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坦白局

第15章 坦白局

許苑心裏嘆了口氣，開口道:“我給你帶的早餐，是從我家附近的一個早餐店買的回家後放到飯盒裏僞裝成愛心早餐的。”

“我知道因為你喜歡我，所以你坐在我身邊後再也沒有人敢來騷擾，也沒人敢明面上來給我送情書了，因為他們都認識你，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性取向，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歡我，只不過沒人跟我說，他們以為你的喜歡就是見我好看想玩玩，他們覺得你不告訴我喜歡我是因為……你想看他們認為是直女的我被蒙在鼓裏，對你的出現，你的幫助感激涕零，對你毫不設防的時候被你一步步拿下，然後像大多富二代一樣玩膩了就棄了。”

“他們想巴結你，所以所有人都願意陪你玩，也就沒人告訴我了。”

許苑看了看葉佑顏。

“而我……感覺到了你當時是真心喜歡我，對我好也是真的對我好，沒有不好的目的性，不告訴我是……怕吓到我，因為我從來沒透露自己喜歡男生還是女生。”

“當時我就裝作自己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像他們想的那樣，因為感激你而對你不同，甚至總跟在你身邊依賴你的保護，裝作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看着我們笑。再之後……我開始演……被你漸漸吸引，不由自主地對你産生好感。”

“就像是吊橋效應，對危難時刻救了我的你産生了情愫。”

“我其實不怎麽愛寫日記，但我當時故意買了一個日記本，很明顯能看出來是日記本的那種，我在裏面寫了幾頁，記那幾天發生的事，但主要的是在寫你，用一種……看起來……我對你很有好感的語言……嗯。我把這本日記放在了桌子上，用幾本書壓着但依舊很容易可以看見，象征性地上了鎖，但其實很好打開。”

“我知道有很多人很樂意去幫你探探我的情報，翻我的東西是他們毫不忌諱的事情，因為我沒有跟他們讨公道的資格。借着他們的口，你會知道我寫了日記，日記裏都是對你的……好感。我還沒有寫成動心的語言，因為怕你以為我已經喜歡上你了，怕你直接就……跟我說了。”

後面那句話許苑說的很小聲。

“我當時……不想談戀愛，很……浪費時間。”

葉佑顏哼笑了一聲。

許苑根本不敢看葉佑顏的表情，這場坦白局怕是會惹惱了她。

但許苑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我還……偷偷去問了鄭安你喜歡什麽，就想做出我很在意你的喜好是樣子，我還故意跟鄭安說，不要告訴你……我想的是，我越是這樣說，你身邊的人就越會告訴你，因為他們是跟你一個圈子，一個戰線的，根本不可能會幫我保守什麽秘密，他們會很興奮地去找你邀功。”

“鄭安……算是我這個計劃裏，唯一一個例外吧。”

“她真的沒有告訴你。”許苑一直到現在，都還有些不理解。

葉佑顏心情有些複雜，咬牙切齒道:“她到現在也沒跟我說過。”

這倒是讓許苑更驚訝了，她都露出真面目了，鄭安不應該跟自己好朋友控訴她，分析她一直以來的行為細節，将一件件事串起來之後，揭露她醜惡的面目嗎？

怎麽還……把這麽個小秘密守了這麽多年。

許苑跟葉佑顏都因為鄭安沉默了一會兒，直到葉佑顏打破沉寂:“你繼續，讓我聽聽我自己到底怎麽被耍的。”

葉佑顏沒說重話，但許苑還是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她硬着頭皮繼續道:“我……我把你送的東西分類收起來，如果是食物，我怕放壞，我就記好有哪些，有多少，什麽價格；如果是用的物品，衣服，我就包裝好放起來。”

葉佑顏:“這我知道，你不是後來又原封不動給我都還回來了。我倒是好奇，既然不要，你當初幹嘛還收呢，圖占地方？”

當年許苑拒絕葉佑顏後，不光不敢面對她，還把她送的東西原封不動地寄回了葉佑顏在學校周邊買的房子處。

春節送的新年禮物，聖誕節送的糖果，節日套裝，許苑生日時送的音樂盒，七夕節時以開玩笑理由送的巧克力……

除了一條項鏈，是葉佑顏親自設計，親手給她做的，許苑十七歲時送給她做生日禮物，當時許苑答應她會一直戴着。

到底想留個念想，她猶豫了幾天，還是悄悄留下了。

最絕情的是，她還送了一封道歉信，信息發達的時代，她甚至不敢打個電話或是發個消息做訣別。

信不長，裏面說，許苑從來不知道她的喜歡，以為只是朋友而已，更多的是對推她下水的歉意，最後還有一句。

“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字裏行間，哪裏還有平常的暧昧，只有疏離的“對不起“和冷冰冰的“不要再見面了”。

許苑的手因緊張暗暗握成拳，指甲紮進手心肉裏竟也覺不到疼。

“我……我想我不收的話，反而會引起你的不喜。因為你不又不在意這些花銷，送我東西只是因為高興，好玩，我不收的話，其實是對你來說應該是件掃興的事。”

葉佑顏眯起眼，問道:“收了不用，又是什麽意思？”

“怕你表白……”

“什麽？”

“我知道……你喜歡我，可确實猜不透你會什麽時候說，而你說明的話，我一定會拒絕，到時候你要是生氣了，說不定會要回你送我的東西。”

葉佑顏氣笑了:“你不是知道我不在乎那些東西，怎麽就覺得我回要回去，我在你看來那麽小氣？”

許苑道:“我初中的時候，七夕節收了一盒別人送的巧克力，他當時送的時候，全班都在起哄，我就想着先收着，這樣不駁他的面子，等之後私下裏再還。可那巧克力拿回家後……被我父母……被他們吃了。”

許苑手撫上額頭，深吸一口氣才繼續。

“後來他向我表白了，我拒絕了他，他當時……覺得我不是好歹吧，反正挺生氣的，還問我要他送我的巧克力，我當時還不了他，那巧克力是進口的，國內買不到，他就到處說我是騙子，拜金，勾引他就是想收他的東西，收了東西卻又不答應他。”

當時，許苑的解釋是極無力的，只能受着旁人異樣的眼光。

“他也是個少爺，也不缺那個巧克力的錢，我想把巧克力的錢賠給他，他只說……”

他只說，

你這窮婊子假惺惺的樣子真惡心。

許苑有些說不出口，張口幾次又合上，最後也只好跳過這段:“總之，我怕最後與你會變成這樣。”

葉佑顏突然開口:“覺得跟我談戀愛浪費時間。”她注視許苑的眼睛，“猜我的心思就不浪費時間嗎？”

許苑:“我……”

葉佑顏:“你對那人的确是無辜，對我倒是真的在故意引誘，蓄意利用。”

“不懷好意。”

如一記重錘，許苑被這話砸的心口生疼，可她偏偏無法否認，也沒資格委屈。

“是……對不起。”她似乎只能說出這三個字了，其餘種種，辯駁不得。

“嗯。”葉佑顏淡淡應道，聽不出情緒。

也是，對不起這三個字實在太敷衍，太泛濫了。

許苑再開口時，竟發現自己有些哽咽，連忙又閉上了嘴，咬着牙不讓自己出聲。

葉佑顏抱着許苑，察覺到她身子細微的抖動，自己不受控制地将她抱緊了些，嘴上依舊冷淡着說道:“你哭什麽，要哭也是我哭吧。”

許苑沒說話，只是手握的更緊，恨不得将指甲嵌進皮肉裏去。

但既然都說到這了，她想一下子說清，算是給當年的葉佑顏和自己一個交代。

“我猜別人心思算是……一個習慣吧，從小養成的……”

“我還怕……還怕如果你是在那三年間要我做你的女朋友的話，我會有更大是麻煩，拒絕也不好，可如果答應，又怕你會像大多生來就什麽都不缺的人一樣，得到了也就不珍惜了。我怕自己依賴上你，你不要我的時候我會活不下去……就像野生的飛鳥被人關起來做了金絲雀，過上了天翻地覆的好生活，等到主人家膩了又被重新扔回野外去，那等待它的就是必死的結局……。”

“而且，我……更不會去想跟一個豪門家的大小姐能有未來，那不是屬于我的領域，對當時的我來說，你就像是誘惑，又像是陷阱，是希望，也是深淵……”

“所以，我選擇花些心思謀劃演戲，既能得到你的保護，又能自我保護。”

葉佑顏默默聽完了許苑說的這些，只問了一個問s題。

“現在呢？”

許苑:“嗯？”

葉佑顏一手托起許苑的下巴，讓她無法躲避自己的眼神。

“現在不怕我得到就不珍惜，不怕豪門水深了？”

許苑語氣到還算平靜，只是眼神有些躲閃，她輕聲道:“葉總，我有求于你，這是交易。”

“可我總覺得……”葉佑顏語氣微妙，“你表現的太好拿捏，太乖了——像是是你計劃好的。”

許苑呼吸一滞，強裝鎮定道；“我……這麽多年了葉總，我早就學會接受了，接受我的命運，接受我沒有能力填滿無底洞的事實，接受不斷失去，我……我以前覺得我能得到我能做到，但現實是我一直在失去。”

她擠出一個笑道:“一無所有的人什麽都不怕，因為我沒有什麽可以失去了。”

葉佑顏看着她這笑心裏難受，手放開了她，別過臉道:“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