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決戰前後（十三）

☆、決戰前後（十三）

九月十五，白晝。

這一日天氣晴朗，陽光很是明媚。四十五度仰望天幕，連雲朵都是純淨溫柔。

陸小鳳手中還有最後一條緞帶沒有送出。

第六條緞帶，陸小鳳給了唐天縱。他是唐家之人，唐天儀的弟弟，一直以為葉孤城是葉孤城殺了唐天儀，甚至當街跪地向陸小鳳磕頭，只求找到葉孤城親手殺了他。陸小鳳見之，也是感慨萬分，便将那條緞帶交給了他。

第七條緞帶，陸小鳳送給了武林三大世家之一的司馬家“太平劍客”司馬紫衣。司馬紫衣本打算以五萬兩銀票買下這一條緞帶，但陸小鳳卻不是輕易會被金錢打動的人——盡管他還欠謝凜很多錢。但陸小鳳最終還是将緞帶送了個司馬紫衣，只因司馬紫衣與他比劍時未曾想過取他性命。

還有最後一條緞帶，也是最後一個燙手山芋。

現在，陸小鳳正百無聊賴于大街上晃蕩。

前面有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技着根拐杖，蹒跚着從一家藥材鋪裏走出來，險些被兩個孩子撞倒。陸小鳳立刻趕過去扶住了他，微笑着問好。白發老人彎着腰，喘熄着，忽然拾起頭向陸小鳳擠了擠眼睛，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原着】

司空摘星！

這老頭子居然是“偷王之王”司空摘星假扮的，他也是為了緞帶而來。

陸小鳳當然吃了一驚。但他并沒有叫出聲音來，只是在手上用力，冷笑着捏緊司空摘星的手腕，冷冷道：“好小子，終于叫我逮到你了！”

司空摘星呆了呆。他似是完全沒想到陸小鳳居然會是如此表情，一時也有些懵了：“……陸小鳳，你這是怎麽了……撞邪了？”

陸小鳳冷笑道：“你還記不記得一個月前你從我身上偷走了一把槍？”

司空摘星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陸小鳳冷笑：“你知道不知道你偷走的那把槍值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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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摘星又眨了眨眼睛。他看着咬牙切齒的陸小鳳，忍不住得意道：“我不知道它值多少，我只知道，它給我帶來了二十萬兩銀票。”說起來，雇傭他的那位客人可真是財大氣粗，他已有很久沒能遇到過這樣土豪的客人了。

陸小鳳氣笑了，他幾乎是大叫起來：“現在我告訴你，這把槍價值三十萬兩黃金！三十萬兩黃金，被你變成了二十萬兩銀子也就是兩萬兩黃金。而且，正因為你偷走了它，害的我欠了謝凜很多錢！”

司空摘星怔住了。他看着陸小鳳，幾乎無法控制面部表情了：“你再說一遍……那把槍，是誰的？”

偷之前，司空摘星自然也好奇，陸小鳳是怎麽有這樣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的。但一旦他将這個問題問出口，定要叫陸小鳳提高警覺，所以他沒有問。

謝凜，這把槍居然是那個小魔頭的？

司空摘星豈止是風中淩亂，簡直就是風中淩亂。他莫名就想起了那年夕陽下的倒吊……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司空摘星僵住了，陸小鳳眼中卻有了愉快神色。

幾個月前他因為司空摘星，撞破了謝凜的屋頂，被追着索賠；幾個月後他又因為司空摘星，欠下巨債，幾乎就要賣身百年以償還了。現在他終于讓司空摘星也過得不好了。

但他眼中尚未露出得意神色，司空摘星居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非但大笑，更是笑的連眼淚都要出來了：“陸小雞啊陸小雞，想不到你還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太可憐啦！我真是……真是……哈哈哈哈哈！”

陸小鳳狠狠道：“還錢！”

司空摘星一邊大笑一邊推開陸小鳳伸到他面前的手：“這錢是你欠的，哪有我還的道理？”

陸小鳳收回右手，挑眉淡道：“看來你是不想還了。”

司空摘星笑道：“當然。”他又不是錢多的燒得慌，更何況看陸小鳳出糗他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幫陸小鳳還錢？

損友當到司空摘星這份上，也是蠻拼的。

陸小鳳看着他，眼中有了很深的笑意：“很好，那麽這最後一根緞帶，你也一定是拿不到了。”

司空摘星搖了搖手，還是止不住就想捶桌大笑：“陸小鳳，就算你不給我，我也有的是辦法拿到這最後一條緞帶。”

陸小鳳笑了：“你拿不到的。”

他起身，悠然走到門口，慢慢伸了個懶腰：“我就猜到了你一定會來，所以我将最後一條緞帶交給了謝凜。你既然這麽有本事，呵，就從謝凜手中去偷吧。”

語罷，也不管身後某個全然呆滞的人，施施然歸去別院。

夜已深。

月圓之夜，紫禁之巅。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八個手中拿着緞帶的人都已出現在太和殿中。魏子雲與殷羨，也正領着宮中八成侍衛們維護秩序，嚴防那群江湖人打擾天子。

這個時候，還有人穿着一襲明黃袍子，領袖俱石青片金緣，繡文金九龍，列十二章，間以五色雲……正是皇帝上朝時穿的那種朝服。

他豈非正是天子？

往常這個時刻，天子本應入睡了，但此刻他還沒有睡。他是不是也打算前往太和殿，觀看那一戰？

不對。

天子雖然在走，方向卻與太和殿截然相反。他穿過冗長而昏暗的走廊，穿過龐大詭秘的花園，穿過各處燈火通明時時刻刻等候他眷顧的一座座華麗宮殿，似打算歸去寝宮。

所到之處，四下跪倒，無人阻攔。

天子，本就是這天底下最尊貴、最崇高的存在。除了他的英年早逝的父皇，除了這一片天，他無須向任何人低頭。

但倘若他不是天子呢？

他的确不是天子，而是，南王世子。

這世界上，也只有寥寥幾人知曉，他的臉非但是與天子長得一模一樣，無論身份、聲音，也是毫無不同。

事實上，皇宮中的這條路，南王世子也還是第一次走。但縱是如此，他已對這條路了如指掌，就算是閉着眼睛也絕不會絆倒路上的石頭。

他的心情很好。

不久之前，葉孤城已與他們會和。這些日子葉孤城雖然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但計劃始終如期進行，南王世子也并不在意——葉孤城本就是如此特立獨行之人。

除了心情大好，南王世子還有些無法平靜的激動。

現在，假的葉孤城正在太和殿中與西門吹雪一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天子寝宮，只剩下少數幾人，僅憑葉孤城一人，便足以解決。

誰還能阻止他呢？

這一夜，非但是江湖最頂尖的兩名劍客的決戰之夜，更是南王父子夢想實現之夜。

今夜之後，世間再無逆賊，唯剩天子。

他——就是天子！

南王世子已走入寝宮。此時此刻，真正的天子已被王安喚醒了。

他看着這位陪伴自己時間不算太短的太監總管，然後将目光移到了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南王世子身上，瞬間就意識到了這是個陰謀。

這個陰謀，天子當然完全了然。南王世子大概是想冒充他，替他做皇帝，再把他殺了滅口，以南王世子的名義，把他的屍送回南王府。事後縱然有人能看出破綻，也是死無對證的了。

好一個死無對證！

天子大怒。

但他并不是喜形于色之人。他只是冷冷凝視眼前這一堆人，然後将目光放到了一旁近乎遺世獨立的白衣人身上。他看着這個人，瞳仁微縮：“葉孤城？”

葉孤城淡

道：“是呀。”

天子緩而壓迫道：“卿本佳人，奈何為賊。”就算猜到南王父子意圖不軌，他也絕想不到，葉孤城這般人物居然自甘堕落，與南王父子同流合污。

葉孤城勾了唇角，眼中盡數嘲諷。

他握緊了他手中之劍，淡道：“做了便是做了。我還不至于，連這點都不敢承認。”這句話，似意有所指。但除了天子，所有人都沒有聽出其中深意。

南王世子甚至微笑道：“成王敗寇，勝者為王，敗者方才為賊。王總管，還不快将我們的南王世子送回南王府？”

王安嬉笑着欠身：“是，奴婢遵……”

但這句話到底沒有說完。

只聞一聲槍響，王安左肩驟有血花怒放。半晌之後，王安方才發出尖銳的驚叫聲，駭的驚呆了的南王世子都忍不住退了一步。

衆人轉頭看向門外。門外，月光籠罩在一襲黑衣的少年身上，仿佛為他铎了一層天神光芒。

他逆光站在門口，一手勾着沙漠之鷹遞到嘴邊，裝逼般吹了吹槍口即将消散的煙霧。而後又勾着扳機護圈，将整支槍旋轉了一圈插回腰際。做完這個動作，他才緩緩從門口走入。

燈火躍動，恍恍惚惚。

少年已走到天子眼前。

他在距離天子五步開外處停下了腳步，微笑着躬了躬身：“草民謝凜，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紅色妹紙丢的地雷麽麽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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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定等明天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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