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怼臣抗君
秋天是個收獲的季節，即便是在宮中依舊顯得心情厚重，似乎這是個檢驗帝王功勳的時刻。從番邦運來的水果擺在龍案之上透着各色欣喜，那些特殊樣式的寶物更是襯托出帝王的威嚴。
“嗯，味道真是太好了，我中原大地物産無數，可惜沒有這靈火石榴。”
皇帝金袍加身龍精虎猛，坐在龍椅上一邊吃一邊搖頭。作為臣子尤其是老臣，聽到君王如此一說便有人走出行列，任何一個阿谀逢迎的機會他們都不會放過。
“陛下，修行界各地皆有不同的風土人情，靈火石榴只能長在貧瘠之地，這興許就是上天的安排的。就像這天下如此之大，而能掌控沃土威儀四方的只有陛下一人罷了，臣以為不足為奇！”
第一個發言的大臣通常都是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朝野沒有人敢搶他的風頭。但是其人言語非常中聽，即便是平時對立的同僚聽起來也覺得極為順耳。拍馬屁是個技術活兒，并不是你用心學就能精通的，有些人無師自通天賦生來就高。
“丞相所言甚合孤王心意，遺憾的是北方之地不如我中原肥沃，這石榴若是再多些汁水就完美了！呵呵！”
對于殿上跪着的人皇帝一點都不在意，哪怕是個實力滔天的強者也絕不能對他構成威脅。皇帝看向侍女，兩位侍女竟也天姿國色款款搖動，将石榴以金鈎撥出，火紅的十六字落在銀盤之內發出清脆的叮當之聲。帝王每一次只吃一顆入口便閉目搖頭仔細品味，最後連種子也吃了下去，張嘴贊嘆餘味仍舊充滿口腔。
“下跪何人啊？”
在精致的絲綢毛巾上擦了一下嘴和手，皇帝這才擡起眼睛看向低着頭的沈途。
“安寧王四子沈途參見陛下！”
“嗯，我早就聽說了你的事情，生無丹田卻戰力逆天，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奇人啊！孤王若是有你這本事，莫說數萬裏修行界，就是再大一些也不在話下。鐵蹄所至四海歸一，龍威所至天下太平，誰敢不服？”
皇帝雙目閃爍道道精光，随着說話金龍冠之上龍須微微顫動，白淨的面皮之上透着些許遺憾。似長輩對晚輩的教訓，又似高天對凡人的恩賜，但是透露出的其他意味沈途心知肚明。
“也有些事情陛下做不到的，人無完人不必如此誇口！”
沈途早已被松開了繩子，但是他沒有一個罪人的态度，而是單純的百姓觐見帝王。看着周圍那些大臣的谄媚醜态，還有皇帝吃石榴那般享受樣子，沈途內心對整個王朝都有了強烈的憤慨。
“嗯？此話何解？”
皇帝微微一愣，這是在金銮殿上從古至今第一個如此膽大的人，難道這個毛頭小子就不怕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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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沈途你找死！”
“金銮殿上口無遮攔，這是誅滅九族之罪！”
“來呀，拉出去砍了！”
衆臣被沈途一句話吓得幾乎魂兒頭冒出來了，不過片刻之後卻都發出指責之聲，宰相李無法更是直接呼叫侍衛。但是沈途卻站了起來，少年血氣方剛眼中容不下任何的虛假，哪怕下一刻粉身碎骨也毫不在乎。
“你們身為國之大臣，每日不思為國為民，反而因為一些小事大做文章，真是太可笑了。”
七尺少年傲立金銮殿，轉身面對皇帝低頭行禮，言語沖撞不過君臣之別依舊分明。
“陛下，草民說話也許不得體，但是其蘊含的意味還需要陛下斟酌。治理一家不易，執掌一國更難，表面上修行界平靜如水，實際上暗流湧動随時都能爆發。我覺得陛下是在宮中待久了，應該去外面走一走，看看那些吃樹皮咽黃土的百姓……”
侍衛走來被皇帝擺手屏退，朝臣都想在這時候展現自己的忠心，但是君王龍目生輝一眼過去頓時鴉雀無聲。
“你言之有理，但是這救不了你的性命，就好比原來最大的幫派一樣，不也是被我輕易就解散了麽？呵呵，年輕人腦子裏有東西是好事，但是你的閱歷還太淺了，不足以跟我來讨論天下。”
皇帝微微一笑并沒有生氣，許久不曾有人這般頂撞他，而讓蔑視自己的人嘗到威嚴，這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
“丐幫的滅亡只是形式上的，只要你杜絕不了貧窮要飯的總會存在。這個世界上窮人的多少不取決于百姓，而是取決于你的領導，陛下想一想，如果可以安穩太平誰願意颠沛流離？”
“砰！”
一句話說到皇帝內心，揭開了數代朝臣都不敢說明的事情，皇帝的臉色瞬間就暗了下來。單手一指沈途又感覺太小家子氣，攥起拳頭砸在龍案上一桌子水果頓時四散而逃，幾個侍女瘋了一般追趕起來。
“那裏還有一個，快點拿起來，別給孤摔壞了，哎呀……”
水果被摔壞似乎比殺死沈途更加重要，皇帝指揮侍女将水果全部拿回來，而後親自用毛巾擦拭幹淨，放的整整齊齊之後方才又對着沈途說話。
“這話很難聽但是說的孤王心裏舒服，如果你沒有龍袍一事或許會我會讓你陪伴太子，畢竟年方十五有這等見地很是難得。可惜因為龍袍之事連安寧王也牽扯進來了，或者說因為你一人之過毀了許多無辜的人，對于這件事你有沒有不同的看法？”
朝臣們不敢再随意啓奏，哪怕是李無法也屏氣凝神，想要看看皇帝如何處理沈途。
“靈火石榴只長在冰凍亂石之上，縱然陛下實力強悍也無可奈何，沈途生無丹田縱可擊殺歸虛境界，對于拳握衆生的陛下我也只能低頭。但是我要死的明白，龍袍是我托付萬古山莊呈送，如今出了問題我想查驗一下，不知陛下許不許我這麽做？”
沈途不卑不吭，從始至終都透出濃濃的不滿，皇帝自然可以聽出來。那些大臣都在悄然揣摩，此時縱然有神仙降臨也無法救得沈途性命，他這純粹就是找死皇帝絕對不會饒了他。可能是陛下今天心情好，抓住了逆謀之人怎麽說也得好好審問一下吧？
“當然！”
皇帝揮手便有侍衛從旁邊走來，将手中的龍袍一抖面對衆人。沈途擡頭看去，十天十夜将母親累到吐血的龍袍，真龍翺翔天際卻是少了一只眼睛。而那些大臣不由自主的又贊嘆起來，嗡嗡作響好似一群無頭蒼蠅。
“巧奪天工。”
“織造龍袍的女子定然是仙女下凡！”
“山河社稷袍真龍有恙，毀了龍袍更毀了安寧府！”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