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7

Chapter 7

“怎麽可能……”倪禾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又放松了坐下來。

耀明醫院那麽忙,他日夜耗在那時間都不夠,怎麽會跑到這飛機上來。

那項鏈,怕是什麽網絡爆款,最新潮流趨勢吧,撞款了也不稀奇。

最最重要的,也是她這般肯定的原因是—

雖然三個月沒有見了,他要真是杜湛明,不可能認不出自己的。

畢竟連他眼窩的那塊疤痕,她都深深地在心裏鑿出了個重樣的。

可是聲音确實有點像……

糊塗,就見過人家一面而已,怎麽可能連聲音都記得滾瓜爛熟。

就在她自我催眠中,空姐提醒乘客檢查安全帶是否系緊,飛機即将在靜昌市停靠半小時。

倪禾等人此次乘坐的是肯尼亞航空,全程需飛行三十七個小時,中途會在兩個地方停靠,一是靜昌,二是越南首都河內。

前一刻還在叽叽喳喳的胡筱一,轉眼和同坐的郭藻歪着腦袋,睡得昏天黑地。

與倪禾同一排的過道左邊,上來了兩個人,女人略矮,男人很照顧她,坐下來了仍未松開拉着的手。

皆是帶着墨鏡帽子,武裝得很嚴實。

倪禾撇了撇嘴,商務艙的人大多這樣,誰還沒個牛逼轟轟的身份,下次自己也要整個口罩戴戴,嘗嘗super star的滋味。

突然,陳千帆戳了戳她的右臂,“倪姐,你旁邊的那個,好像是那個很出名的,從好萊塢回國發展的江衍啊。”

倪禾連忙裝作不經意,瞟了一眼,憑着經常在微博上看到的照片,找到了點蛛絲馬跡,還真是他。

倪禾這樣的二流明星,是沒有機會和他認識的,但這并不妨礙她知道他的花邊新聞,畢竟早先,他的感情經歷,曾轟動了整個娛樂圈。

他為了追回舊愛,親自參加了一檔相親節目,并抱得心上人歸,還收獲了婚姻。

她的目光挪向他身邊嬌小的女人,似乎很累的樣子,一上飛機就歪在江衍的肩膀上,閉目養神。倪禾記得她叫趙音淮,很好記,因為名字一眼看上去像是:找音準。

耳邊隐隐傳來胡筱一微弱的嬌鼾,沒睡好的倪禾覺得眼皮也變沉重了,沒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香。

她這一覺睡得很沉,陳千帆低聲問她要不要吃晚飯,也被她給無視了。

再後來,她是被身邊江氏夫婦的争吵給鬧醒的。

倪禾看了眼陳千帆的手表,淩晨一點,已經進入了新的一天,他們都還在睡,攝像師們也沒了蹤影,應該也去休息了。

空姐推着餐車走近,問江衍二人需不需要喝點什麽。

江衍斟酌了一下,“來兩杯紅酒吧。”

沒想到趙音淮臉色難看地拒絕,“我要白水就好,你明知道我暈機,還給我喝酒,你是不想我好了嗎?”

江衍有些懵,“我就想着今天有些特別,想要慶祝一下。”

她不耐煩地合上眼睛,靠在機窗上,“五四青年節有什麽好慶祝的。”

江衍默了默,沒有再說什麽,從空姐手中接過白水,遞到她嘴邊,“來,喝一口再睡。”

趙音淮揮了揮手,煩躁地縮成一團,“滾。”

倪禾暗自砸了砸嘴,看來這江夫人的脾氣有點大。

算了下日期,今天确實是五月四號。

餘光裏的江衍面色有些落寞,沒有再去貼冷屁股,雙手環胸,小憩片刻。

倪禾不是八卦的人,沒把人自家事放在心上。

她怕把身邊人吵醒,起身走到乘務人員的休息艙,想要問問有沒有什麽食物,餓太久心裏有些發慌。

和空姐還沒來得及交談兩句,身後來了人,刻意放輕了步伐,似乎怕讓人發現。

此時的趙音淮哪還有剛才半分的倦色,瞳孔明亮,精神滿滿,詢問道:

“上機前我曾派人送了一盒蛋糕來,現在我來取了。”

空姐聞言,連忙從板凳下面抽出一個紙盒,趙音淮連聲道謝。

倪禾見她從紙盒裏拿出了一個六寸的蛋糕,很奇怪竟然是深紫色葡萄狀的。

趙音淮沖倪禾招了招手,“小姐,可以幫我一下嗎?”

倪禾走近,接過她遞過來了一副火柴,劃開,點燃了數字“1”的蠟燭。

瑩瑩火光映得趙音淮的兩頰緋紅,笑得溫柔,“謝謝,我和先生這趟是準備去越南旅游,今天是我和他結婚一周年的紀念日,想要給他個驚喜,故意裝作忘了。”

倪禾心中一動,跟在她身後,慢慢走着。

趙音淮蹲在江衍身邊,對着他的眼睛吻了一下。

他迷蒙地睜開眼,怔了怔,看見蛋糕,驚喜道:“你—”

她做了“噓”的手勢,“小點聲,別人都還在睡覺呢。”

他的語氣有些委屈,“我還以為你忘記了。”

趙音淮捏了捏他的臉蛋,問道:“一年前,你問我願不願意做你的妻子,一年後,我想問你……”

“我願意。”江衍迫不及待地答。

倪禾覺得好笑,江衍在熒屏裏呈現的大多是冷然的形象,沒想到一個女人可以把他改變成這個樣子。

趙音淮捶着他的肩,“瞧你的猴急樣,我還沒說完呢。”

“你說你說。”

她一字一句地道:“一年後,我想問你,願不願意做我孩子的父親。”

“當然。”江衍不假思索地說完,登時愣住。

他的眼眶發紅,聲音沙啞,問道:“……真的?”

趙音淮笑着颔首。

他猛地把她抱住,窩在她的肩頭,許久無言。

趙音淮摟住他,“寶寶不是很乖,今天一整天鬧得我都不太舒服,你還要我喝酒……”

他懊惱,“是我的錯,我該滾。”

她揪住他的衣領,“不許滾。”

他:?

她在他耳邊輕笑:“滾床單不會嗎?”

倪禾覺得尺度有點大,好像不能再聽下去了,回到自己座位上,唇角的弧度始終難以平複。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一直以為,戲子不配擁有愛情。

第一次,不,應該是第二次生了這樣動搖的心思。

第一次是在三個月前,有人用火腿腸充當金箍棒,揮退群狗救下孤立無援的她時。

身旁有人在喚她,是端着小塊蛋糕走來的趙音淮,“剛才聽你和空姐說餓了,給你送一份來。”

倪禾連忙雙手接了過來,小聲道謝。

趙音淮又回到了座位,伏在了江衍的懷中,“你說,如果我以後年紀大了,得了老年癡呆,真忘記了這一天怎麽辦?”

江衍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不要緊,你記得是哪天,就是哪天。”

倪禾送了一口蛋糕到口裏,真甜。

往常她很少吃甜食,不是因為不愛吃,而是恰巧相反,她很愛吃,怕吃上一口就再也停不下來,這是身為演員的她,為了保持身材,所萬萬不能做的事。

大口大口地吃完,一點都不覺得膩。

如果說幸福是場傳染病,是不是從她吃上這塊蛋糕開始便會奏效。

那麽她希望能夠自己病入膏肓,然後一輩子無藥可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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