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
陳修明沒再繼續問了。
他或許是能買得起的,但他至少在最近的一段時間,是絕對舍不得花這麽一筆錢在買車上——況且,他連駕照都沒有呢。
又過了一小會兒,有工作人員遞了溫熱毛巾過來,白京取了毛巾,卻先遞給了陳修明,說:“擦擦汗。”
陳修明接過了毛巾,擦了擦臉,擦擦了脖子,又擦了擦手,找了個話題,說:“你的車開得特好。”
“湊合。”
“在哪兒學的?”
“我有國內的駕照,練車是在英國練的,我祖母是英國人。”
“……所以你身上有四分之一的英國血統?”
“還混了四分之一的法國,我母親是中法混血兒。”
“怪不得你長得這麽帥。”
“帥?”白京似乎很疑惑這一點。
陳修明用力地點了點頭,說:“你應該是我見過的最帥的男人了。”
白京低笑出聲,說:“你很可愛。”
“可愛不是一個很好的形容詞。”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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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快三十了,這時候再被人誇可愛,相當于被人罵沒腦子。”
“但你值得讓人去愛。”白京又換了一個說法。
“雖然被誇很開心,但老實說,我不相信一見鐘情。白京,你是不是也沒有談過戀愛?”
“也?”
“我也沒談過。”
“除了你之外,我沒有過心動的感覺。”
白京這句話說得很沉穩,內容也有點離譜,但陳修明竟然有點相信了。
他想了想,又說:“或許你只是覺得我和你過去認識的人不太一樣,有點特別,但那應該不是心動。”
“是麽?”白京有些不置可否。
“當然。”陳修明用力點了點頭。
“你也沒談過戀愛,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的心動是假的,”白京擡起手,隔着陳修明的臉有一段距離,做了個虛空的“捏捏”的動作,“你是我第一個想用風衣籠住的男人,也是第一個坐我副駕的男人。”
“……”陳修明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這句話,他只是覺得他的臉頰微微發熱,不是尴尬,而是另一種朦胧的、微妙的情感。
“當我一個人開車的時候,我總想着開得更快一點,尋求更多的刺激。但當我的副駕上有了你的時候,我無法再享受飙車的樂趣,我的心髒仿佛被分割出去了一塊,擔憂着你的安全,讓我束手束腳,逼迫着我踩下剎車,停止前進。”
“……正常人頭一次副駕有了人,都會有這樣的心理歷程吧。”
陳修明不确定其他人會不會這樣,但他下意識地打斷了白京的話,他并不想讓對方再次說出那句告白,總覺得,這次就會很難拒絕了。
“是麽……”
“是吧……”
“明天一起出去玩吧。”白京突然換了個話題。
“去哪兒?”陳修明是個很宅的男人,幾乎沒有什麽業餘愛好的,他甚至期盼着白京能夠定下明天出發的目的地。
“你想去哪兒呢?”
白京顯然沒有和陳修明在這件事達到同頻,他很體貼地征詢了陳修明的意見。
陳修明不得不戴上了痛苦面具,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又很認真地說:“你來安排吧。”
“我來安排?”白京竟然有點驚訝了,“你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麽?”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去了。”
“周末呢?”
“我之前的工作經常是996,偶爾007,已經很久沒有過過什麽正經的休息日了,如果有那麽一天什麽事都沒有,我一般睡到下午,然後洗洗衣服、收拾一下房間,網購點東西,就又該睡了……”
“等睡醒了又該上班了?”
“對。”
陳修明再次提起曾經的日子的時候,倒沒有太多痛苦和唏噓的情感,畢竟——都過去了。
但白京沉默了一會兒,卻說:“你吃了很多的苦,也有我的責任。”
“怎麽,後悔沒有早點把我接回來了?”
這話陳修明只是開玩笑,但白京卻輕點了下頭,他看了一眼車裏其他的工作人員,沒再說什麽。
“你不用太過自責,可能我那時候回來,也未必會過得很好呢?那時候他還重病着,你們和我又不熟悉,想也會發生很多狗血淋漓的故事。”
“……那也不必連個飽覺都睡不着,連出去玩都不知道該去哪裏。”白京的眉頭再次蹙起,整個人顯得很憂郁,“我很少回國內,倒不知道現在國內的職場,已經變成這樣了。”
“早就變成這樣了。”陳修明打了個哈欠,“崗位少,待業青年多,你不幹,有的是人幹,想賺到能稍微體面一點活着的錢,就要不停地加班,但又因為過度加班,而無法體面地活着,好在,我是個幸運兒。”
“……你如果真的是幸運兒,當初就不應該被人抱走了,你該千寵萬嬌地長大,活得無憂無慮才是。”
“我不太會去想我失去了什麽,我更願意去想我得到了什麽。”
“這倒是個很豁達的自我開解的方式。”
“不豁達不行啊,如果總埋怨命運不夠,眼裏盯着其他人碗裏的山珍海味,或許我整個人早就因為嫉妒心太強,而變得扭曲了。”
“嫉妒也是人之常情。”
“但那對改變現狀毫無用處,人活這麽幾十年,總要讓自己開心一點,你說對吧。”
“明明說得對。”
“你怎麽也開始叫我明明了。”
“……這麽叫你的話,好像和你親近了一點。”
“你可以叫我修明,這樣也很親近。”
“修明。”
“好的。”
“修明,明天我們一起去泡溫泉吧。”
“好啊。”
泡溫泉稱得上是陳修明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現在雖然是夏末,但不妨礙他去泡上一整天。
“那你明天早上幾點醒?”
“幾點都可以,我可以多定幾個鬧鐘。”
白京搖了搖頭,說:“暫定下午兩點出發,你睡個飽覺,馮女士那裏,我替你去說。”
“好啊。”
車輛緩慢地停下了,陳修明和白京各從兩側的車門下了車,陳修明剛站在了地面上,就發現陳謹帶着一行工作人,每個人手裏都提着一個橙黃色的燈籠,正在不遠處等着他們。
陳修明擡起手,沖陳謹揮了揮,他和白京向前走了十幾步,就發現陳謹從他人的手中接過了一個托盤,親自走了過來。
托盤上放着一件黑色的外套,看起來很柔軟,等他走進了,尚未來得及說話,白京就拿起了外套,披在了陳修明的身上,又不甚熟稔地系上了最上方的一個扣子。
“……其實我不太冷。”
“晚上蚊子鬧得兇。”
“好吧。”
陳修明扭過頭,對陳謹道了句謝,陳謹想再說什麽,卻看到了白京的手勢。
白京只是擡了擡兩根手指,陳謹卻看懂了他的暗示——“還不快滾?”
陳修明對此一無所覺,他很快就被白京重新吸引過去了注意力,兩人一邊聊一邊前行,很快就回到了小洋房中,各自回房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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