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 “我養你
15 “我養你。”
許渡晚給沈明矜打電話的時候,沈明矜正躺在床上,燒的不知道今夕何夕。
埋在枕頭底下的手機不厭其煩地震動着,吵得沈明矜睡也睡不好。
大腦好似被錘子不斷敲着,嗡嗡的疼,喉嚨裏又像塞了一團濕棉花,手上的劃痕還不斷泛着針紮般的刺痛,沈明矜好不容易睡着,又被許渡晚吵醒,整個人的理智都處在出走的邊緣。
他都沒力氣睜開眼睛,緊緊蹙着眉,蒼白的指尖在被單上胡亂地劃了幾下,摩挲着找到了手機,半眯着眼,随意在屏幕上劃了幾下,濃濃的帶着倦意的聲音就順着手機傳入了許渡晚的耳朵:
“......喂。”
“沈明矜。”許渡晚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張口叫了叫沈明矜的名字後,忽然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剛才還在助理面前的氣勢這下不知道飛到了哪裏去,十分沒有底氣道:
“你這幾天,怎麽不給我打電話啊?”
“.......”沈明矜沒有說話,半眯的眼皮顫了顫,随即無力地阖上,呼吸聲卻逐漸變的平穩,像是睡着了。
“喂,沈明矜?”許渡晚久久沒有得到沈明矜的回複,忍不住提高了音調,懷疑是不是沒信號了,還用力甩了一下手機,卻因為緊張手心汗濕,差點把手機甩飛:
“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聽得到.........”
沈明矜慢慢睜開眼,嗓子沙啞的好像被砂紙磨過,又沉又啞,聽的許渡晚耳朵一麻:
“我晚點給你打過去。”
“為什麽現在不行?”*
許渡晚多疑又敏[gǎn]的少爺脾氣又上來了,懷疑沈明矜現在是不是正在被搭讪,忍不住用女朋友查崗的語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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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在幹什麽?周圍有什麽人?”
“........就我自己一個。”
沈明矜“啧”了一聲,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手臂的傷口因為動作過大掙開,滲出些許血絲:
“我困了,晚點說。”
說完,他就徑直挂了電話。
許渡晚:“.........”
他保持着握手機的動作坐了很久,眼神喜怒難辨。
許久,他才慢慢站起身,椅子上的外套也沒拿,不顧助理的詢問,快步走了出去。
背影看上去火急火燎的,活像是被綠了正打算去捉奸。
等許渡晚趕到的時候,沈明矜已經快燒暈了。
他從那些光怪陸離的夢中醒來,睜開眼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又躺進了醫院裏,手上挂着點滴,身上的傷口都有被很好地處理過,許渡晚正坐在他身邊,用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看着他。
像是有些難過,又有些心疼。
但當沈明矜睜開眼的一瞬間,許渡晚就好似變臉般,迅速将眼神調整過來,故作冷漠道:
“好點兒沒有。”
“又是你?”
沈明矜動了動幹裂的唇,本想表達又是你救了我的意思,卻沒想到被許渡晚誤解了,認為是在怪他多管閑事。
許渡晚頓時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崽,渾身的毛都要炸起來:
“什麽叫又是我?沒有我,你早就燒傻了知道嗎?”
“........有那麽嚴重嗎?”
沈明矜被罵的有些心虛,片刻後,看着許渡晚漲紅的臉,面上的緊張不似作僞,想了想,還是道了謝:
“謝謝。”
“.........”許渡晚愣了愣,盯着沈明矜沒說話,悶頭坐下了。
柔軟的黑發後面,悄悄藏着兩只通紅的耳朵。
沈明矜頭疼的狠,說完這句話就沒有開口了,閉上眼養神。許渡晚見此,以為沈明矜睡着了,也不再開口打擾他,兩個人之間一時間沉默下來,誰也沒有再開口。
氣氛安靜的仿若混入了膠水,凝滞膠着,連呼吸都好像帶着沉重。
過了一會兒,沈明矜的點滴快打完了,許渡晚見此,叫來護士給沈明矜換點滴。
因為護士是實習護士,所以換點滴的動作還不是很熟練,又因為許渡晚一直在旁邊用盯着她,她一時緊張的不行,所以折騰了一會兒,才換好。
許渡晚見此,有些不放心,站過去擡頭給沈明矜調點滴的速度,沒想到剛站過去,睡夢中的沈明矜聽到動靜,忽然一個激靈,瞬間皺緊了眉,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的幾乎要擰斷他的骨頭。
許渡晚痛的差點喊出聲,沈明矜這一攥幾乎是下了狠手,連許渡晚都沒有反應過來。
沈明矜在夢中似乎将許渡晚當成了仇人似的,指尖越攥越緊,許渡晚在某一瞬間覺得,古代用竹夾子夾人手指的疼痛金也不過如此了。
好在沈明矜在夢中的應激并沒
有過很長一段時間,他察覺到許渡晚沒有對他動手的意思,很快又松開了攥緊許渡晚手腕的動作,但唇依舊抿着,在睡夢中依舊以一種十分防範的姿勢睡着。
許渡晚不知道沈明矜夢到了什麽,但他也不敢靠近沈明矜了,所以直到沈明矜模模糊糊醒來的時候,就看見許渡晚正坐在離床很遠的地方,趴在桌上睡覺。
沈明矜喉結滾了滾,只覺的嗓子很幹,渴的幾乎要冒煙。
他掙紮了幾下,伸出手在床邊的櫃子上摸索了片刻,本想找水杯倒水,但卻不慎碰到了杯子。
玻璃杯子倒下,在桌面上滾了一圈,随即掉下高高的櫃子,在地上碎成了千萬片,發出了尖利的破碎聲。
許渡晚被這動靜驚醒了,他眼睫顫了顫,睜開眼,就見沈明矜保持着拿水杯的姿勢看着他,眼底恢複了些許清明,似乎還有些抱歉。
他動了動唇,嘗試了二次才能發出沙啞的聲音: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你想喝水啊。”
許渡晚困的想死,但還是下意識站了起來,但他忘了自己剛才是趴在桌子上睡的,一站起來四肢還有些不協調,歪着僵硬的脖子想要過去給沈明矜端水,但是卻低估了自己的體力,猛地一站起來,眼前一黑,踉跄幾步差點跪倒在地。
他下意識用手撐住身體,掌心卻不小心刺進地上的玻璃裏,疼的他悶哼出聲。
“怎麽了?”
沈明矜瞬間坐直,看着許渡晚開始滲血的掌心,臉不自覺沉了下來,加上本來生病了,心情就差,忍不住道:
“就這麽幾步路,走着都摔?”
“.......我為了誰啊!”
許渡晚頓時瞪圓了眼睛,表情很兇,但語氣卻帶上了些許委屈。他手疼的不行,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黴死了,莫名其妙被攥的差點骨折,照顧個病患還能受傷,關鍵是這個病患壓根還不領情。
之前江弱翎說自己是個賤骨頭,許渡晚還不信,現在許渡晚還真不得不承認,自己真挺賤的。
眼巴巴地送錢,幫他看病,還被沈明矜兇。
想到這裏,許渡晚的眼睛也有些紅了。
他給沈明矜倒了水,之後甩手就想走,卻被沈明矜拉住了手。
沈明矜擡起頭,挑起眉問他:
“去哪?”
許渡晚別開臉,真心希望沈明矜別有那麽多小動作,畢竟不是每個人做的動作都能準确地戳中他心動的點,嘴硬道:
“關你什麽事。”
“很晚了,別出去了。”
沈明矜頓了頓,使了點力,将許渡晚拉了回來,拍了拍身邊的床鋪:
“你上來,陪我睡會兒。”
許渡晚冷笑:
“老子又不是來嫖的,睡個屁。”
“那讓我嫖你也行。”
“靠,你他媽.......”
許渡晚怒極反笑,一股子怒火蹭蹭蹭地往腦門竄,他攥緊指尖正要發作,就見沈明矜靠在床頭,含笑地看着他:
“還睡不睡了?”
沈明矜長的比許渡晚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好看,薄唇高鼻梁丹鳳眼,許渡晚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像是地面上的窮小子見到了下凡的天仙,驚豔了好久,以至于在之後還念念不忘。
可惜沈明矜不愛理他,許渡晚見的最多的,就是沈明矜的側臉,現在沈明矜就坐在自己面前對他笑,許渡晚不得不承認,自己又很沒出息地被沈明矜蘇到了。
他從鼻子裏擠出一處哼聲,還想占嘴上功夫,別扭道:
“我可不會給你錢。”
“嗯嗯嗯,上來吧。”
沈明矜第一回主動把人拉上床,心裏有些異樣,但很快又在看見許渡晚掌心上的傷口時,被愧疚壓下去:
“手還疼嗎,要不要找人清理一下?”
“疼,疼死了。”
許渡晚因為沈明矜受了傷,恨不得用大喇叭和宣傳車在沈明矜耳邊來回播放提醒,晃了晃還在泛紅的手腕,氣到:
“還有之前,我給你調個滴率,就像我要謀殺你似的,拉着我不放。”
“........做噩夢了。”
沈明矜頓了頓,對具體做了什麽噩夢含糊其辭,牽過許渡晚的手腕,輕輕摩挲了幾下,像是對待什麽珍寶似的,黑潤的眼睛裏帶着認真:
“要不叫醫生吧。”
“也不用,小題大做。”
被沈明矜摸過的皮膚還帶着些許灼熱的燙意,許渡晚心中想,傷一次還能換一次同床共枕,他也不虧,全然忘了之前發現沈明矜發燒時,他那副緊張的姿态,仿佛要将全天底下最好的醫生捧到沈明矜面前。
“好吧。”沈明矜在許渡晚泛紅的皮膚上吹了吹,覺得許渡晚的手腕像個瓷娃娃似的,皮膚又細膩又白皙,一捏就泛紅,不知道身上其他地方布滿指印的時候會有多好看。
“你別管我了。”
許渡晚覺得沈明矜的眼神忽然變的有些奇怪,不自在地收回手,想要避開沈明矜的動作,卻被沈明矜下意識攥緊,将指尖藏進掌心。
“........”許渡晚欲言又止,但沈明矜卻在許渡晚開口之前,把眼睛閉上了。
頭又開始疼了。
“沈明矜,”許渡晚撇過臉,視線不自覺地落在沈明矜搭在他身上的手臂上,忽然覺得對方身上的傷痕刺目不已。
他誤以為是虞父虞母虐待沈明矜的痕跡,在心中猶豫了半天看,打了幾番腹稿,片刻後,方鼓起勇氣:
“你把現在的工作辭了吧。”
許渡晚在沈明矜睜開眼的同時側過身,一個晶亮的鑲嵌着碧玺的銀鏈就掉了出來,完全展現在沈明矜的面前,和他夢裏那個抱着他哭的少年不謀而合:
“我養你。”
“.........?”沈明矜的注意力被許渡晚那根銀鏈短暫吸引了過去,總覺得有些眼熟,好半晌,才慢慢反應過來許渡晚在和他說話,下意識問道:
“你說什麽?”
“我說,”許渡晚深吸一口氣,像個小動物般靠過去,和沈明矜十指相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從明天開始,你跟了我吧。”
沈明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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