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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武安侯夫人統共只生了兩個兒子，便是一對雙生子。

尋常人家雖沒有“雙生帝王家，一子去而一子還”的規矩，但武安侯的位置只需要一位嫡長子繼承。彼時，十七年前，武安侯夫人仍在月子中，武安侯便想将其中一位孩子送給普通人家養，是武安侯夫人苦苦哀求丈夫，并保證能将兩位孩子教養好，定不會讓他們因爵位兄弟阋牆，武安侯才松了口的。

但武安侯也有一個條件，便是裴追和裴跡六歲之前要定下誰是世子。這兩人從小生得極像，就連武安侯和武安侯夫人常常也分不清他們。一般人家的雙生子多多少少會有一些不同，或是容貌上的特點，或是性格迥異，偏這倆人容貌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區別，左耳後都有一顆小小的黑痣，又都是頑劣肆意的性子，便是喜歡的東西也大多是同一種類型，幼時沒少因此捉弄底下的丫鬟小厮。後來漸漸大了，才逐漸顯露一些區別來，哥哥裴追習武，弟弟裴跡習文，饒是如此，面相和性子上仍舊很難分得清他們。

大抵是裴跡習文的緣故，懂得長幼有序，在立長子為武安侯世子這事上并無過多的執念，輕而易舉便讓給了裴追。

兩人得以周周全全長到如今。這在京城名門望族裏并非什麽秘密，只有衛彌月的原身先前纏綿病榻，又是不愛與人打交道的性子，衛盛蘭小時候去武安侯府時她從未跟着一起去過，是以才一次都沒有見過這兩位“追表哥”和“跡表哥”。

眼下，衛彌月盯着面前驟然放大的少年的臉，愈發将他的五官看得清晰。眉尾微微上揚，充斥着少年的意氣與風發。他眸子是偏淺的琥珀色，假山外刺目的日光透過罅隙照進他眼睛裏，似沉澱又瑰麗的寶石，眸中有琉璃光色。

如今那對琥珀色的瞳孔中映出一個受驚的小姑娘，小姑娘眼睛睜得大大的，擡起一雙手，推搡他的手臂。

裴追畢竟是在神策衛當職的，習武之人力氣都有些大，尤其是面對深閨裏養着的小姑娘，不一會兒便見衛彌月臉頰上、被他捂着的地方泛起了紅。裴追這才意識到自己下手重了，再加上假山裏空間小，兩人不可避免地身軀挨得近了些，他甚至能瞧見衛彌月眼裏滲出的生理鹽水，立刻松開手，稍微後退了半步。

裴追還是不忘低聲提醒，“別出聲。”

他擡起頭看向不遠處橋上的裴跡和衛盛蘭，眉頭皺起，頗有些不爽。他原本想下去阻攔那二人，但目下他跟一個姑娘躲在假山裏，讓外頭的人見到也說不清。

好在衛盛蘭說到一半，被他方才弄出的聲響打斷，那邊兩人一起往這邊看了看，什麽也沒看到。

裴追心想，如果裴跡在衛盛蘭表明心跡之後，真敢替他答應衛盛蘭什麽，他定然把他揍得找不着北。

裴追注意這橋上兩人時，衛彌月也在仰頭瞧面前的少年。她緩慢地琢磨過味兒來……這位少年跟橋上的“裴追”長得一模一樣，武安侯府的兩位嫡子，原來是一對雙胞胎？

那他看到衛盛蘭将要對“裴追”表白時露出如此不悅的模樣，難不成他喜歡衛盛蘭嗎？思及此，衛彌月腦海中立馬構思出了一場古代青梅竹馬虐心的三角戀，不由得咋舌。她正眨着眼睛胡思亂想，面前的少年問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裴追這個問題問得倒也不算冒失，過了這座小橋，前方便是他和裴跡的院子。今日設宴的場地是在前廳和戲臺，一般姑娘家并沒有機會來這兒。而且她還藏在假山裏，行為實在稱得上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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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彌月自知理虧，眨了眨眼，尋了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道：“我在宴上看見四妹妹不見，不知她去了哪裏。正好方才陪大姐姐更衣時聽見四妹妹叫了一聲，便偱着聲音找到這裏來。我看見三妹妹在跟人說話，便沒有打擾她，但是猜測三妹妹說的話應該不想讓人知道，一時沒來得及離開，便躲進了這裏。”

倒也還算解釋得通。裴追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她，若有所思地道：“你就是衛府三姑娘？”

衛府今日四位姑娘都來了，其餘三位姑娘裴追都見過，唯獨這位衛三姑娘因着身體不好，遲遲沒有見過真身。

如今見着了，他見衛彌月仿佛被拿捏住命脈的兔子般點了一下頭，微彎了一下唇角道：“這麽說，我還當叫你一聲表妹。聽聞衛三姑娘弱不勝衣，連站在外頭吹風都不能吹太長時間。今日一見，倒是與我想象中不大相同。衛三姑娘在這兒站了許久，瞧着仍舊是精神十足。”

“……”他是說衛彌月方才被他捂着嘴時，用力反抗他的那幾下。衛彌月不以為然地想，任誰被陌生人突然捂住嘴都是要反抗的好嗎？嫌她打人疼了，一開始不捂住她的嘴不就好了？

這般想着，衛彌月也問了出來，道：“你為何捂我的嘴？”

不等對方說話，衛彌月又道：“莫非是因為你也覺得躲在樹上偷聽不光彩？”

少年頓了一下，輕聲哼笑道：“我原本便在樹上。”

“那你為何又下來了？”

“……”

衛彌月見他答不上來，心裏隐約有些猜到他的想法。看他只有十幾歲，便跟看一個弟弟似的，自然而然道：“是不是因為四妹妹邀請裴世子去參加春日宴，沒有邀請你，你心裏氣不過，所以想去打擾他們？”

衛彌月說話的聲音不敢太大，說話聲太低又擔心他聽不清。她踮起腳尖，附在裴追耳邊輕悄悄地問道：“你是不是喜歡四妹妹？”

“……”裴追只覺得耳畔一陣溫溫熱熱的輕風，還未來得及感受，聽清楚衛彌月的話後，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感情這小姑娘也沒分清他和裴跡，以為她是裴跡就算了，還以為他喜歡衛盛蘭？

裴追舔了一下唇，有些想笑。

他還沒解釋，衛彌月便先開口道：“我瞧着裴世子對四妹妹并無男女之情，你同裴世子長得一樣，努力一下四妹妹未嘗不會移情別戀。”說完，衛彌月還遞給對方一個鼓勵的眼神，“畢竟是婚姻大事，總歸是要自己争取一下。”

“打住。”裴追打斷她的話，似笑非笑地問道：“誰跟你說我是因為蘭表妹邀請‘裴世子’，沒有邀請‘我’，才因此生氣的？”

衛彌月不太相信，如果不是因為這樣，那他方才從樹上下來時為何一副陰晴不定的模樣？

“還有，”裴追看了看她，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他看了看那邊橋上的裴跡的衛盛蘭，再收回視線，對衛彌月道：“站在橋上的是我弟弟裴跡。站在你面前的，才是世子爺，懂嗎？”

“……”

裴追以為這般解釋她總該明白了，沒想到小姑娘蹙眉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地道：“那你是因為你弟弟冒充了你，答應四妹妹的邀約。你心裏嫉妒，所以才生氣的嗎？”

“……”

這便有些說不清了。裴追方才下來，只不過是想阻攔裴跡繼續假借他的身份胡亂答應衛盛蘭什麽事情罷了。

他并不想赴約，如果因此讓衛盛蘭誤會了什麽，既耽誤了她，又會惹來後續的麻煩。怪只怪他不該因一時怕麻煩，讓裴跡代他去見衛盛蘭，他以為裴跡說兩句話應付過去便算完了。沒想到他中途變卦，連他這親哥哥也不放過。

只是未料樹下還有一位小姑娘，若是讓那邊兩人瞧見，恐怕會誤會，說也說不清，這才一時沒有出去。

這些話裴追自然不會告訴衛彌月，衛彌月卻以為自己說中了他的心思，心裏挺替他着急，将他往山洞外推了推道：“那你現在快出去解釋呀——”

裴追被推到了洞口，還沒說話，正巧那邊裴跡打發走了衛盛蘭，朝他這邊走過來，喚道：“阿追。”

裴追乜向迎面走來的少年，微一擡眉，既是想向衛彌月解釋自己并非對衛盛蘭有意，又是為了給裴跡敲警鐘，說道：“既然你答應了蘭表妹的邀約，春日宴那日便由你去赴她的約。”

“那怎麽行。”裴跡咧嘴一笑，兩人笑時一對桃花眼都漂亮極了。他們模樣、身量都相同，面對面站着有如照鏡子似的。裴追站在他跟前道：“蘭表妹邀請的是你，想見到的人定然也是你，我怎麽能代你去？”

說着，他朝假山裏走了兩步，向裏面張望道：“方才聽見你在跟人說話，裏面還有人麽？”

裴追并不打算瞞着他，側身讓了一步，觑向假山內道：“是衛府的三……”

話音未落，只見假山裏空無一人，哪裏還能看到衛彌月的身影。

這座假山另一頭還有另一個出口，衛彌月擔心衛繁絮等得着急，早已從另一個出口離開了。

裴跡單手搭在假山石壁上，朝裏頭掃視了一圈，什麽也沒有。他回頭問裴追：“衛府的人？”

裴追收回視線，朝他緩慢地擡了一下眉毛，慢悠悠地把剩下的話說完整。

“……衛三姑娘。”

*

衛彌月回到方才的東小院，果然，衛繁絮出來後找不見她，已經急得團團轉。

衛繁絮見衛彌月出現在随牆門下，上前緊張地問道：“蔻蔻，你上哪兒去了？”

衛彌月便将剛才的事情說了出來，只不過留了一半，并未說全：“我方才等大姐姐時聽見四妹妹的聲音了，以為她出了什麽事，便去那邊看了看。”

衛繁絮見她好好地回來，松一口氣，聽見衛盛蘭的名字也遲疑了一下，問道：“你瞧見四妹妹了？方才席間便不見她的身影，她怎麽會在那兒？”

衛彌月并不打算為衛盛蘭兜着，她知道這個時候女子閨閣聲譽是很重要的，一個家族裏有一位姑娘名聲受損，便要牽連家中所有姑娘。她自己是無所謂，但不想衛繁絮因此受到牽連。

衛彌月就将剛才在假山裏看到場面跟衛繁絮說了下，“四妹妹似乎在同武安侯世子說話，他們沒有看見我，我只站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衛繁絮聽罷，想了想道：“四妹妹同武安侯府兩位公子自幼關系親近，想來是有什麽話說，四妹妹心裏應當有分寸。”

衛彌月見她不怎麽放在心上，便也不再想這事兒。

兩人一同回到前廳。

此時壽宴已經到了尾聲，一部分世家夫人已經向武安侯夫人辭了行，乘坐馬車回了府。

衛盛蘭業已回到前廳，好端端地坐在八仙椅中。衛彌月察覺到衛繁絮不着痕跡地放松了下來。

這邊郁氏和周氏也正在向武安侯夫人辭行，武安侯夫人親自将她二人同衛家姑娘們送到府邸門口。

車夫揚鞭，漸漸駛離武安侯府。

*

回府後，衛彌月先睡了個午覺，起床後見金芽和蘭繪都不在卧房中，便先打開了系統，查看自己現在的排名。

她依舊是從上回的第695名開始往上找，這回沒找多久就看見了自己。

衛蔻蔻，總人氣值45W，排第575名。

她這兩次直播總人氣值上升了十萬，排名前進了一百多名。

衛彌月忽然想起她的金瓜子數和總人氣值都有提升，商城裏的道具是不是會解鎖新道具？

衛彌月返回首頁，點開【商城】。

商城左上角顯示她的金瓜子數，加上最近兩次直播獲得的打賞，她總共分得五百一十四點八個金瓜子。

底下的道具除了她第一回看時便有的【過目不忘眼藥水】、【有問必答書】以及【仙草雪蓮養身丸】，果然還解鎖了兩個新道具。

分別是【馬良的神筆】和【寂寞的藍鯨】。

衛彌月将光标放到第四個道具、價值二百金瓜子的【馬良的神筆】上，面前自動浮現它的使用方法和介紹。

【馬良的神筆：和《神筆馬良》中的神筆是同一支筆。将你想要的東西畫出來，你會在個人背包裏獲得這件物品，畫像與實物比例為1：1。如果畫得太醜的話，系統無法識別，屬于無效。本物品為一次性道具，失效也算使用一次。請先苦練畫工再來吧~】

衛彌月又将光标放到價值三百金瓜子的【寂寞的藍鯨】上，查看它的使用方法。

【寂寞的藍鯨：一只叫Alic的藍鯨多年來沒有任何親屬或朋友，在別的鯨眼中它像一個啞巴。因為它發聲的頻率是52赫茲，而普通鯨的頻率在15-25赫茲之間。使用後能短暫改變自己發聲的頻率，周圍的人聽不到你的聲音，但是系統的收音設備能收到你的聲音，并傳遞給直播間的觀衆。使用時拿起噴霧往自己口中噴一次即可，一次可維持十五分鐘。】

衛彌月看着這兩個道具，黑眸熠熠，驚喜地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