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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逃跑◎
每一步,朱莉都确保踏得足夠謹慎,沒有發生影視作品裏踩斷枯枝發出聲響的常見驚悚劇情。
在逃回房間以後,朱莉也盡量将大腦放空,只專注于一遍一遍确認房門是否反鎖,而不是去無用地思考,吸血鬼的聽力和視覺到底有多強這個問題。
房間內所有可以移動的家具全部被朱莉推到門後抵住房門,做完這一切後,朱莉氣喘籲籲地躲回床上,厚厚的被子裹緊全身,連腦袋也蒙在黑暗中,可是仍然止不住渾身顫抖,急促的喘氣聲和心跳聲不斷在耳邊放大。
她實在太恐懼了。
幾天以來積攢的混亂和恐懼在一夕之間爆發,就算再怎麽強迫自己理智,她畢竟只是一個人類,一個渺小的、無助的、手無寸鐵的人類,一個在和平安寧的世界中循規蹈矩成長起來的普通人類,過去二十六年中遇到過的最大危機也恐怕只是在街角撞上一條沒有牽繩的流浪狗,能保持到今天不瘋已經是意志的極限。
她根本不敢思考麥琪的下場。
伯爵看着好像是賜予了她慷慨的相對自由,為她提供了舒适的居住環境、美味的食物、漂亮的衣服,還有在花園裏散步的權力。
但這一切都建立在她是血袋的基礎上,她不是被善待的客人,而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食物,伯爵對待她和對待小鹿麥琪并沒有區別,些許的善意只是為了讓他們一邊畏懼一邊臣服。誰都逃不過被吸幹血液的命運。
她就是下一個小鹿麥琪。
朱莉一整夜都沒能合眼。
即便知道現在還不是逃跑最好的時機,她對城堡的了解還不夠深,況且,更嚴峻的問題是,她顯然還沒能夠取信于伯爵。
但她真的忍不下去了,一刻都忍不下去了,高壓下假裝穩定的精神其實早已接近崩潰邊緣。
不行,她要逃跑,牙齒的每一次打顫都在警告她、刺激她、逼迫她逃跑,不是出于什麽“向往自由”之類虛無缥缈的理由,只不過是一個弱小的生命對于生存的最基本渴望。
她要逃離這座恐怖的吸血鬼城堡,越遠越好。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房間,血液仿佛才重新在朱莉僵冷的四肢中流淌起來,她做了幾個深呼吸,用清水洗幹淨臉和眼淚,還特意用涼水冷敷了一會兒熬得紅腫的眼睛。
不管伯爵打算怎麽處置她,至少在完全挑明之前,她不能表現出任何異常。
門外,早餐鈴響了一聲。
朱莉費了一些時間把抵門的家具移開,右手握住門把手,深吸一口氣,慢慢打開房門。
門外竟然站着的是傑斐遜伯爵,手裏端着裝滿早餐的金色托盤。
說是心驚肉跳也不為過,但朱莉咬着牙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禮貌問候伯爵早安。
伯爵盯着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金色的面具透出冰冷的危險氣息。
朱莉緊張到頭暈胸悶,擡手扶住門框才支撐着自己沒有倒下。
半晌,伯爵才開口:“昨晚你看見——”
語氣中帶着一股莫名的喪氣。
但朱莉根本沒注意到,她吓壞了,心跳如擂鼓,連着耳膜一起轟隆作響,一雙眼睛迷茫惶然地望着他。
蒼白修長的手正垂在她面前。
如果想要掐死她,是件再輕而易舉不過的事情。
伯爵只猶豫了一下,莫名喪氣的口吻戛然而止,強行變得兇狠冷硬起來:“沒有我的允許,夜晚不要随便出門。”
他的語氣聽上去,很、相當、非常不高興。
在這一秒鐘內,朱莉斟酌過要不要認錯,說她不該亂跑,請求他的原諒,必要時還可以流一些眼淚。
只是這樣做相當于變相坐實了自己昨晚真的看到他吸血的事實,本着多說多錯的原則,朱莉只是驚慌失措地跪了下去,額頭伏地說:“遵命,伯爵大人。”
很久沒有聲音。
她戰戰兢兢地擡起頭,吸血鬼移動時的腳步聲很輕,伯爵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
朱莉再也支撐不住,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差點打翻餐盤。
衣服都被打濕,沾在後背上,風一吹就是一個寒噤。
士兵每個月會來城堡運送生活必需品,那是她目前找到的唯一機會。
朱莉不着痕跡地開始了她的逃跑計劃。既然伯爵沒有收回她白天散步的特別許可,那就要好好利用起來,朱莉借着每天午飯後散步的時機,一點一點緩慢擴大自己的散步半徑。
她為之前的魯莽付出了代價,不管她去到哪裏,始終感覺背後有一道若即若離的冰冷視線跟随着她。
朱莉沒有在散步中表現出很強的目的性,這裏走一走,那裏跑一跑,并沒有在哪個地方多做停留。
不過她的目的很明确,上回伯爵沒有帶她去看馬廄,她猜測馬廄附近應該有出入口之類的地方。
在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中,朱莉果然發現,不同于她來時的正門入口,馬廄後面還有一個小門,寬度正好可容納一輛馬車通行。
送貨的隊伍應該是從這裏進出的。
朱莉心想。
她日複一日地觀察、等待、守望,因為足夠耐心,同時表現得足夠無知無害,伯爵似乎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終于,她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聲音,壓低的人類男性說話聲,車輪碾過路面發出的吱嘎聲,還有不止一匹馬經過長途跋涉後鼻孔喘出的巨大粗氣聲。
朱莉差點激動到跳起來尖叫,她與世隔絕太久,仿佛從馬糞和刺鼻的男士香水混雜的氣味中聞到了自由。
但她沒有立刻行動。
上回的魯莽給她的教訓太過深刻,朱莉按耐下來,假裝沒有察覺到有車隊靠近,在那扇門打開之前及時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她想好了,如果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裏伯爵要開餐,那她也只能接受命運的安排。
幸運之神眷顧了她,伯爵不知道出于什麽考量遲遲沒有吃她,她得以繼續在不安中等待着。
在伯爵面前,朱莉依然盡職扮演着一個十分怯懦、總是下意識奉承讨好的村莊孤女,滿眼近乎愚蠢的天真,好似全然不知道自己将要變成血袋的悲慘命運。
就這麽數着日出日落算日子,等了大半個月,朱莉等到送貨的車隊第二次來送貨。
這一次,她還是沒有逃跑。
朱莉的按耐是有成效的,當送貨車隊第三次抵達城堡時,悄悄靠近馬廄的朱莉已經感覺不到被注視的陰冷感了。
車隊人多馬多貨物多,卸貨時更是亂得毫無章法,朱莉一直貓在車隊旁邊高高的草叢裏,趁着人不注意,雙手抓住馬車上的粗麻繩,不算太輕巧地躍上了車。
她躲在幾個堆摞起來的大木箱後面,在人來人往的混亂視線中匆忙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小心點!”有個看似身份是衛兵隊長的男人大喝,抽出牛筋長鞭一鞭子狠狠抽下去,“那可是伯爵大人的雞!出了差錯誰都賠不起!”
長鞭“啪”的一聲擊打在馬車車轅上,炸出好大一聲響,吓得木箱中的一箱嫩黃色的小雞崽叽叽亂叫。
口中不停認錯的人唯唯諾諾地拎起木箱裏的布袋,小黃雞們被裝進口袋,上面松散地紮了個口。
朱莉知道她可以躲在哪裏了。
這具身體可能因為長期營養不良長得非常瘦小,可以蜷縮進裝小雞的木箱子裏。
木箱本來就不大,應該不會惹人懷疑。
小雞們留下的氣味絕對算不上是好聞,朱莉也沒有閑心去關心渾身蹭到的柔軟髒污到底是什麽,她在心裏盤算着車隊要走多久,以如此扭曲的姿勢待在狹小的箱子裏,時間長了四肢一定會麻得失去知覺。
到了這一步,已經別無選擇了。
悄悄合攏蓋子,朱莉還不放心,左看右看,旁邊有用來防水擋雨的氈布,很厚很重,朱莉一只手撐住木箱蓋子,另一只手從縫隙裏伸出去,拽着氈布往回拉。
她現在的姿勢使不上力氣,氈布拉到一半,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卡住了。
剛才搬運小雞崽的士兵回來搬下一趟貨物,眼看就要出現在朱莉面前,朱莉心裏一急,果斷用力一扯,眼前落入黑暗,氈布穩穩蓋住了木箱。
可是,“刺啦”一聲聲響,吸引了隊長的注意力。
隊長猛地回頭,“什麽聲音?”
朱莉聽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無計可施,絕望地閉上了眼。
突然,一個黑影蹿了過去,吓得搬小雞的士兵暴起爆了句粗口。
朱莉認得它,是一只叫狼王的牧羊犬。
“鬼叫什麽!吓老子一跳。”隊長罵了一句,擡腿朝士兵就高踹一腳,“就他媽一條狗而已。”
士兵挨了揍也不敢叫,捂着腿悶哼了一聲。
沒有人敢驅趕伯爵的狗,只能等它自行離開。
狼王像是通人性,回頭看了朱莉藏身的木箱一眼。
“謝謝。”
朱莉比劃着口型致謝。
狼王跳下馬車,往農場深處去了。
剛被踹了一腳的士兵忽然像想起什麽似的,賊眉鼠眼地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隊長,要不我們趕緊搬完趕緊走吧……每次來這裏我都後脖子發涼,就怕什麽時候被吸成——”
“咳咳——”
隊長重重的咳嗽聲打斷了他,“少他媽說屁話!趕緊搬完,走走走。”
錯雜的腳步聲和交談聲漸漸遠去,等東西搬完,士兵們騎馬的騎馬步行的步行,沒有人再上馬車上來。
朱莉将蓋板稍稍擡起一條縫隙,确認了周圍的安全。
走出伯爵的城堡莊園,士兵們也逐漸放松下來,開始閑聊。
一幫男人聚在一起,無非是那些話題,聊女人,聊蜜酒,偶爾不堪入目。
馬車搖搖晃晃前行,朱莉在男人們的哄笑聲中,遠遠看見城堡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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