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12章
◎離開◎
這一次,朱莉的逃跑計劃比上一次謹慎周密得多。
經過無數次的反省,朱莉意識到上回逃跑實在太倉促太草率了。這次,她做了盡量周密的準備。例如衣服,春夏秋冬各備了一件,帽子圍巾手套襪子之類的也準備了換洗;蔬菜和根莖類都切片或切條曬幹保存,肉類也分別制作成腌制肉和肉幹;從廚房和農場工作室裏各偷拿了一把匕首和一柄小斧。
最重要的,她把跟伯爵玩各種游戲贏來的錢分批次轉移了出去。
所有的物資分成三份,用防水的布料包裹好,帶出圍欄後,朱莉分別将三份物資埋在呈三角形分布的三棵大樹底下,用小石塊做出只有她自己看得懂的記號,等她順利脫身,随時背上包裹就能走。
這些準備工作,朱莉做得很隐蔽,因此很慢,當她終于準備萬全,到了随時可以出發的這一天,她起了一個大早,打算最後陪伯爵好好玩一次游戲。
伯爵卻一反常态沒有出現,讓朱莉一個人在棋盤前無所事事地閑耗了一個上午。
朱莉将扔下國際象棋的棋子扔回盤面,悻悻站起身,一回頭,差點跟不知道在她身後靜靜站了多久的伯爵撞了個滿懷。
“啊——”
朱莉吓得低叫一聲,差點跳起來。
伯爵神情莫辨地看着她。
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的朱莉撫摸着心口問:“您怎麽站在這裏?您來了多久了?”
伯爵對她的問話恍若未聞,“朱莉安娜,陪我走一段路。”
朱莉愣了下,因為伯爵從來沒有提過陪他散步的要求。
她不明所以地追上去,學着這個時代的禮儀,挽住了伯爵的手臂。
伯爵的身體轟一下挺得僵直。
但他已經在與朱莉時不時的肢體接觸中逐漸成熟,他忽略了胸腔中不應有的心髒跳動、忽略了血管中不應有的血流奔湧、忽略了從小臂位置因為摩擦而傳遞的類似陽光灼燒的刺痛。
至少,他外表表現得像一個穩重的吸血鬼一樣,領着她順着花園的小路走上馬場寬闊的草坪。
他在馬場半人高的栅欄邊停下來,眺望着滾動的草浪,目光變得稍許和緩,“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管家先生的地方。”
朱莉是第一次聽伯爵向她提起與他的過去有關的事情。
“在管家先生之前,我沒有見過任何人類。”J說。
盡管他已經盡量表現得很酷很不在乎,朱莉還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點點不滿和委屈的意思。
“會不會是因為您一直待在莊園裏呢?”朱莉盡可能開導他,“如果您願意走出去,您會擁有很多朋友的。”
J沒有搭腔。
沉默間,伯爵帶着她進入馬廄,相比起農場裏的其他動物,馬兒們明顯跟伯爵親近得多。
J在離門口最近的一匹極其漂亮的高大黑馬前停下,他差點就要像往常一樣蹭一蹭它的頭,還好他及時忍住了。
J彎腰撿起木桶裏的硬直毛刷刷馬,動作熟練且耐心。
“唰唰”的聲音在馬廄中蕩出回音,不急不緩,聽上去很是解壓。
朱莉靠在圍欄上,聽伯爵用忘記刻意壓低的青澀嗓音說:“他教我騎馬,告訴我怎樣挑選一匹好馬,怎樣和馬親近、怎樣讓馬服從,他教會我駕馭馬匹,也教會我怎樣在馬背上使用武器擊殺敵人。”
“馬球也是管家先生教你打的嗎?”朱莉問道。
伯爵手上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嗯,他說馬球是我母親最喜歡的運動。”
說這句話時,他背對着朱莉,朱莉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還記得上回說到父母時伯爵不願多提的模樣。
馬上就要實行逃跑計劃的朱莉不想多生事,含含糊糊地支吾兩聲,安靜地陪他刷馬。
她不懂羊馬,可是能看得出來,這匹黑馬真的被伯爵養得很好,健壯,毛發油油亮亮。
黑馬刷幹淨了,J換上一柄鬓毛刷,刷旁邊格欄的一匹棕色馬。
那是一匹很老很老的馬了,背部微微下陷,口鼻處的毛被歲月染成了灰白色,毛發粗糙,牙齒也磨損了幾顆。
它叫“老夥計”,是管家先生在世時心愛的馬。
J一下一下刷着老夥計的鬓毛。
他喜歡和馬相處,這是管家先生去世後,令J感到最放松的時刻。
他回頭看了朱莉一眼,她沐浴在明亮的陽光裏,用很憐愛的眼神看着他。
J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那道注視像日光一樣,溫暖,卻讓他感受到少許灼燒和刺痛。
陽光很美好,但不适合他。
他應該生活在永遠濕冷的黑暗裏。
*
一直到伯爵刷完了所有的馬,朱莉跟着他推上馬廄的門走出來,才接續上剛才伯爵所說的馬背上使用武器的話題。
“管家先生說,劍是紳士的榮譽。”
伯爵的表情比進入馬廄時還要陰沉,“事實上,我不需要劍,我更習慣依靠牙齒。”
朱莉有些惶恐地擡頭望着他,不明白他突然說這件事的用意。
“管家先生一直試圖将我培養成為一名值得尊敬的紳士。”伯爵問她,“你覺得我是一名合格的紳士嗎?”
朱莉下意識遲疑了一下,他那種喜怒無常的大男生心性,跟她概念中的“紳士”形象确實不太相符。
這一遲疑,就錯過了最佳的回答時機。
看見伯爵眼底的光更加晦澀黯淡,朱莉心裏一慌,匆忙開口想要解釋些什麽:“我——”
伯爵沒有讓她說下去。
“你在這裏過得很不開心?”他側過身去望着遠方的林海問道,用滿不在乎的語氣。
朱莉……不知道。
伯爵一而再再而三地問她這個問題,她被問得都開始感到混亂,不開心嗎?是,她有時候會害怕,和恐怖的吸血鬼共處,他還常常吓唬她,她當然應該感到害怕。
但是,但可是,朱莉不能否認,有一些時刻,她也感覺還挺開心挺滿足的。
兩種情緒交替得毫無征兆,且越來越頻繁,朱莉最近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不論她到底是怎麽想的,此時此刻,面對伯爵的诘問,朱莉的正确回答只能且只敢有一個:“承蒙您的照顧,我過得很開心。”
如果說,之前朱莉能隐隐約約察覺到伯爵今天的情緒不是很高漲,那麽當她說完這句話之後,伯爵的心情是非常明顯非常真實的變得更差了。
伯爵轉過身來,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看了她很久,看得朱莉心裏都發虛。
“朱莉安娜,你到底想要什麽?”J很努力使用了輕描淡寫的口吻,“美食、服飾、珠寶、游戲、動物幼崽,沒有一樣讓你高興的,你到底喜歡什麽?”
他越是逼問,朱莉就只能越來越忐忑地搖頭,再盡可能往圓滿的方向描繪,“您賜予我的已經太多,我非常滿足,不敢再奢求更多……”
“夠了!別說了!”話題中斷得非常生硬,伯爵直接擺手打斷了她的恭維。
“我走了,你不準跟過來!”
他快速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大幅滾起的鬥篷邊帶起了巨大波浪形狀的風。
留朱莉一個人呆在原地,有好半天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很快,伯爵的身影便消失在視野盡頭。
朱莉莫名感到心煩意亂,她把這種沒有道理的心煩歸結為逃走前的緊張慌亂。
她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好心緒,繞着農場裝模作樣地走了幾圈,再三确認伯爵已經離開後,她七拐八繞的,最終走向了墓地。
太陽逐漸升到天空的正中了,挂在一天中最高的位置上。
以朱莉這段時間以來對伯爵的了解,吸血鬼并沒有傳說中那麽懼怕日光,甚至于清晨和黃昏時的微弱陽光,伯爵就算被直曬到也無所謂,正午太陽很烈的時候,他也可以将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再出門。
雖然伯爵很強大,不過,在有選擇的情況下,他一般還是不會選擇在中午陽光最耀眼的時候外出活動。
所以,這個時間點實行逃跑計劃,是一天中相對最安全的時間。
朱莉越走越快,心跳越來越急促,思緒也越來越混亂。
她盡最大努力讓自己不要多想,專注目的。
她事先針對在不同地方撞上伯爵的情況分別做了應對預案,随時做好了逃跑計劃暫時擱置的準備。
朱莉左顧右盼地走進墓地,以最快速度穿過墓地,撥開灌木叢茂密的枝葉,來到圍欄的秘密通道前,全身趴下去,蹭上一身的泥土,順着通道手腳并用爬出圍欄。
可能在內心深處,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這一次逃跑能成功。
可是,竟然成功了。
沒有遭到任何阻攔,甚至不像第一次出逃時還有些波瀾,就這麽輕易的,她成功從吸血鬼莊園裏逃出來了。
朱莉站起身來握住欄杆,恍惚地望向圍欄的另一方,一道圍欄,将她重新分隔回了自由的世界。
腳邊忽然傳來毛絨絨的觸感,朱莉低頭一看,兩只滿身泥漿的小狗崽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正搖晃着小尾巴熱烘烘地拱着她的腳。
朱莉霎時就心軟了,蹲下摸狗狗柔軟的後頸。她哪裏舍得這兩只幾乎算是被她親手養大的小狗崽?她看着它們睜眼、看着它們晃晃悠悠地學走路、看着它們一天一天長成現在這樣活潑淘氣的小狗。
但她馬上就要過上朝不保夕的生活,連自己的生存可能都成問題,小狗們跟着她,怎麽能比得上在城堡農場裏吃飽喝足的好日子?
想到這裏,朱莉狠了狠心,推開了兩只小狗。
小狗不懂為什麽,它只能感受到巨大的挫折和痛苦,它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平常對它最好的人類突然就不要它了?
它做了最後一次挽留的嘗試,但是不太成功,它不知道該怎麽做,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人類的去意很堅決,她是不是很讨厭它?
被抛棄的感覺像一堵坍塌的圍牆倒下來,壓倒了它。
朝夕相處的小狗崽已經學會察覺她異樣的情緒,它們更加急切地蹭她的裙擺。朱莉沒有辦法,只能更狠心地推開它們,用力将兩只小狗塞回圍欄裏面,用泥土和石頭堵死了連接莊園內外的秘密通道。
聽着小狗崽崽們嘤嘤嘤的委屈叫聲,看着它們着急受挫地搖着尾巴試圖找到通往她的路徑,朱莉心都要碎了,她拼命咬緊後牙握緊拳頭才能做到不理會它們的呼喚。
站起來的動作有些急了,眼前呈現出片刻暈眩,模模糊糊中,朱莉覺得自己好像看到圍欄對面立着一道高大的人影。
她驚心動魄站穩,穩一穩心神,再定睛看去,除了大樹和風,圍欄後什麽都沒有。
果然還是眼花了吧,朱莉心想。
如果那真是伯爵,他怎麽可能不追上來抓她。
朱莉拿上事先準備好的包裹,自己也不明白原因地長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傑斐遜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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