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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大佬,你來不來吃東西啊!”花清野的大嗓門傳來,謝星沉一把把甘畫拉進來。

“別出聲。”

他捂着甘畫的下半張臉,甘畫陷在凹陷的陰影處,他手心觸感細膩柔爽,手指上少女一雙沾了雨霧的眼睛濕漉漉地看着她,很謹慎又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兩人四目相對。

謝星沉的眼簾下垂了些,視線掃過她微濕的眉尾,濃密的眼睫毛沾着水霧,耳垂柔潤小巧。

他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将手放下。

花清野說:“小龍蝦欸,我幫你剝啦,你賞臉來吃點。”

甘畫小聲說:“你還沒吃飯嗎?”

她的聲音壓得有些小,這樣越顯得柔和和甜味。

一股濃烈的甜橘鑽入謝星沉的感官,她整個人香得不像話。

他微掩眼眸,手肘還壓在甘畫身後的牆壁上,口吻有些寡淡:“不想吃花清野的東西。”

甘畫将這句話自動理解成少年在長久蹭朋友飯後,自尊心終于受傷了,她眼中閃過不忍,趕緊拿起飯盒說:“這是我給你打的,你就裝作是自己買的。”

謝星沉拿到黃色萌萌的包裝袋,忍着嘴角翹起的沖動說:“喔。”

甘畫說:“你手機沒有錢吧,我這裏。”

謝星沉看着小姑娘從随身的小包裏又打開小錢包,她的包包多得眼花缭亂,從一個熊熊小包裏掏出所有現金:“有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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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出所有現金,然而數額真的蠻小。

“呃……”

甘畫自己也是尴尬了下,一直用的電子支付身上的現金好少,她攤開手心數了一下,一張20,一張5塊,兩個硬幣,一個還是5毛的。

甘畫說:“這21塊你先拿着,這個硬幣,呃,算了。”

謝星沉把這些都拿了過來,包括那個金色的5角。

甘畫說:“這些現金是給你防身的,沒有信號的時候你可以用,我們再加個聯系方式吧?”

她想給他再轉點。

謝星沉看她清澈澈的眉眼,手指在掌心按了按讓自己保持着冷靜,拿出手機說:“加個微信?”

“好。”甘畫拿出手機,謝星沉掃甘畫的二維碼,滴的一聲。

兩人加上好友了。

系統通過的聲音有些響,甘畫條件反射探頭看了看球場中心的方向。

還好這邊看不到那邊,那邊也看不到這邊,甘畫說:“我要回去上課了。”

她大概知道他們是時常翹課來這裏打球,但是她要快點走了。

外面雨勢小了聲,她低頭收拾包包。

“等一下。”謝星沉叫她。

甘畫看去,謝星沉已經走開了,少年身穿黑白色球服,頭身比優越,裸露在外的皮膚白得讓人感覺冷意,他往球場的方向走去,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條毛巾。

“拿去擦擦。”

甘畫擺手:“這是你的毛巾嗎?不用了,我身上不濕,只是鞋子濕了。”

她擡了擡自己的鞋子,上面鞋尖沾滿污泥。

謝星沉低眸看着她小巧的鞋碼說:“是備用的,有很多,不用也是等着扔掉。”

他口吻冷淡得像是遞給人一個塑料袋,甘畫只好接過來:“謝謝呀。”

*

甘畫回教室後,第一節 課的老師剛好進來:“這節課我們上物理,還有五分鐘打鈴,你們準備一下。”

甘畫慶幸,将鞋尖踩在桌子橫杠上,拿出毛巾擦拭。

這條毛巾的吸水能力好得不得了,觸感又一流,暖和滑膩,甘畫先撩起褲腳,用它擦了下腳踝的皮膚。

滑膩的棉毛掃過她柔白的肌膚,在雨霧中行走已久的小腳暖和了許多,往下摁了摁發酸的腳踝,将寬大柔軟的溫度逐漸包裹到鞋子上方的邊緣上,甘畫蹬了後跟,将腳露出來。

沈小小發現了甘畫的動作,驚訝問她:“甘畫,你用這麽好的毛巾擦水啊?”

女生大多節儉,甘畫也覺得這毛巾的觸感好得不像話,她說:“我也覺得有點可惜。”

這毛巾拿來當備用太可惜了。

沈小小看着那全白的毛巾總覺得有些違和,但是又說不上來,只讷讷說:“好像還是個牌子貨啊。”

寬大柔棉的巾身上,通身都是純白的,裹在女生小巧的足弓上,随着甘畫的動作,揉捏取暖,踮腳互蹬,邊角處隐約有個黑色的刺繡logo露出:

XC.

南方的雨天沒有章法,昨天還是大雨今天又是鼎盛日光。

中午地上全幹了,學生們像是心情也被一洗而空。

“哇。”花清野大大伸了個懶腰,回頭對謝星沉說,“大佬,快點啊!”

此時是在後門的美食街上,周圍的學生多,視線都彙聚在那個懶散倦怠的少年身上。

他今天校服開着,裏面是白色短袖打底,和周圍包裹得臃腫的其他學生不一樣,整個人帶來春日的清爽。

他一手插在口袋裏,布料邊緣卡着他的褐色佛珠,右肩懶懶挂着個黑色的包,他眼睛微垂,手指揉了揉眉心,一副沒完全睡醒的樣子。

花清野走到他的身邊,想推他又不敢,像老佛爺似的三求四請:“盛霄都找好桌子了,快走吧。”

上了一間餐館的二樓,這裏是美食街最好的位置,高,而且窗戶非常大,盛霄說可以把花清野橫着扔出去,站在高處風光無限好,成了盛霄最心儀的場所。

盛霄:“我還是喜歡這家店,這個窗戶,對味!”

樓下是形形色色的商戶,學生像是青白色小點地由遠至近,再走過去。

花清野只關注牛肉面的牛肉多不多,他調着醬料說:“欸,你們知道體育生那邊的動态嗎?”

盛霄說:“是說他們也盯上了體育館籃球場的事情?”

花清野說:“是啊,那群龜孫子!”

謝星沉在窗戶的另一端,和盛霄是相對而坐,他本來皮膚就瓷白,因為不喜歡在籃球場和別人搶板曬得更少,加上天生的膚色優勢,這樣光線一照,低着玩手機的半張臉都呈現半透明的冷白,隐約可見下颌的青色血管,盛霄是他們三個中不管男色女色都會欣賞下的,他說:“我的乖乖,大佬這個側顏真是絕殺。”

花清野還在自己的話題:“體育生那邊也太他.媽.的嚣張了吧,誰不知道體育館的鑰匙是大佬弄到的,領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讓過了,現在他們想分一杯羹,哪有那麽好的事。”

盛霄沉也說:“可能不是想分羹,他們是想占場子,大佬,你怎麽說?”

把話題投向主心骨,主心骨根本沒想加入他們的話題。

花清野:“大佬,你的場地要被搶了你還那麽淡定。”

他恨鐵不成鋼,突然看到大佬嘴角翹了一下,他整個人一哆嗦,差點坐不穩凳子:“這是什麽情況?”

盛霄也有不小的驚吓:“不知道啊。”

謝星沉在一個人的朋友圈裏浏覽着。

小姑娘的朋友圈幹淨整潔,文字一般不會超過25字,話題都是一些小點,柔軟含蓄。

她的圖片不多,半年可見的朋友圈不過10條,圖片不超過3張,半年之外的隐藏不可見,10分鐘就掃完了。

雙擊回到頂部,最新的一條動态是昨天的,形式是推文,看時間是放學,配字:

這個蛋糕真的美美子!

謝星沉點開推文,被花清野打斷:“大佬,大佬。”

花清野的手在他面前晃着。

謝星沉關了屏幕,皺眉擡頭:“幹嘛。”

他知道他們在聊什麽。

花清野說:“你最近怎麽好好壞壞的,神秘得很。”

盛霄說:“你看什麽呢這是,還笑了一下?”

要知道這人的情緒阈值可不是一般的淡,他們仨一起看恐怖片的時候,花清野鬼哭狼嚎不見這人眼睛動一下,淡定看着變态殺人犯肢.解屍.體。

盛霄重溫舊事,花清野瞥了他一眼說:“是啊,咱們看國産催淚大片的時候盛霄哭濕幾包紙巾,錘着包廂沙發說‘我不活了’的時候,不見你嘴角扯一下。”

盛霄說:“花清野,你過分了吧。”

花清野:“少拿我高一的事情說事!”

謝星沉看向大窗戶,他們這間層樓處于一間很熱門的奶茶店的正上方,從窗戶看去,左邊是生活超市,右邊是一家老牌文具店。

樓下的行人不多,這個時候都到店裏去了,偶有幾個先吃完的會回到柏油路上。

謝星沉看到書店裏有兩個女生走出來,一個蘋果臉,另一個身材窈窕,校服褲腿将腳踝裹得纖細,青中的校服是有這麽一個特殊之處,不會過度追求寬松,而是很合身地貼在少女的身形上,小姑娘幫朋友拉開袋子,朋友往袋子裏面放了參考書,跟她道謝。

她的眼睛是微微的下垂眼,在這個角度完全看不到眼眸,但是可以感覺得到她身上的笑意,一陣風吹來,空氣中帶了點甜橘香味。

窗口的綠植嘩啦啦地響,謝星沉拿起書包,“走了。”

“走了?”花清野反應過來,“面快要上了啊大佬?”

*

甘畫和黎清從晨光出來,兩人約着到對面買奶茶。

“人好多喔。”甘畫排着隊,看了一下前面說。

黎清低頭翻着袋子,對甘畫說:“畫,我忘記買筆了,你可以先幫我排下隊嗎?”

甘畫:“嗯嗯。”

黎清去買筆,甘畫感覺前面的隊伍微微動了。

她前進了半步,但是又卡住了,她側着看了一下,還有六七個人。

學校周圍的奶茶店真的太供不應求了。

前面的人卡住了,後面的隊伍還在拉長,有人靠近她,似乎不是一兩個,而是三四個碰在一起了。

有兩個女生捂着嘴激動的聲音響起:“啊啊啊,是你,你排前面!”

一聲淡淡的謝謝,甘畫還沒察覺。

清冽的氣息從後襲來,甘畫感覺周圍的空氣都不一樣了,像是時間突然緩下來了,連書店被人翻頁的聲音都清晰可見。

沒有由來的,她回過頭,看到排在她背後的謝星沉。

她讷讷招呼:“謝星沉?”

人群松動了,人群往前移動,他們還相對站着,少年太高,微微俯下脖頸看她,後頸的荊突明顯可見,冷淡性感。

甘畫是側着回身的,口罩包裹的下颌可見的臉小,她雙手抓着書包帶子,突然一陣臉熱,低頭往前移動,一下子少去了三四個人,身後的人跟着她,服務員詢問的聲音在上方響亮可見:“請問要點什麽?請問要什麽糖分,幾分糖多少冰什麽小料?後面的同學可以準備點餐了!”

肩膀被人拍了拍,她回頭。

男生半垂着眼眸,狹長的眼型上揚,淺淺的雙眼皮褶子顯得冷淡迷人。

謝星沉放低聲音問她:“你想喝什麽?”

低冷微磁的聲音撩過甘畫耳廓。他鮮少出現在這樣的街道裏,更多的時候是神秘不見人的,一反常态的舉止,微啞放低的聲線,甘畫也将手攏在嘴邊,壓低聲音問:

“你是不是沒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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