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章
第 55 章
“沈總喝茶。”秘書溫迪走進來,将茶杯放到沈崇的辦公桌上,目光不經意看了眼沙發上一身名牌的明豔小姐。
這丫頭正在玩着游戲,手機裏的厮殺聲在這個靜谧的空間顯得那麽突兀。
可就算這樣,坐在那裏翻文件的沈崇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這是有多寵?
這一位,又何曾如此寵過一個姑娘?
溫迪走上前去,禮貌詢問:“請問小姐,你想喝點什麽?”
“謝謝,我想喝奶茶可以嗎?哎,我在你後面,後面!你是不是傻啊!”葉允兒連頭都沒擡,仍然沉浸在游戲中。
“好,稍等一下。”溫迪笑着點了點頭,正要退出房間,卻被沈崇叫住。
“霍東宸今天來公司了嗎?”
“啊,沈總,中午那會兒在員工食堂好像是看到霍總了。”
“那你請他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好的沈總。”
“葉允兒,你現在立刻馬上從我眼前消失。”溫迪還沒有離開,沈崇就對葉允兒下了逐客令。
“啊?我不要,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不在你身邊待着我沒有安全感。”葉允兒扁了扁嘴。
“看來你已經沒有事情想要求我了,那就随你的便吧。”沈崇淡淡說了這句,然後就繼續專注翻他手裏的文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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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允兒仔細思考了好幾秒,才明白他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想通之後,她立刻開心地尖叫起來,然後跑過去一把摟住沈崇的脖子,“謝謝哥,謝謝哥!我就知道你是最疼我的!到時候別忘了給我做一個你們公司的工牌啊!”
“消失!”沈崇指了指辦公室的門。
未等他推開,葉允兒已經識相地跳了一米遠,“我馬上滾,馬上滾。那個秘書小姐,我的奶茶不用點了啊,我有事先走了。”
葉允兒撈起沙發上的名牌包包,一溜煙似的跑走了。
溫迪面上仍是恭謹而禮貌的,心裏卻早已掀起驚濤巨浪!她是從什麽時候眼睛瞎了的?差點吃錯了總裁的戀情瓜!幸虧沒被他發現!
一刻鐘後,霍東宸出現在了沈崇的辦公室裏。
一進門,他就被一身黑色比他看着還深沉的沈崇驚到了,一種久違的熟悉感覺襲來,他突然想起,他好像很久都沒有見到這樣的他了。
“沈總,好久不見了。不介意我在你辦公室抽一支吧?”霍東宸似笑非笑地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還未等對方首肯,他就已經點燃了它。
“霍總,好久不見。”
沈崇合上手裏的文件夾,然後端起桌面上的茶淺淺飲了一口。
“你找我什麽事?約我一塊打高爾夫啊?”
“東宸,我現在還可以相信你嗎?”半晌後,沈崇突然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霍東宸吐了個大大的煙圈,面上還是漫不經心的神色:“想當初咱們兄弟在小酒吧一塊喝酒喝到哭的時候,可從來沒有讨論過信任的問題。”
“可是,人是會變的,我不再是當初那個處處碰壁的落魄小歌手,你也不是那個懷才不遇的小經紀人了。”沈崇的目光是深邃而冰冷的,語氣也淡漠到聽不出任何溫情的成分。
可他的這句話還是讓霍東宸陷入沉默。
是啊,他們是相識于微時、曾一起出生入死打過江山的兄弟,可從什麽時候開始,兩人之間的氣氛就變得微妙了起來呢?
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每次開公司會議,他和他都會劍拔弩張針鋒相對的呢?
是在公司業務擴張進入良性循環後嗎?是在他發現他付出的心血和回報完全不成比例的時候嗎?
“東宸,我知道,你心裏不平衡。現在公司最賺錢的,反而不是最初公司成立時候的業務板塊了。這些年,你付出的很多,我也都知道。要是沒有你當初的獨到的前瞻性和這麽多年高效的執行力,公司不會發展到今天如此繁盛的局面。”
他這番話說得霍東宸紅了臉,他承認他說得都對,可他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當面聽他說出這番話來。
“阿愈……”
他一直記得的,當年他們喝多了酒,他摟着他的肩膀說,“東宸,我他媽根本不叫什麽沈崇,我叫沈光愈啊,可是你知道嗎?我爸媽為了抹去我存在過的痕跡,竟然把我扔進火裏一整個燒掉了,火苗蹿起來那麽高。”
他一邊笑着一邊用手比那個比他人還高的火苗,眼睛裏噙着淚。
他霍東宸是個愛女人愛到恨不得死在她們床上的俗人,可那一刻,他竟真心實意地心疼他的兄弟心疼到跟着流了淚。
“你先別說話,我來說。我查了公司的財務報表,知道你能讓它堅持到今天已經很不容易了,也知道步步緊逼讓你拿我的版權目錄出來對賭的資本是哪一家了。在我沈崇這,一個人說過什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什麽。東宸,現在錢我已經拿回來了,按照我們最初的約定,這筆錢還是算咱們兩個人的。”
霍東宸不可思議地看了沈崇半晌,最後,他突然大笑起來,他笑得太誇張,最後竟然笑出眼淚來。
“你知道嗎?我他媽最煩的就是你這副老子是有錢人家少爺,錢根本就不是問題的德行了。因為這個是我霍東宸終其一生努力也無法擁有的東西,阿愈,你說這個世界他媽的公平嗎?”
沈崇也跟着勾起了唇:“是不公平啊,可你也得受着,我也得受着,大家都得受着,不是嗎?”
霍東宸聳聳肩,将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裏。
“我走了,還有很多活要幹呢。幸虧你這錢拿回來的及時,不然我真他媽要在那份對賭協議上簽字了。”
“東宸。”
沈崇再次叫住他的名字。
“又怎麽了?”
“謝謝你,沒有讓我被我信任的兄弟背刺。”他的眼神裏沒有任何讓人可以讀懂的情緒,卻又難得地認真。
霍東宸送了他一個白眼:“別他媽煽情了,我都快吐了。”
“還有一件事”,已經邁出門半個腳的霍東宸突然停下來:“我喜歡陳筠缇是認真的,這一點是我對不起你。”
沈崇神色一暗:“沒什麽對得起對不起,我和她,現在也只是陌生人而已。我已經答應我媽,只要她肯拿錢給鯨魚,我就和她挑的那個女人結婚。”
霍東宸聳聳肩,可他剛回過頭去,整個人就冰雕一樣愣在了原地。
因為,他看見,滿身狼狽披着毯子的陳筠缇正站在門口冷冷地看着房間內的他和沈崇,更确切地說,她的冷意穿透了他,全部給了他身後的沈崇。
“缇缇。”霍東宸艱難開口。
“你給我閃到一邊去。”陳筠缇腳上穿着拖鞋,比他矮了大半個頭,可此刻他整個人都被她強大的氣場籠罩着,變得那麽微不足道。
陳筠缇越過霍東宸,一步一步走到了沈崇面前。
眼前的他穿着一身黑,氣場暗黑且涼薄,就算看見她進門,臉上也沒有一絲動容和溫情,仿佛她就是個他曾經玩弄過又很快抛到腦後的玩具,完全不值得他浪費時間記住。
“你跟我,現在就只是陌生人的關系,是吧?”
陳筠缇咬唇深深看着他,她的頭發仍舊亂糟糟地垂在額前,這樣的她像是剛淋了一場秋雨,整個人都濕漉漉的,霧蒙蒙的,冷冰冰的,又倔強而破碎的。
沈崇看見她的眼底寒如深潭,幽深而危險的旋渦正試圖吞噬他,讓他再無路可逃。
“是。”
他的回答幹脆而利落,沒有任何可供猜想的餘地。
空氣中驟然一聲脆響。
這一聲,震驚的不僅是站在門口還未來得及離去的霍東宸,還有門外陳筠缇的經紀人和助理,沈崇的秘書和助理,以及好幾個不小心路過的鯨魚員工。
女員工在辦公室扇了總裁一巴掌,這種新聞別說在他們娛樂公司,就是放在任何普通公司,那也是相當炸裂的。
這一巴掌下去,無論他們曾經在外人眼裏多麽的清冷禁欲以及純粹天真,此刻也都變成了落在泥沼裏的玫瑰,一團緋色的肮髒。
再也洗不清。
女明星和大佬之間的意難平還能是因為什麽?不就是資源和利益沒有兌現嗎?
可公司明明已經很捧她了呀,資源這麽明晃晃的傾斜,當誰眼瞎了看不出來?公司裏好多女藝人嫉妒她都快嫉妒瘋了,她竟還還不知足?
恃寵而驕四個字,原來是這麽寫的。
“看什麽看,你們都很閑嗎?”霍東宸皺着眉看向門外,眼睛裏的不耐已經藏不住。
衆人一聽,立刻回歸到原本的活動軌跡上,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也什麽都沒看見、沒聽見。
只是保潔阿姨拖布弄濕了藝人保镖的腳,總裁助理和財務總監撞了滿懷,文件飛了一地。
霍東宸煩躁地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支煙,然後砰地一聲為身後的二人關上了門。
“所以之前你執意要把我簽到鯨魚來,為的就是誘惑我一步步陷落,然後再親自把我踩到塵埃裏?怎麽,沈光愈,我想問問,你到底為什麽這麽恨我?”
陳筠缇扔掉披在身上的毯子,露出裏面酒紅色的吊帶長裙。
她一步一步走進他,直至二人的距離近到呼吸可聞。
她胸前大片白皙的皮膚如月光落入他眼底的湖,那種低溫的灼燒感讓他一下子垂下了眼睑,不敢直視她純粹又清澈的眼睛。
“你躲什麽?”她學着他曾經的樣子,用兩根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強迫他和她對視。
“嗯?是某個時空的陳筠缇背叛你了嗎?告訴我,那個人是誰?能讓我陳筠缇不顧十年情分奔赴的男人,我也很好奇呢。”
“沒有。”他的喉結不自然地滾了滾,聲音嘶啞到簡直不像他本人。
“什麽沒有?”
“你很好,沒有做錯任何事,是我的問題。”
“所以,那個女人是誰?能讓你沈光愈不顧十年情分奔赴的女人我同樣也很好奇。”陳筠缇等着他的回答,但是手指卻仍在不老實地摩挲着他的下巴。
那上面的青色胡茬刺在指腹上,有種微微引誘的性感。
“是家裏給安排的聯姻對象,我還沒有見到她本人。陳,陳小姐……你別這樣……”
他的呼吸越來越重,如同他們的第一夜拍打着岸邊礁石的海浪聲,每個節奏都是地月之間存在強大引力物理印證。
“別怎麽樣?”她突然輕笑。
笑得戲谑而妩媚。
“別,這樣。”他抓住她的手腕,強制她的手指離開她的臉頰。
“可是,晚了,我陳筠缇,不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推開的人。”
陳筠缇說完這句話就順勢用沒被他控制的那只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後重重地吻了上去。
他的唇很冷,可是她偏要看看他到底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就在剛才那一刻,她突然改主意了,就算跟了他第二天就要做寡婦,她也要他死前的最後一天是屬于她的。
憑什麽,他覺得他還能在他們之間的關系中全身而退?
曾經,她以為這世上如果有什麽東西一定是要用搶的,她就一定會放棄。
原來,只是因為那些都不是她真正喜歡的東西罷了。
她吻得逐漸沉迷,可是他卻一直在抗拒,緊緊閉着嘴不讓她侵入。
陳筠缇心裏一股無名火上來了,對着他的唇角就狠狠咬了下去。
直到她嘗到了來自他的動人血腥味兒。
“陳小姐,請你自重!”
沈崇終于下了狠心推開了她,然後決絕地轉過身去。
“我不是你想要的那個人。”他的聲音蘊藏着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悲涼。
“是嗎?那試試看吧。還有,你怎麽不用我喜歡的那款香水了?”
他的身上是幹幹淨淨的屬于他這個人本身的味道,沒有任何後期的化學加工。她從後面環住他的腰,并把臉貼到了他的背上。
“那就,給你一點我的味道吧。”
十分鐘後,陳筠缇披着毛毯從沈崇辦公室裏搖曳生姿地走了出來。見到誰還都沒忘記跟人家點頭微笑打個招呼。
又十分鐘後,沈崇也面色陰沉地從他辦公室走了出來。
只是,他的嘴角高高腫起,隐約還有未幹涸的血跡。
鯨魚內部瞬間炸開了鍋。
沈,沈總這是,被人給……
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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