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陸小鳳傳奇(十四)
☆、陸小鳳傳奇(十四)
陸小鳳已經站在了大金鵬王府邸之前。
他從這裏走的時候,懷着對,心情很沉重;想不到他回來這裏時,非但沒有将事情辦妥,更是丢了花滿樓,心情便愈發沉重了。
大金鵬王還是坐在那張寬大而舒服的椅子上,臉上的的表情既像興奮,又有悲傷。他看着獨孤一鶴,緩緩道:“嚴獨鶴,你來了。”
獨孤一鶴走了進來。
等謝凜與陸小鳳也走進來了,身後大門忽然無風自動,“砰”一聲就緊緊關了起來。
獨孤一鶴看着大金鵬王,許久,方才道:“你就是當年的小王子?”
大金鵬王臉上又露出了難以自持的悲傷:“不錯,我就是。”
獨孤一鶴道:“證據呢?”
大金鵬王道:“我的話就是證據。”
獨孤一鶴道:“也就是說,你根本沒有證據?”
大金鵬王緩緩道:“我們王族有一種無法被人模仿的特征,嚴獨鶴,你還記得嗎?”
獨孤一鶴道:“我當然記得。”
大金鵬王苦笑道:“好,我現在就給給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當年的小王子!”他說着,豁然掀開膝上蓋着的那條織着金龍的薄被,露出他的兩條腿。
門已經關上了,只有兩扇窗。屋子裏有些暗,暗到頂多只能模糊瞧見大金鵬王的臉。但就在這樣的光線裏,所有人都已清晰瞧見,大金鵬王的褲腳下竟是空的。他的兩條腿,竟已從膝蓋上就被完全切斷了。
三人都有那麽一瞬間的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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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話裏,似乎透着只有大金鵬王的腿才是唯一關鍵證據。但是現在這種詭異的情況,還能不能愉快破案啦?
大金鵬王聲音已經變得很蒼涼很悲傷:“陸小鳳,你還記不記得,我的腿本來就有毛病。一喝酒,就疼得要命的毛病。”
陸小鳳忍不住點點頭。
大金鵬王苦笑道:“可像我這樣的人,除了喝酒外還能有什麽樂趣?”
上官丹鳳不在家中,他整日就呆在房間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除了喝酒,他又還有什麽樂趣呢?所以他忍不住就喝了酒。本以為只喝一些沒有關系,又怎知幾杯子下肚,他的兩條腿非但腫了起來,更化膿潰爛。
然後,他就命人将這兩條腿割斷了。
獨孤一鶴冷靜道:“那兩條腿呢?”
大金鵬王黯然道:“我本想将它們都燒掉的。”
陸小鳳驚愕道:“燒掉?!”
大金鵬王又苦笑了笑:“但我最終沒有動手。因為這畢竟是從我身上割掉的腿。”
大金鵬王說着,仆人很快就來了,呈上了兩條又臭又爛又腫又惡心的腿。而這兩條腿的腳上,果真都有六個腳趾。
謝凜只看了一眼,就想吐了。
這等大殺器,簡直就和地溝油有的一拼。再多看幾眼,保證不惡心死人。
陸小鳳與獨孤一鶴自然也沒有仔細辨別。因為僅憑這兩條腿,根本無法辨認究竟是不是從上座之人的腿上砍下來的。
獨孤一鶴臉上看不出任何信任或者懷疑。他只是問了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麽要告訴陸小鳳,我就是青衣樓主?”
大金鵬王臉上浮現出一絲愕然:“……難道你不是?”
獨孤一鶴冷冷道:“難道我是?”
大金鵬王啞然無聲。許久,他才道:“有人告訴我的。”
獨孤一鶴道:“誰告訴你的?”
大金鵬王陷入了沉思,但在沉思之中,他的眼中也透着說不出的恐懼。半晌,他才頹然道:“我不知道。”
獨孤一鶴道:“你沒有見到那個人嗎?”
大金鵬王道:“沒有。我一共見過他三面。三次見面,都是又黑又深的夜裏。”
獨孤一鶴道:“是嗎?”
大金鵬王道:“是。”
獨孤一鶴道:“他告訴你,我就是青衣樓主?”
大金鵬王道:“不錯。我們第三次見面時,他告訴我你就是青衣樓主。”
獨孤一鶴道:“那前兩次呢?”
這一次,大金鵬王停頓了很久的時間。他說:“第一次,他告訴我當年非但我沒有赴約,就連你們也都沒有赴約。”
獨孤一鶴怒道:“荒謬!”
大金鵬王苦笑道:“沒錯,當年我沒有赴約。所以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有沒有赴約……”
獨孤一鶴道:“第二次呢?”
大金鵬王道:“第二次,他告訴我,你們三人分別獨吞了各自的財寶,在大明建立起很強大很強大的勢力。你們不但活的很自由,很風光,還很舒服。”
獨孤一鶴看着他凄涼的模樣,道:“他是個怎樣的人?”
大金鵬王道:“他看起來很高大,他的聲音很蒼老。但我總覺得他整個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奇怪……就好像,一個年輕的人來假裝老人那樣奇怪。”
顯而易見,這個人易容了。在這樣又黑又深的夜裏還要易容,他當然就不想被其他人認出來。
聽到這裏,謝凜冷笑着插話道:“你曾經告訴我們,這是你們查了很多年才查到的結果。”
大金鵬王還是苦笑:“我騙了你,謝閣主,陸小鳳。我年輕時候就不想要背負王朝的責任。可是臨到老了,有了這樣的威脅,我忽然覺得我這輩子做錯了很多……若不是因為這樣,我又何必等上四十多年才請你們幫忙?”
謝凜斂眸。
而陸小鳳已說不出話來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一個可以被人随意愚弄的傻子。
但此時此刻,無論陸小鳳是不是個傻子,無論大金鵬王是真是假,無論那個人究竟是誰,都沒有任何關系了。
因為也許花滿樓真的在他們手裏。一旦他輕舉妄動,也許下一刻就要見到他的屍體。
既然如此,那麽再探究下去也是無意。他與謝凜不再說什麽,很快就辭別大金鵬王。
推脫了大金鵬王的挽留,兩人與獨孤一鶴一同走了出去。走到大門口,獨孤一鶴停
下了腳步:“你們走吧。既然要走,莫要回頭。”
他的話語顯然帶着一些難言的怪異,陸小鳳忍不住就問道:“什麽意思?”
獨孤一鶴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字面上的意思。”
陸小鳳摸了摸他剛長出的兩撇眉毛:“獨孤掌門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獨孤一鶴淡道:“拜祭先王靈位,再去找上官瑾。”
霍休,也就是上官瑾。若上官瑾也認為此人就是當年的小王子,那麽也許他真的就是了。到時候,小王子若當真想要複國,那便複國罷。
天色将晚。
陸小鳳與謝凜站在丹鳳公主第一次送他們時的那個岔路上,與謝凜告別。
陸小鳳道:“我要去等花滿樓的家裏等他。”
謝凜道:“哦。”
陸小鳳道:“謝閣主是要回去黃金閣嗎?”
謝凜道:“不錯。”出門當偵探都過十個章節了,也不知讀者們有木有忘記他原本職業是個商人。要知道在張居正改革開放後經濟飛速發展的大明,商業競争是十分殘酷的。黃金閣這種開張半月關門半月的店……不倒閉簡直就對不起大衆邏輯了!
陸小鳳嘆了一口氣。他還想說些什麽,但終只道:“……陸小鳳就此別過。”
謝凜轉身就走。
他竟連告別都懶得對陸小鳳敷衍。
陸小鳳嘆了一口氣,轉身朝與謝凜相反方向走去。
他走了不多久,便見得有一人倒在路邊。陸小鳳認得這個人的穿着特征,正是蕭秋雨。
他自然上前想要扶起蕭秋雨。但就在他将雙手放到蕭秋雨身上的那電光一閃間,蕭秋雨劍已指向陸小鳳喉嚨!
一劍。
這是何等風華絕代的一劍!恍如光如閃電,又似頃刻便從天地盡頭落在他的身上!
卻不是蕭秋雨的劍。
而是謝凜的劍。
這樣淩厲的一劍,就很少有人能活命。但蕭秋雨并沒有死。他非但沒有死,還看到了這一劍的主人。
謝凜。
他握着他那把血紅的長劍,信步閑庭般,自林中緩緩走出。晚霞灑在他的黑衣上,他整個人都是說不出的豔麗。
一個男人若被稱為豔麗,那肯定就是個娘娘腔了。但謝凜并不是。
……他頂多只有臉比較娘。
蕭秋雨呵呵笑起來。鮮血不斷從他的嘴角溢出,他喘了口氣,微笑道:“……我要死啦。”
謝凜嗤笑了一聲。他站在蕭秋雨面前,忽然一腳踩上了他的傷口,冷冷問道:“是誰讓你來殺陸小鳳的?花滿樓又在哪裏?”
無論一個人想活着還是死,但凡他将死的時候,便希望自己能痛痛快快地死,而不是被折磨致死。現在謝凜踩上了他的傷口,簡直就是将蕭秋雨的痛苦放大了一百倍。
蕭秋雨噴出一口鮮血。他整個人已痛到抽搐了,他的臉也已痛到扭曲了。但他還是笑着,鮮血不斷從他的七竅中流出來,漸漸漸漸就變成了深黑色:“……花滿樓,他就在,就在……就在……”他重複了三遍“就在”,果斷撲街。
所以這種将死之人永遠的不能把事情交代清楚的BUFF到底是什麽鬼?
陸小鳳看着謝凜,神色十分複雜:“他死了。”他看得出,蕭秋雨并不是因為謝凜這一劍而死。而是和所有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青衣樓人一樣,服毒自盡了。
難道蕭秋雨也是青衣樓之人?那麽柳餘恨和獨孤方呢?
謝凜挪開腳,冷哼一聲。
陸小鳳嘆息道:“他活着的時候總是想死,現在他死了,終于解脫了……”
謝凜打斷了他的文藝:“現在我們是去找花滿樓,還是去找獨孤一鶴?”
陸小鳳笑了笑。
他回頭看了眼,黃昏裏遠處大金鵬王府邸莫名蒼涼:“獨孤一鶴能力足夠自保,我們當然是去找花滿樓。”
怎知不遠處竟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我就在這裏。我們還是回去,找獨孤掌門罷。”
作者有話要說:
我盡量簡化了前面一段的,這東西又啰嗦又蛋疼,沒啥大意思,但是不寫又很突兀。只能耐着性子寫了。。還寫到了這麽晚= =
伐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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