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的夢很甜

我的夢很甜

大巴在土路上颠着颠着，大家都有些不太舒服。

尤其是劉飛宇，這胖子吃的最多，現在颠得最狠。上車沒多久就嚷嚷着不舒服，肚子裏那點東西都快吐光了。

唐楠嫌棄地用拇指和食指，夾着黑袋子的提手，替他把黑袋子撐開，好氣又心疼地說：“都讓你少吃點了，現在好了吧，全吐光了。不過這樣也不錯，權當減肥了。”

劉小胖蔫蔫地從黑袋子裏把頭拔出來，看着唐楠的眼神滿是幽怨，“哥，你是我親哥，我都成這樣了，你還說風涼話。我媽要知道你這麽欺負可憐無助又弱小的我，她一定會哭的！”

唐楠：……

他看着面前可憐無助又弱小，卻還比他胖了不止一個size的劉小胖，忍不住笑罵：“你快放過可憐無助又弱小這句話吧，看着你我都快不認識這三個詞兒了！”

“哼，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唔……”說着，劉飛宇又吐了一大口。

吐完之後，他費力地用紙巾擦了擦嘴，然後癱在了座椅上。

唐楠：“還吐不吐了？”

劉飛宇搖了搖頭，“其實剛剛就不想吐了，就是說到了大豬蹄子，膩得我又吐了。”

“哈哈哈，還有這種操作？那要是我說紅燒肉回鍋肉，豬排雞排炸雞腿……”前排的顧石頭話還沒說完，劉飛宇就一手拉開唐楠手裏的黑袋子，大吐特吐起來。

唐楠皺了皺眉，“石頭，別說了。”

顧石頭嘀咕了一句，“我哪知道他這就吐了！”便一臉嫌惡地轉過了頭。

劉飛宇吐完之後，唐楠把袋子收拾起來，丢在了大巴車上的垃圾桶裏。徹底吐幹淨的劉飛宇半閉着眼睛，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師傅，這車還有多久到？”許欣欣抱着孩子，想着盡快回到城裏，找她爸媽聯系一下孤兒院。

司機頭也沒回：“一個小時左右吧，你們要是不舒服就先睡，等到地方了我叫醒你們。”

許欣欣：“行吧。”

也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驚心動魄了，現下一放松，同學們都有些昏昏欲睡。唐楠也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地看着大巴車上的車載電視，漸漸沉入了夢鄉。

……

昏黃的燈光亮起，将眼前這棟老式閣樓的黑暗驅散。唐楠睜開眼睛，入目是奶奶那張慈祥的笑臉，比燈光還要溫暖。

“奶奶？我怎麽睡着了？”唐楠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十二點到了嗎？”

唐奶奶笑着把他扶起來，溫聲道：“到了到了，快起來吃生日蛋糕。”

唐楠穿了拖鞋，沒有管桌子上的生日蛋糕，倒是四處找了找，奇怪地問：“奶奶，爸爸媽媽呢，他們還沒有回來嗎？”

唐奶奶輕嘆了一聲，沒有說話。

小唐楠似乎明白了什麽，他停下了尋找的舉動，乖乖地坐在了桌前。只是在經過自己的時候，唐奶奶聽到他低聲呢喃：“明明說好了會回來的呀！”

蛋糕是唐奶奶自己做的，沒有那麽多花裏胡哨的奶油巧克力。上面擺放着是圓潤可愛的聖女果，蛋黃醬塗了一層，草莓醬來描繪花邊。上面插着六根小小的蠟燭，在蛋糕前面還放着一張明顯是從卡紙上剪裁下來的卡片，上面寫着：“祝唐楠生日快樂。”

唐奶奶将蠟燭一一點燃，又走到開關那兒把燈關掉，然後低聲對他說：“楠楠，先許個願，再把蠟燭吹滅。這樣你的願望就可以實現了。”

唐楠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好。”

他閉上了眼睛，濃密的睫毛抖了抖，然後才睜開，“呼！”

一下子吹滅了六根蠟燭！

“楠楠真棒！”唐奶奶鼓掌。

唐楠腼腆又得意地笑了笑。

唐奶奶到底年紀大了，遲了一點蛋糕就回去睡了。唐楠盯着還剩下大半的蛋糕，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這時候，門突然被敲響了。

唐楠吓了一跳，這都快一點鐘了，誰會來他們家裏？可是奶奶已經睡了，唐楠舍不得吵醒她。

小唐楠從椅子上跳下來，蹑手蹑腳地跑到門口，強自鎮定地壓低了聲音：“誰呀？”

他自以為這樣比較有威嚴，畢竟那些大人都是這樣說話的。可他一出口，就暴露了自己的年紀。站在門框外的周威檸忍不住勾了勾唇，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門後面的唐楠那副害怕又不敢表現出來的可愛模樣。

“我是你的守護天使，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來給你送生日禮物。”周威檸輕笑道。

唐楠的嘴巴張成了“o”型，一只眼睛閉着，另一只眼睛極力睜大，想透過門縫看看對方到底是誰。

這時候，周威檸又問：“不開門讓我進去嗎，我可是給你帶了禮物呢。”

唐楠猶豫了一下，手放在門把上遲遲沒有動作，“可是奶奶說了，不讓我給陌生人開門。”

“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你的守護天使。”周威檸的聲音很有磁性，在他刻意調度下，格外具有信服力，“我知道你叫唐楠，你許的願望是希望爸爸媽媽回來陪你過生日對不對？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我是你的守護天使，你可以相信我。”

“真，真的？”

“嗯，相信我。”

唐楠咬咬牙打開了門，站在他面前的是個高大的男人，他必須仰着頭才能看到他的下巴。他吃力地擡着脖子，沖他眨了眨眼睛：“禮物呢？”

周威檸指尖一顫，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把唐楠抱起來的念頭——縮小版的唐楠不僅有着精致的五官，兩只眼睛更是水汪汪的，明亮得像是天上的星星。還有兩側鼓起的小臉，簡直萌到了人心坎裏。

聽到唐楠向他讨要禮物，周威檸半蹲下來，伸手在唐楠面前一晃，手裏就出現了一個柔軟的狼形抱枕，“給你的生日禮物。”

唐楠驚喜地接過這個抱枕——因為身高的原因，這只狼形抱枕幾乎和小唐楠等身了。他興高采烈地捏了捏柔軟的抱枕，眼底滿是雀躍之色。

“謝謝叔叔。”唐楠很有禮貌地道謝。

周威檸：……叔叔？？？

對着六歲的唐楠，周威檸實在舍不得發火，只好捏了捏他的小臉，“我是你的守護天使，不是叔叔。你要叫我天使哥哥。”

“天使哥哥。”唐楠從善如流地喊了一聲。

周威檸心情好多了，“我該走了。”

“天使哥哥，你明天還會來嗎？”唐楠想把狼形抱枕放到床上，又有些舍不得眼前這位“守護天使”。

周威檸：“那你希望見到我嗎？”

“當然！”

“那好，我明天還會來，還是這個時間。”周威檸直起身後退了一步，“那麽小唐楠，明天見。”說着就化成一道流光消失了。

當晚，唐楠抱着小狼抱枕睡得很香。

第二天晚上，唐楠假裝自己睡着了騙過了唐奶奶，然後從十一點開始，就在門口等着他的守護天使過來。

深夜十二點，周威檸如約而至。

“天使哥哥，你昨天送了我禮物，奶奶說過，收了別人的禮物就要回禮的。”唐楠認真地說道。

周威檸的目光比月色還要柔和，“那小唐楠想要送我什麽禮物呢？”

“哝，都在這裏了。”

唐楠把早就準備好的糖罐子從桌上取下來，然後抱着它蹬蹬蹬地跑回周威檸面前，“這些都是我最愛吃的糖，裏面大白兔軟糖是最好吃的，和路雪棉花糖是最甜的，玉米軟糖是我最喜歡的。其他的水果糖太硬了，不過我喜歡睡覺之前偷偷吃一塊，能甜好久。”

他獻寶一般打開糖罐子，裏面放了好些花花綠綠的糖果，有些糖果的糖紙都磨破了，可見小家夥有多喜歡它們，甚至舍不得吃，又把拿出來的糖果放了回去。

“你都給我了，你怎麽辦？”周威檸驚訝地看着唐楠。

“沒關系的，我可以再攢，只要你肯天天來就好了！”

周威檸揉了揉他的頭，“小傻瓜，你可以每天給我一顆糖，這樣我不就每天都會來了嗎？”

唐楠愣了一下，小臉皺成一團，想了一會兒才豁然開朗，“對哦，天使哥哥你好聰明！那，那這一顆給你，是最甜最甜的棉花糖哦，裏面還有草莓夾心，特別特別好吃！”

周威檸伸手接過那顆棉花糖。

“天使哥哥，晚安，明天也要記得來哦。”唐楠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我會的。”

周威檸替他關上了門，看着手裏的棉花糖出神。他小心翼翼地撕開包裝，白嫩的團子從撕開的口子擠出來，看着就讓人食欲大開。

他把棉花糖取出來，軟綿綿的一團，連他手指的一半長度都不到。

這讓他想起了唐楠的本體，那個白白嫩嫩的雪白團子，他甚至可以用狼爪把它拍扁搓圓。一抹清淺的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他捏着那塊雪白的棉花糖，珍而重之地放進了嘴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