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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梁亦安對玉城的印象很好，特別是野生菌子，哪怕她吃了會過敏。

這次來黑龍山就她一個人，帶着簡單的采音設備。本來只用三天就能完成的工作陸回生多給了幾天，為了讓她散散心。

劇組已經從黑龍山撤回，來接她的人是陸回生之前認識的朋友，一個皮膚黝黑的小姑娘，當地導游性格直爽，見到梁亦安一把扯過她的行李箱，說什麽都不讓她提。

要進黑龍山沒有向導可不行。

二丫就是那個導游姑娘，頭一晚住進她家的客棧，特地為她選了一間光線好的房，沐浴在陽光下，早晨醒來睜眼就能見到朝霞，日子不要太美妙。

二丫沒有出過黑龍山，對金城很向往，前一晚還拉着梁亦安講金城的事，高樓大廈的繁華不同鎮子古樸的安逸，卻也令人心馳神往。

梁亦安反而喜歡這裏的安靜，随便哪條街上都能有當地人的風土鄉情，別有一番韻味。

兩人約在第三天去黑龍山，頭幾天，梁亦安都穿上鎮子獨有的特色服飾，拿着采音設備，沿青石板收集風情音效，有孩童玩鬧，有狗吠貓叫，還有她身上的叮當聲，那是屬于鎮上的特色首飾，銀飾不貴但做工精細，挂在脖子上甚是好看。

興許是她太入迷，只顧着收集音效，倒退時撞上人。

梁亦安匆忙回頭，還未張嘴道歉，那人已半摟住她，輕聲細語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她眼裏的顧寒深，沒有哪次不是态度強硬，上來就摟摟抱抱親親的，這次也一樣。

梁亦安往後退一步，腦海裏還想過“認錯人”的戲碼，結果壓根來不及說話，身後湧上來一群人，都是穿着當地特有的民俗服飾，将他兩人推桑在一起。

“小心。”顧寒深抱着她，牢牢護在懷裏，等那群人散開，又沖出一小姑娘，脆生脆氣的笑開：“安姐姐，你在這啊，快跟我一起去看嫁新娘啊，特別熱鬧的。”

顧寒深還握着她的手，不是梁亦安不放，是他壓根沒想過要放開，梁亦安掙紮不得，又對二丫致歉：“不好意思啊二丫，我就不去了。”

說完，狠狠斜他，然而顧寒深壓根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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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為什麽不去啊，跟你男朋友一起來嘛，這麽帥的男朋友一定要看好了，萬一被鎮上的姑娘看上了，帶走了可怪心疼的。”

“诶，不是不是，我們……”

顧寒深将她摟在懷中，怎麽看都是親密關系的模樣，梁亦安即便說不是也沒人信她。

反倒是顧寒深搶先問起來，“嫁新娘是什麽活動嗎？我們去瞧瞧。”

二丫興致超高的在前方帶路，邊給他們解釋：“每到十一月，十五這天會鬧一整天的嫁新娘，也不是真的娶新娘子，就是個活動，老祖宗傳下來的節日，傳說以前有惡霸搶了給山神祭祀的新娘子，山神發怒，幹旱三年，顆粒無收，于是老祖宗們每到十一月給山神送四位新娘子，這才平息他的怒氣。”

顧寒深開玩笑說：“山神一次性娶四個，惡霸只搶一個呢。”

梁亦安戳他胳膊，“你別亂說。”

當地人的風俗習慣，旁人說道肯定會心裏不舒服，二丫卻點點頭：“沒錯，山神大大太貪心，後來也有人說惡霸其實不是惡霸，祭祀的新娘是惡霸的心愛之人，為了保全山神的神喻，才叫那人為惡霸。反正現在誰還信那個呀，就是圖個熱鬧。”

二丫催促着，就怕錯過好位置。

顧寒深更是得寸進尺，為了帶梁亦安快點走，竟然摟住她的腰，貼在一起梁亦安越發走不快，可又掙脫不開不得不跟上他的步伐。

梁亦安警告他：“顧寒深，你再不放手我……”

“你就怎麽樣？”他一臉痞樣，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你可親口說要請我吃飯好好謝我的，怎麽着，翻臉不認啊？”

梁亦安也是一時嘴快，想他顧寒深什麽人，想請他吃飯的人多了去了，這種道謝的話不都是嘴上一說麽？他還當真。

顧寒深好似看透她，歪着頭沖她挑眉，“梁亦安，你得說話算話。”

她沒撤，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她得盡快搞定黑龍山的事走人。

顧寒深餘光瞥向她，只一眼就挪不開，要不是人太多，聲音太雜，他想念已久的人就在身邊，他哪有不心動的理由，只怕是她聽見，越跑得快吧。

嫁新娘的活動有專門的舞臺，周邊搭了高架座位，二丫占了一處，又看看顧寒深。

“安姐姐，你在這等我會，我帶你男朋友換身裝備。”

梁亦安納悶，“他穿自己的衣服不行嗎？”

二丫搖頭，附身偷笑：“安姐姐的男朋友太帥氣，等會新娘子會在臺下選人上去當惡霸，哥哥穿自己的衣服更加顯眼，到時候要鬧到半夜去，酒都是一缸一缸的上，你可要心疼了。”

梁亦安嘟囔，她才不心疼，可樂着呢。

顧寒深兩眼盯着她，将手機和錢包遞給她，動作極其自然，梁亦安本不想接，二丫直接放在她手上，顧寒深偏頭看她，那眼神似乎在說：“我身家都在你那，你可別想着跑。”

梁亦安感覺自己被他拐進大坑爬都爬不起來，其實她也沒想走，二丫盛情難卻，推辭也不太好，加上這嫁新娘的活動看着也新奇，她也想看的。

十來分鐘過去，顧寒深回來，穿上當地人的服飾依舊讓人挪不開眼，身材俊郎樣貌好，路過的小姑娘紛紛側目，低頭私語時臉都是紅彤彤的。

二丫将兩人推在一處，湊上去求表揚。

“安姐姐，我特地選了跟你同款服飾的男裝，連首飾都是配套的，龍鳳般配。”

可不是嘛，她脖子上戴的是鳳凰，他那邊是圈的龍，那豈不就是情侶服！

梁亦安拉下臉來，看向遠處，但左手邊的目光火辣辣，饒是她怎麽躲都躲不開。

顧寒深偏頭道謝：“二丫，你想的可真周到，我替安安謝謝你。”

安安？

梁亦安往旁邊移一點，顧寒深的手倒是聽話的圈上她的腰，服裝是秋冬款，左不過厚一點，可貼上去還是有感覺的。

梁亦安斜他，“顧寒深！”

“什麽？”

會場聲音大，顧寒深真沒聽到，低下頭靠過來，“你說什麽？”

梁亦安不知不覺的湊近，“你放開！”

“放開什麽？”顧寒深又在她耳旁問。

“把你的手給我拿走！”

瞬間，梁亦安身體都僵硬，他像個登徒子，輕捏一下。

“偏不呢。”

“你！”梁亦安說不過他，握住他手腕，剛放上去他一手反握住她的，大手裹住小手，二丫在一旁羨慕的笑。

“安姐姐，你們真是男才女貌！”

梁亦安耳朵紅透，這才發現他倆距離隔的太近，剛才說話時都像是情侶間的咬耳朵，而她越生氣，就像是在鬧別扭。

碰巧，顧寒深一句“別鬧”讓人誤會加深。

好在嫁新娘很快就開始。

禮花沖上天，鑼鼓喧天響，紅色轎子擡出來，山神從天而降。

梁亦安被臺上的表演吸引，顧寒深卻舍不得放開她，借着無賴般的堅持不懈抱她摟她，但遠遠不夠。

果真有小哥哥被選上臺當惡霸，二丫一臉得意：“怎麽樣，我沒說錯吧，要是選了哥哥，安姐姐要哭了。”

梁亦安簡直哭笑不得。

回去時，他們被一對老夫妻攔住，頭發花白卻精神奕奕。

“姑娘，我能拍你們嗎？我夫人很喜歡你們的服飾，想照一張作留念，如果不可以也沒關系。”

梁亦安點頭，顧寒深也不會拒絕。

兩人本是隔了些距離，老奶奶硬把他倆擠一塊。

笑眯眯的說：“你們這是情侶服吧，龍鳳配真俊，小夥子有福氣啊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做老婆。”

梁亦安剛要解釋，顧寒深扯住她的衣袖。

“奶奶，我和我家夫人也是剛穿上這套，不然您也幫我拍一張留作紀念吧。”

梁亦安聽了想打人，這人怎麽還一套一套的。

“行啊，讓我家老頭子來！”

奶奶也是個爽朗人兒。

顧寒深摟着她的腰，梁亦安努力揚起笑，小聲道：“顧寒深，這不會是你安排的人吧？”

“那我豈不是有當導演的天賦，不對，還有編劇，整個劇本都得我包辦。”

梁亦安順手從後頭掐他胳膊，顧寒深咬牙忍住，仍舊笑呵呵：“梁亦安，看鏡頭，笑！”

一張照片定格住這瞬間，天很藍，雲很白，景很美，如果人也相愛再好不過。

梁亦安一路上都沒有理顧寒深，任他怎麽喊她都不應。

有一段路碰上剛才的嫁新娘在游街，人多起來顧寒深的聲音都被遮蓋，梁亦安一個勁的告訴自己，不要回頭看，他迷路走丢與她無關，可腳步還是不自覺慢下來，顧寒深是路盲，他不認路還會迷路。

等身後人群散開，她轉過身向後看，沒有他的身影。

“顧……”

“我在這。”

她往右看，他就出現在她左邊。

冷不丁一聲，梁亦安低頭眼神不安。

她害怕他發現自己的真實想法，硬要找理由。

“你不認路等下丢了又找我，二丫還催我們回去吃晚飯，你要是走丢飯都吃不上。”

聽起來顧寒深還沒一頓晚飯重要。

可他忍不住嘴角微揚，誰說梁亦安心裏沒有他，這就是證據，從她放慢腳步回頭看他那刻，她就逃不開了。

即便她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