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Chapter32
Chapter 32
倪禾穿上了朋克厚夾克外套,一如劇裏的裝扮。
熱得整個人直冒汗,因為這部劇跨越的季節多變,劇裏正處于寒冬,而現實已經七月初了。
瞿寬和喬夢璐還在那一遍又一遍地重拍着,這場戲過後才是她的戲份。
倪禾把衣服拉鏈解開,不停地往裏面扇風,尤覺得身體像火烤一樣,真擔心這部劇沒拍完就要中暑了。
這是個在露天咖啡店外的夜景戲:
【倪禾去接喬夢璐,然後碰到瞿寬和喬夢璐的氣氛有些暧昧,妒意橫生,硬是插在她們二人之間,要跟他們一起回去。】
她此時坐在不遠處的藤椅上,喝着阿草買來的冰鎮果汁,囫囵地吃了兩口面包當作晚飯。
一些閑着的場記、雜工邊刷着微博,邊對她議論紛紛。
倪禾只當沒有看見,她知道網上的世界一定吵得天翻地覆,但一時間她還沒有想好對策。
同樣下個套讓瞿寬往裏面鑽?他不可能這麽傻。
他在粉絲面前的形象很好,都是常年各大影視作品堆砌起來的,根本就不是她這個小角色能夠撼動的。
她唯一想到的,只能是忍。
就像往常的負面評論一樣,網絡信息更疊速度很快,沒過多久這事就會被大家忘得一幹二淨。
這過程中的苦,只能她自己含淚咽下。
很快導演助理叫了她的名字,她連忙拍了拍掌心的面包屑,把手機調成靜音扔給阿草,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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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出現,其他的工作人員的動作顯然都頓了一頓,表情也都有些微妙,大好的拍攝氣氛瞬間沒了。
鄭導蹙眉,“你們一個個都是新人是吧?這麽點小風浪就讓你們一驚一乍的,戲也不拍了?”
所有人連忙整理自己情緒,再度投身于拍攝之中。
瞿寬還故作尴尬,不敢看倪禾,在他人眼裏,好像他真的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似的。
倪禾也不掩飾,橫了他一眼,繼而職業性地開始念臺詞。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因為這是外景的戲,本就不少路人圍觀,路人裏又不乏瞿寬的腦殘粉。
周遭猛地就躁動起來,無論場控怎麽請求大家安靜都無濟于事。
倪禾已經清晰地聽到粉絲們的吶喊:
“讓那個小bitch離我們哥哥遠一點。”
“這賤X是人嗎,連閨蜜的男人也搶。”
“換人吧,把女二換掉吧,不然我們所有人都不會看這部戲的。”
倪禾心裏不禁冷笑,鬼他媽想挨着那個人渣,這是劇情需要好嗎,放着那麽好的杜湛明她不要,腦袋是被打通了才會看上瞿寬這種男人吧。
等一等,杜湛明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怎麽突然間又想起他了?這人都消失好幾天了。
他知道自己發生的這事了嗎?
應該不知道吧,看他從來不關注什麽八卦新聞。
呵呵,就算知道了,肯定也是一笑代過吧,他就從來沒把她的事放在心上過。
搖了搖頭,甩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着眼于面前的拍攝。
聚攏的粉絲卻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猖狂,竟然分分打開手機的閃光燈,不停地拍着倪禾的照片,嚴重影響了現場的拍攝。
眼見着身邊的工作人員越來越暴躁,這段很簡單的戲,因為周圍人的打擾,一直在不斷重拍,直到攝影師也憤怒地罷工了:
“這戲沒法拍了!”說話時是盯着倪禾的,好像在指責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倪禾始終保持着沉默,道歉的話她實在說不出來,因為沒有什麽好道歉的,所有人了解的都只是片面的。
導演的面色也不太好,燈光師們紛紛附和攝影師的話,三五成群地對倪禾指指點點。
瞿寬對于這一切是喜聞樂見,但他慣會當假好人,聲聲給工作人員賠不是,這就愈發顯得倪禾裏外不是人。
阿草急得在一旁差點落淚,剛才也聯系了公司的公關,他們也正在加班想辦法。
不行,她跺了下腳,拿起手機,出了現場,還是得給湯望舒打電話,這事發展得越來越不受控制,必須得等他來做主。
早先被汗水濕透的衣衫,忽然覺得很是冰冷,倪禾下意識地抖了抖。
拍攝暫時終止,導演在和編劇商量看能不能臨時把這段劇情改成室內。
倪禾獨自靠在咖啡桌旁,一直無言。
瘋狂的粉絲們并沒有準備放過她,不少人甚至拿起手中的空瓶往她所在的地方扔。
有了第一個扔的人,就有了第二個效仿的人,導演連忙對倪禾吼道:
“你去車裏避一避!”
倪禾聞言捂頭往一旁退去,抛物的範圍太密集,她沒有辦法,她多少被砸中了兩下,有的水瓶裏還有小半瓶飲料,砸得她生疼。
“啪唧—”一個奶油蛋糕招呼到了她的臉上,她猛然頓住腳步,握緊雙拳,實在是忍不住了,轟然轉身面對着圍觀的人。
所有人因為她冷硬的神色為之一頓,随後壯着膽子叫嚣着:“還有臉兇?砸!大家繼續砸,往臉上砸,看她臉皮有多厚能抗到什麽時候!”
“你們!”倪禾大叫出聲,卻發現四面八方都飛來到了無數雜物,她躲閃不及,絕望沉到腳底,就這樣生生地定在原地。
這時,人群中忽然跑來了一個高碩的身影,把她護在了懷裏,同時抱着她往房子裏跑去。
倪禾聞着他身上那熟悉的消毒水味,心想這人怎麽把白大褂都給穿了出來。
杜湛明傳來一聲悶哼聲,顯然是被什麽給砸到。
她擔憂地望向他,沒想到卻換來他氣憤的問話,“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倪禾愣了愣,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一直在阿草那裏。
他看着她還在發呆,滿頭都是奶油,随後用衣服地袖子擦了擦:
“傻站在那裏幹什麽,想你的美甲店以後怎麽運營嗎?”
倪禾瞪了他一眼,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取笑她。
節目組的人看着倪禾被一個陌生男人架着離去,紛紛大喝制止:“你什麽人?拍攝中,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杜湛明瞟了一眼為首的導演:
“我是她的私人醫生,今天她受地任何傷都會按照工傷處理,等着律師函吧。”
衆人皆是一怔,眼看着杜湛明把倪禾帶走。
杜湛明腳步迅速地把她抱上車,生怕粉絲們找了過來,連忙驅車離開了這片街區。
他忙松了口氣,轉頭看她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在旁邊哭成了一個淚人。
一時間他也有些發懵。
倪禾抽泣着:“我……我可怎麽辦吶,我以後不會真的要去開美甲店了吧。”
他也不會安慰人,思前想後沉默了很久,終于道:“要不這樣,你開美甲店的話,多做些傳單,我在我們動物醫院給你發發。”
她聞言猛地瞪向他,他知道自己有說錯話了,趕集閉嘴。
瞪着瞪着,倪禾自己卻忍不住先笑了起來,眼底還噙着淚,“你怎麽會來找我?”
“剛才醫院裏的護士同我說了你在網上的新聞,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回家找你結果發現你這幾天根本就沒有住家裏,我說你怎麽這麽不聽話?我不是要你就安心住在家裏嗎,為什麽老是做些讓別人擔心的事?”他噼裏啪啦地說了一大堆,卻發現身邊的那人一點聲音都沒有。
倪禾正淚眼汪汪地看着他。
“你信網上的那些話嗎?”她問。
他想也不想地就搖頭。
“為什麽?”
他的語氣篤定,“因為那個瞿寬還沒有我一半帥,你不會這麽饑不擇食的。”
她大力地錘了他一下,面上的笑容卻怎麽也收不住。
看了一眼周圍的建築,她忽然憶起上次的不歡而散,雖然心裏沒多少氣了,但面子還是有些挂不住,“我不回你家。”
“別鬧,你先回去好好洗個頭。”
“哼,就不去。”她別過腦袋,“我要去找我的經紀人。”
自己這頭的爛攤子還沒收拾,還答應過韻韻要去看看湯望舒來着。
“就你和他?”他看了一下窗外的夜色。
“不然呢?”她莫名其妙地回道。
杜湛明清了下嗓子,“我送你過去吧,我剛吃完晚飯,就當消食。”
半個小時後。
他們驅車來到倪禾找阿草要到的地址處,是湯望舒的助理提供的,說今天湯總一下午都在這個地方待着。
倪禾一下車就惡心地捂住鼻子,面前是一座大型的垃圾回收廠。
杜湛明也深皺着眉頭,“你的經紀人為什麽要來這個地方?”
向工作人員打聽了後,倪禾往垃圾場裏走了好久,方才發現湯望舒站在一個個垃圾袋前拼命翻找的身影。
她憋着嗓子,“湯望舒!”
湯望舒聽到了回頭看了她一眼,緊接着又回頭繼續翻找着。
倪禾無法,在杜湛明的攙扶下,爬上了這個垃圾堆,反正今天也夠狼狽的,不在乎更狼狽一點了。
“你在找什麽?”倪禾問。
湯望舒的動作有些機械,聲音沙啞,“我好像把韻韻弄丢了。”
吓得倪禾一大跳,還以為韻韻被埋在了下面。
工作人員跟了上來,解釋道:
“好像是些床單棉布之類的東西,也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麽寶貝的,找了一下午。”
倪禾腦中閃過了些什麽,看着他的目光黯了黯。
“找到了!”湯望舒忽然叫了一聲,飛快地撕開腳下的那個黑色塑料袋,結果卻空歡喜了一場,只是一包別人丢棄的衣服罷了。
他雙腳有些發軟,渾身無力地坐了下來。
“我到現在才知道。“他慢吞吞地說道:
”真正走掉的那次,關門聲才是最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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