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52章

謝星沉1080的空中轉體成為神話, 沒多久就在各種平臺上傳瘋了。

附近幾所中學沒人不知道青中出了個恣意桀骜的少年,能将高級競技玩得出神入化。

運動會結束,蘇白文和星滑社去聚餐。

衆人坐成一桌, 氣氛正熱鬧。

草茸茸将書包拉開, “對了, 甘畫,你的書,我幫你撿起來了。”

甘畫忙不疊接過來:“謝謝啊, 茸茸。”

她的書在操場的時候落下了,茸茸幫她撿起來,把繩子都重新綁好了。

草茸茸眼睛閃着八卦和興奮的光芒, 揶揄又小聲說:“我不知道你跟大佬關系都這麽好了!你們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态啊?”

甘畫臉頰微熱,佯裝漫不經心:“很好嗎?早上才要到他電話。”

她說這話的時候被旁邊謝星沉聽見了, 謝星沉眼睛睨過來, 兩個人的視線對上,空氣中仿佛有小電流滋滋的聲音,甘畫率先扛不住, 低下頭來, 耳根都紅透了。

但是是真的剛拿到電話啊。

花清野喝了一杯啤酒說:“我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1080°的空中轉體看到了, 連大佬單膝下跪都看到了, 竟不知道哪個更讓我震撼。”

盛霄笑嘻嘻:“大佬,給人單膝下跪是什麽感覺啊?”

盛霄也是喝多了,這種話都敢問了,蘇白文使了個“你真勇敢”的表情。

謝星沉睨盛霄:“你想要有什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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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霄說, “就是說, 有沒有一種被折服了的感覺?”盛霄手舞足蹈, “仿佛看到了聖母瑪利亞,一道光照在身上。”

盛霄作為一個油管好手,整天喜歡泡在攻略游戲裏,妄想有個神座女王來救贖(倒貼)他。

謝星沉:“你手電筒吃多了?”

盛霄說:“胡說,我剛才吃的是魔芋爽。”

謝星沉收了眼神,慢悠悠說:“就是有點腿軟。”

他性感又禁欲的眼皮一撩:“你怎麽不問問,被單膝下跪的人是什麽感覺。”

嗓音緩慢且通透,甘畫猝不及防顫了一下。

草茸茸拉她:“甘畫,被人單膝感謝是什麽感覺啊?”

甘畫:“啊?”

大家都在等她的回答。

她慌了,臉蛋慢慢紅起來說:“就是。”

她的聲音弱弱的:“我說我被吓到了,你們信嗎?”

噗嗤,大家笑起來:“甘畫吓懵了。”“贏了比賽的大佬突然對我比出攻擊姿勢。”

謝星沉的表情似笑非笑,甘畫感覺自己好像惹到了某個人,趕緊低頭喝飲料。

蘇白文說:“好了,膝蓋不行和反應不行的朋友們舉起杯來,我們星滑社來碰一杯。”

“幹杯!!”

他們将熱情不減地玩了三個小時,但是沒有不散的宴席。

聚餐後,因為蘇白文第二天就要回學校報道了,謝星沉又為蘇白文趕了一場。

在上次聚過的朋克養生,烤肉點裏又換了披燈光,熒綠和深紫的燈光打下來,非常有氛圍感。

已經到了一圈人,在清吧會面的那些人都來了,看到蘇白文和謝星沉說:“這不是蘇少和謝神嗎?快來啊,就等你們了。”

蘇白文和謝星沉坐下來,他們早就看過視頻,寒暄幾句,話題就放到謝星沉身上。

捧哏道:“謝學弟真是不得了,1080°啊,這要是給國隊看到,還不是妥妥地破格錄取的水平。”

有個穿着潮流的學長說:“學弟有意願打職業嗎?”

謝星沉淡淡說:“沒打算。”

有人說:“那多遺憾啊,你這水平在國內外都是頂尖啊。”

謝星沉說:“運氣好而已。”

大家還要勸說,其實也就是随口說說,把這個當做話題,蘇白文看謝星沉被人圍攻,解圍說:“心無挂礙才能将滑板玩得好,要是有牽挂了就容易出錯誤了,不打職業挺好的,每滑一場都很快樂。”

蘇白文在圈子裏有不少話語權,大家又表達了遺憾,也就作罷。

中途,謝星沉出來抽煙換口氣。

蘇白文來到他旁邊,拍拍他肩膀:“悶了?”

謝星沉将煙草往旁邊垃圾桶上的煙灰缸碾了,說:“沒有。”

蘇白文說:“我不知道你不愛來這種局。”

謝星沉默了一下,說:“學長,這次賽地你費心了。”

蘇白文頓了一下,揮揮手:“也就是多求幾句我家那老頭,幸好我家是搞木材的,要不還真不能給你們憑空弄一個賽道出來,但還好我家是搞木材的,所以我小時候喜歡在各種木材上滑來滑去,也才認識了滑板。”

蘇白文說:“這個賽道是軟木,雖然只用一次,拆了還有很多用途,我真不覺得可惜,就怕你小子不來。”

蘇白文戳了一下謝星沉的額頭,謝星沉笑着說:“這又是我要向學長賠罪的。”

蘇白文說:“得了,我也算是了了遺憾了,明天就要去學校報道了,這次你幸好被那個小姑娘牽回來了,不然我得氣死。”

蘇白文突然八卦:“你下跪的時候真的是腿軟?”

蘇白文一臉我才不信的表情。

謝星沉笑了一下:“真的是腿軟。”

蘇白文揚了揚眉,不過謝星沉接了一句:“不自覺就下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跪下。

蘇白文笑起來:“你們這些小娃娃真是有意思,一個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下跪,一個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開口。”

蘇白文說:“行了,裏面那些學長學姐這次也幫了我不少忙,你透夠氣了進來和他們喝一杯。”

謝星沉:“好。”

蘇白文走後,謝星沉摸出手機,被人說多了膝蓋那裏感覺奇怪。

他給一個聯系人長按置頂,接着發消息:【到家了?】

甘畫這邊半分鐘後回消息:【還沒有[難受]】

甘畫:【還有20分鐘車程。】

謝星沉:【這麽遠?】

謝星沉只知道甘畫家的大致方向,因為以前和花清野他們一起去過。

甘畫說:【晚上不能抄近道,公交車離這邊很遠QAQ。】

謝星沉打字:【到家了和我說。】

甘畫:【好,茸茸已經到了。】

謝星沉愣了一下,在發消息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想過其他成員,他回了句:【呃。】

謝星沉進去店裏,大家已經将飲料擺好了,各種肥美的肉類也滋滋地被烤出了油,焦黃鮮嫩。

謝星沉坐過去,他依然是人群的中心,有幾個學姐非常照料他,話題不斷往他的私生活探,謝星沉都雲淡風輕地擋了,蘇白文看一些人給謝星沉太大壓力,說:“行了,人家還是高中生呢!”

不知道誰提議:“來玩游戲嗎?”

朋克養生本來就是個網紅點,集美食和娛樂一體,這裏的人多的是玩咖,就說:“好啊好啊,那邊不是有撲克,拿過來。”

有人把桌子最裏面的撲克拿過來,拿的人一看:“啊,只有一張游戲規則牌,下面全是空白的卡片。”

“寫的是什麽?”大家急問。

拿的人說:“我看看。”

他看了看,說:“不行啊,規則那一片都花了,只看到幾個标題‘爆炸真心話’。”

謝星沉在聽到這個标題的時候笑了,大家都注意到了,蘇白文撞他手肘:“幹嘛?你玩過啊。”

謝星沉臉上仍有放松痕跡:“嗯。”

“那學弟你先跟我們透露透露規則啊。”有人說。

原本拿牌的男生已經讓服務員去找份新的牌了,看到女生谄媚就不爽說:“人家哪裏記得啊,你別煩人家好不好?”

學姐說:“我就煩,我就煩。”

謝星沉說:“規則不難,那些卡牌一人一張。”

他想起以前那個小姑娘坐得端正,拿着卡牌聲音溫柔清晰。

他也如同當時的規則一般說:“一群人坐在一起,找好自己的上家和下家,順時針上家猜下家的喜好,逆時針下家給上家寫真心話。”

大家看他說的簡明,讨論起來說:“這游戲好花心思。”

“不過挺好玩的。”

“怎麽猜得準別人的喜愛啊,反正林澳你的喜好就是女裝吧。”

“喂喂,我要搞你诽謗啊。”

“星沉你的愛好除了滑板還有什麽啊?”

大家聊了一通,服務員過來:“你們的新牌,要幫忙打開嗎?”

“不用,”有人已經迅速拿來打開,打開後卻驚訝地說,“啊。”

“怎麽了?”大家問。

那個女生把牌就給大家看:“規則不一樣。”

《爆炸真心話》

——這個桌子裏,有一個人是你最喜歡的。

你想告訴他什麽呢?寫下來教給他吧!

大家驚詫:“卧槽,還真的不一樣,難道不同的牌規則是不一樣的?”

服務員說:“沒有呀,這款牌一直都是這麽玩的。”

大家的眼神微妙了起來。

謝星沉也有些驚訝。

蘇白文笑着搭上謝星沉的肩膀:“看來有個人,為了告訴我們星沉小學弟什麽話,故意将游戲規則都給篡改了啊。”

有人酸酸說:“帥哥待遇這麽好的嗎?怎麽就沒有人看破我的堅強,将情書塞到我書包裏。”

另外有女生說:“就你,塞傳單都要考慮一下吧。”

大家又互相損起來,卻見一直沉默的謝星沉,突然站起來說:“抱歉,我要離開一下。”

大家見謝星沉走出朋克養生,發現他的步履幾乎要跑了起來。

*

甘畫已經回到家了,為了讓謝星沉看她長征有多不容易,還給他發了個地址:看,晚上回家真難!

[地址]

甘畫的家在一片小區的正中間,像是被厚厚的大面包抱起來的芝士夾心,晚上別的小區不給通行了,甘畫下車之後,足足走了二十分鐘。

晚風清甜,青灰色水泥路上倒映着她的影子,終于看到桐片小區那棟淡黃色的建築物的時候,她的手機響起,謝星沉給她打微信通話。

她接起來歡快說:“謝星沉,”

我快要到啦的話還沒說出來,謝星沉那邊風聲呼嘯,急急說:“甘畫,你先別上樓!”

此時小區寂靜,聲控樓道一片漆黑,看不清上面有什麽東西,甘畫被吓得後退半步:“怎,怎麽了?”

謝星沉說:“我來找你。”

甘畫這才恢複呼氣,“我以為怎麽了。”

随之反應過來謝星沉在說什麽,臉又漲紅:“什麽,你你要過來?”

現在?這麽晚?為什麽?

但是謝星沉只是說:“等我。”

甘畫的通話被挂斷,她整個人也緊張到不行,原本只是覺得有些疲憊,但是現在緊張感完全取代了那種倦意。

她看着溶溶的月光,心如打鼓。

一安靜下來,她想到今天的所有事情。

其實冷靜下來後,她也為自己的舉止感到不可思議。

自己當時居然會那麽就沖出去,連謝星沉在哪裏都沒有把握。

她費力地把謝星沉拽回來,一心想讓他別留遺憾,卻沒有問過,他是不是牽挂着比這更重要的事情。

等她把謝星沉送上賽道的時候,她為謝星沉的冷酷感到害怕。

當謝星沉滑下塗了潤滑劑的軟木賽道時,她看到的卻是謝星沉奔赴海浪的場景,她害怕謝星沉放任自己在海波中沉溺,被巨浪卷進深淵裏。

當謝星沉完好無損站在她面前時,她忍不住說了那句:謝星沉,我們天下第一好吧。

謝星沉會想跟她天下第一好嗎?

正胡思亂想着,一道白色的身影穿過一片藤蔓植物,正往她的方向來。

甘畫看到轉角出現的少年。

他披星戴月,腳上踩着滑板,面上的霜華比月色更亮。

謝星沉面色如水,眼眸璨亮,他的眼睛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仿佛能将人蠱誘進去。

甘畫站在原地,嘴唇微啓,發不出聲音,卻發現謝星沉滑動了左腳,整個人向她奔來。

小區地面很光滑,月色很亮,謝星沉來得很快,甘畫産生了一種星河向她洶湧而來的錯覺。

她被遮蔽,目不能視。

謝星沉停在他面前,幾乎是急剎,棄了滑板,一把将她拉到胸口。

甘畫等了半晌,沒有等到謝星沉說話,甘畫問:“謝星沉,你怎麽來啦?”

謝星沉沒有說話,幾乎要跟夜色融為一體。

甘畫說:“謝星沉,你壓着我,我看不見啦。”

謝星沉的手摁在她的後腦勺上,沒有抱她,卻讓她偷聽到了心跳。

這麽劇烈的心跳,總不可能是來找她取消約定的吧。

甘畫感覺耳邊響得不行,她的耳朵又燙的不行,她笑着說:“謝星沉,你這樣算不算酒駕啊?”

她還有心思開玩笑,卻不知道他這一路是怎麽過來的。

只要一想到,她在那麽久之前,就費盡心思找他說:認識一下嗎?

他就心疼她這樣謹慎地靠近他,明明在酒店裏他還對她說那樣的渾話。

他啞聲說:“甘畫。”

甘畫:“嗯。”

他說:“甘畫。”

甘畫:“嗯?”

他:“甘畫。”

甘畫:“謝星沉。”

謝星沉能看到地面上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巨大又欣長。

今晚的月光明亮,星星又閃耀,如同他過往看的任何一片星星一樣。

但是今晚他蕩過海浪,發現了新的希望。

從此生命不再是孤獨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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