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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晚宴◎
朱莉權衡再三, 還是鼓起勇氣,将自己和伯爵的故事告訴了女領隊。
女領隊聽完,有好一陣都沒有說出話, 從石膏雕塑變回人類的第一句話是一句屬于人類最淳樸的感嘆——
“我……操他媽的。”
如果莊園主和夫人現在在場, 一定會驚得連滾帶爬, 立刻把朱莉五花大綁送到神殿去。
朱莉有些忐忑地等着她的下場。
好在朱莉對人的判斷沒有太大的偏差, 女領隊在片刻的震驚過後,慢慢緩了過來,“啊……難怪你說在森林裏是伯爵大人救了你。”
“……嗯。”
既然不用再在女領隊掩飾, 朱莉拿起木杯,走到伯爵送的大酒罐前,倒了滿滿一大杯, 仰頭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你喜歡他嗎?”女領隊問。
這也是朱莉反反複複扪心自問的問題,她動作頓了頓, “我想應該是的。”
最重要的問題得到了确認, 女領隊便單刀直入問道:“關于你介意的問題,你就沒考慮過直接和伯爵大人溝通嗎?”
“我當然想過, 我甚至能想象到他的回答。”朱莉神情變得比之前更加沉悶, 她低聲說, “如果我問了, 他可能會說他改變主意了,不再将我視作祭品, 在我短暫的一生中, 他決定大發慈悲留我一條性命。可是, 他這麽說了, 難道我就能毫不懷疑地相信了嗎?”
女領隊本來想說什麽的, 思考過後啞然, 變得沉默下來。
這世上多少男男女女,沐浴在愛河中的時候,什麽樣的承諾說不出口?“我會永遠愛你”、“我愛你勝過愛自己的生命”、“我不會移情別戀愛上其他人”、“就算給我再多的財富,我也不可能放棄你”……朱莉相信,在說出口的這一刻,或許真的是說者誠心、聽者動容。
然而事實呢?
當脆弱的悸動轉移、當短暫的激情流逝,就連“專一”這種最基本的要求都成為了奢望,更不用提其他更深刻的諾言。
普通人被承諾傷害,最多也不過是失去愛情,被辜負、被抛棄,痛哭流涕,也許酩酊大醉,心碎一場,然後重振旗鼓,大可以從頭再來。
對伯爵來說,将朱莉視作血袋還是情人,只是轉念之間的一個抉擇,他有太多太多反悔的餘地。
然而對于朱莉來說,沒有游戲存檔可以讀取重來,也不像小說主人公的命運可以删除重寫,死亡就是死亡,這就是一場純粹的賭博,賭注是自己的生命,不能回頭。
女領隊是個果敢的個性,還想再勸,朱莉問她:“你去葡萄園找過你少女時期愛慕的人了嗎?”
女領隊所有的話都被憋回喉嚨裏,“……沒有。”
“瞧瞧。”朱莉看看她,再看看自己,苦笑着,“兩個膽小鬼。”
*
伯爵這一整天都沒有再出現。
朱莉猜測,慶典游玩的那一天,他待在傑斐遜莊園之外的時間實在過于長了,她不太清楚神的詛咒到底是什麽運行邏輯,不過想也知道,違背時間更長必然後果更加嚴重,他大概需要更多時間修複。
在朱莉和女領隊促膝長談的這段時間裏,莊園主和男爵客人騎馬出行,竟然遇上了陪着小情人出游的腓特烈大公。
畢竟,要說起蜜酒節慶典,恐怕王國上下沒有能與傑斐遜堡伯爵領地相比肩的地方了。
男爵雖然今時今日落魄了,在過去,家族也曾經興盛過。在男爵的幼年時期,還曾有一段時間作為撿球的球童陪伴腓特烈大公練習過馬球。
在男爵無比興奮事無巨細地自我介紹下,腓特烈大公模糊地回憶起了這個當年的小球童。
莊園主激動得都快暈過去了,盛情請求大公到莊園留宿一夜。
腓特烈大公雖然打心底裏看不上這個鄉紳,但是架不住小情人好奇地哀求,勉為其難同意了。
對于這一段故事,朱莉并不知情,她只是突然聽見滿莊園的人都在火急火燎地找女領隊。
早上為了不當男爵的伴游,女領隊居然貨真價實地跳下了馬,還好只是扭了一下腳,現在只能一瘸一拐地走,朱莉攙扶着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中心花園下馬的區域。
一輛華貴的黃金馬車停壓在半青半黃的草地上,挺拔的衛兵站在車下恭敬地掀開系了黃金繩結的絲絨車窗簾,一個老人上半身微微前傾,露出半邊嚴肅的側臉,頭發已經全部灰白了,卻依然精神抖擻,隐隐透出的威逼感十分吓人。
在老人的身邊,坐着一個千嬌百媚的年輕女孩,像沒長骨頭一樣貼在他肩上,嬌滴滴地搖晃着大大的羽毛扇,抛出的眼神看得朱莉一個女人都覺得骨頭酥軟。
莊園主的心都快飄出胸腔了,天哪,誰能想到他的莊園有朝一日竟然能接待王國最尊貴的腓特烈大公。回來的一整路,莊園主都像喝了整整一桶最烈的葡萄酒一樣,渾渾噩噩。可是當看到女兒斯蒂芬妮的那一刻,莊園主飄忽不定的大腦突然冷靜了下來,原本他想着高攀上男爵就已經很了不起了,當榮耀的腓特烈大公出現在面前,莊園主才感覺他之前目光太短淺了。
莊園主用最熱烈最浮誇的語言介紹了自己的女兒。
女領隊一眼就看出父親在打算什麽,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腓特烈大公的目光只在對被盛贊的女領隊身上略作停留,便轉移到緊挨着她站立的朱莉身上,問莊園主道:“這一位也是閣下的小姐?”
莊園主答道:“這是夫人的畫師,叫……”
尴尬的卡頓,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朱莉的名字。
朱莉趕緊上前行禮,打算做自我介紹。
不過顯然大公對她的名字并不感興趣,視線在她的臉上身上意味深長地轉了轉,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要求道:“今晚的宴會,把這位畫師小姐也帶上吧。”
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一種心領神會的表情。
朱莉當然也能明白——
那是一種男人對女人的注視。
*
今晚的晚宴比過去任何一天都要奢靡,莊園主幾乎掏空了家底,把所有能拿出來的好東西都用來招待客人,美酒熏醉了空氣,珍馐香氣撲了滿鼻,舞曲歡快悠揚,現場所有年輕漂亮的女士都參與了列隊舞蹈。
朱莉忐忑不安地站在最遠的廊柱下,感受到大公偶爾穿過熱鬧人群射來的視線。
終于,在宴會進行大半的時候,大公的年輕情婦搖擺着纖細的腰肢和澎湃的胸脯走過來,對朱莉笑着邀請道:“這裏太悶了,請畫師小姐陪我出去走一走吧。”
朱莉依照這個時代的禮儀,挽着她的手走出宴會廳,順着花園的長廊慢慢散步。
在脫離大公視線之後,情婦忽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原本無時無刻都妖嬈妩媚的模樣彷佛只是一個面具,卸下美豔的面具之後,她只是一個面露疲态的年輕女孩。
并沒有太多鋪墊,她對朱莉輕聲說道:“大公對情婦不吝啬,當他厭倦我們之後,我們能得到一筆很可觀的錢財。我不清楚你做畫師能得到多少錢,但是我敢保證,一定比你畫一輩子的畫像所賺的錢都要多。”
朱莉對這段遲早到來的奉勸早就有了預感,但她仍然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思考幾秒後,朱莉很謹慎地使用了最謙卑的語句:“我只是一個粗鄙的鄉下村婦,憑借着不入流的畫技艱難在有錢夫人小姐們腳邊讨着生活,不是我妄自菲薄,夫人,請原諒我的愚鈍,我配不上貴人的擡愛。”
年輕情婦對朱莉會拒絕這件事好像并不意外,她用惋惜地眼神看了朱莉一眼,“就我今天的觀察,畫師小姐和莊園主的小姐感情很好吧?如果你拒絕了大公的提議,恐怕這座莊園的人都将會遭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朱莉瞬間咬緊了下唇,肩背也一時間緊繃起來。
情婦輕輕拍了拍朱莉的手,“別誤會,畫師小姐,我不是在威脅你,我今天的任務并不包括威脅這一項,我只是根據過去我自己的經歷,希望能友善地提醒到你……”
她的規勸以一聲重重的嘆息作為結束。
在這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氣裏,朱莉能聽出很多無法訴諸于口的故事。
秋季的夜起了大霧,前方夜色茫茫,朱莉今晚穿得單薄了一些,手有些發冷。
哪怕她自認她對這個時代已經妥協了很多,還是能有很多新的事情突兀冒出來,刷新她的認知,讓她反複審視自己的底線。
過了很久,朱莉才用發澀的嗓音開口問道:“大公需要我做什麽?”
“大公要你陪他喝一杯蜜酒。”情婦意有所指地看她一眼,重音放在後面一句上,“單獨一人。”
說話間,她們回到了招待腓特烈大公的宴會廳前,屋裏的仆從正在有序地撤離,只剩下兩名身着銀甲的衛兵一左一右盡職守在門口。
莊園主和莊園主夫人就站在不遠的夜色中,面色複雜地看向朱莉。
莊園主的嗓音裏帶着濃濃無可奈何的不甘,但他不敢違背大公的命令,只能厲聲警告朱莉:“好好侍奉大公,否則我——”
“父親!”女領隊大聲制止了莊園主。
太徒勞了,她能制止得了莊園主的言語威脅,但她沒有辦法能救下朱莉。
在這個王國裏,除了已經半邊身體躺進棺材的老國王,再沒有人能違抗腓特烈大公的要求。
在從不打招呼的命運玩笑裏,朱莉望向了燈火璀璨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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