嘴含住了，唔，好甜……。

第二天醒來，淩墨看着自己的身下粘糊的一灘，有點迷茫，有點不知所措。

「淩墨師兄！」門外傳來小石頭的叫喊聲。他趕緊慌張的扯過被子蓋在身上。

小石頭毫不避諱的推門進來，看到半躺在床上的淩墨「還不起床呢？淩墨師兄，太陽都曬屁股了，早飯還沒做呢？」

淩墨一看時辰，已經巳時了，還沒給師尊做早飯呢。擡腿想下床，又忽然想起現在的尴尬。「你先去煮點粥，我換個衣服就來。」他朝小石頭吩咐道。

小石頭怪異的看着他嘟囔道「換衣服，什麽時候這麽講究了？以前沒見你這樣呀？」

「你管的着。快去！」淩墨一個眼刀遞過去……。

「奇奇怪怪……」小石頭一往外走一邊嘟囔。「以前也沒見你早起還要換衣服呀。」

…………

低矮的四方桌上擺的都是楚子言愛吃的，小米粥，鹹菜，手捏馄饨，呈好的甜品，切好的水果。

楚子言惬意的端起面前碗裏的銀耳羹吹了吹，淺淺的嘗了口，習慣性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味道好棒，沒有太甜，也不膩。

可是淩墨看着，覺得很甜的，一定很甜，一口咬下去會是什麽味道呢。

「墨兒？墨兒？」

直到身體被輕輕搖晃，淩墨才醒過神來。

楚子言把手裏的銀耳羹推到他面前「要不，你吃吧。」

「……師尊？」

「哈哈哈，我看你饞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小石頭一邊吸溜着碗裏的馄饨一邊調侃他。「你要這麽想吃，我這碗你也拿去。」

淩墨才驚覺，他剛剛在想什麽？「不用了師尊。」

他懊惱的執起面前的勺子，轉頭再次看到師尊被銀耳羹滋潤得發亮的嘴唇，只覺得渾身燥熱。我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