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眼神

眼神

下一秒，陸昱幾乎是脫口而出：“可你之前從來都不會這樣！”

他記得清清楚楚，她每次出去都會主動跟自己講。

顧琬同樣想到了那些被她删掉的聊天記錄，道：“你也說了，是之前。”

之前是之前，跟現在又有什麽關系呢？顧琬不知道也不懂曾經的自己對他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情，但她的性格就是這樣，從來都不會為沒有發生的事情而擔憂。

至于記憶恢複之後會不會後悔，這很明顯就屬于還沒有發生的事。

看着試圖把從前跟現在分割開來的顧琬，陸昱心頭莫名一慌，随後陸昱氣急：“你怎麽能這樣？！”

“明明是你夜不歸宿，也不提前打招呼，我才剛說了兩句，你就沖我發脾氣！”

饒是平日裏冷靜如他，此刻也快被氣得夠嗆，尤其是剛剛顧琬冷淡的、警告的眼神更是讓陸昱心頭發梗，難受的要死。

他從來沒有想過顧琬有一天會用那樣的眼神看着自己，這麽一想原本還只是仿佛塞了東西的心口更是一陣陣發緊、發疼。

而最讓陸昱在意的還是她竟然因為別人、這個樣子對他。

顧琬覺得對方未免激動過頭了。

明明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不懂他為什麽揪着不放。最近這段時間都不覺得，直到今天她才發現他是這麽小心眼的人。

顧琬本身就不是個喜歡跟別人争執的人，實在是不想繼續跟他吵下去。

“我為什麽不可以？”

顧琬随口道：“你之前不也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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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能删的都被她删幹淨了，但微信的聊天記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顧琬只是失憶，其他時候記憶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所以她不知道他這究竟是鬧的哪一出。

“想什麽時候出去就什麽時候出去，想什麽時候回來就什麽時候回來，有空的話就說一聲，沒想起來也無所謂，這樣多輕松，你難道不是喜歡這樣嗎？現在又在生哪門子的氣？”

盡管現在知道了陸昱壓根就沒睡，但顧琬明顯不可能再跟他一塊，再加上被芊芊拉着在外頭逛了一整天，顧琬也已經很累了，本來還算不錯的心情此刻變得異常的糟糕，于是她丢下這句話之後就走了，也就沒有注意到被她留在那裏的陸昱愣怔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陸昱終于回過神來。

沒有理會聽到争吵聲所以過來查看情況的管家，陸昱沉默着回了房間。

陸昱關上門，腦子裏滿是顧琬說的那幾句話，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把手機拿過來，第一次用審視的目光看起了兩人所有的聊天記錄。

男人的手不停的往上滑動，越往上，男人的眉頭就皺的越緊。

某天下午兩點二十八分，顧琬發來消息。

【今天晚上回來吃飯嗎？】

晚上九點三十分，自己回複。

【不回去，要加班，早點休息。】

周五晚上七點十五分，顧琬問：【你什麽時候回來呀？在加班嗎？那明天早上要不要推遲一點再去歡樂谷？】

晚上八點，自己回複：【抱歉，公司臨時有事，可能要去國外一趟，三個小時後起飛。】

只見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需要我幫忙準備行李嗎？】

【不用，公司這邊什麽都有。】

【……好哦，路上小心。】

……

陸昱翻了很久很久，基本上都是這樣的對話，顧琬幾乎從來都沒有生氣過，每一次她都默默接受了自己的臨時變卦，一開始的時候自己還會解釋幾句，時間長了，他慢慢就懈怠了，有的時候過了很久很久，甚至在隔天的時候他才會突然想起來，然後匆忙說上一句之前沒有看手機，所以直到現在才回她消息。

每一次，顧琬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之後依舊锲而不舍。

如果不是今天的事，陸昱還以為她真的不會覺得難過。

又或者說從前在他眼裏微不足道的小事，竟然并不是小事。

被這麽對待的人，原來真的會覺得難過。

這一夜，陸昱幾乎一宿沒睡。

早上起床路過客房門口的時候陸昱腳步明顯一停，一旁的管家見他擡起手，似乎是想要敲門，然而還不等管家說什麽，陸昱就又收回了手，然後走了。

陸昱原本是想要道歉的，但不知道為什麽，昨晚過後，陸昱現在竟然有點害怕見到她。

最後陸昱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裏。

等來到公司，秦特助看到自家老板的時候一下子就被他眼下的青黑給吸引住了目光。

不用想，陸總昨晚肯定是沒有休息好。

他沒見到陸總昨晚有安排什麽工作，那估計就是家裏的事了。

最近一段時間陸總明顯不在狀态，他與夫人的婚姻恐怕是出了什麽變故，希望不要影響到公司才好。

這麽想着的秦特助今天一大早本來還打算給陸總看點東西呢，現在看來……算了，自己還是不要觸這個黴頭比較好。

注意到了秦特助有那麽一瞬糾結的目光，如果是之前陸昱只怕當場就開口問了，但是現在，他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情。

而等收到營銷部那邊的消息的時候，陸昱才知道秦特助之前的欲言又止是為了什麽。

原來是昨天顧琬外出逛街的時候被某位大網紅給偷拍了，偷拍的網紅将視頻跟照片放到了網上，經過一夜的發酵，到現在為止已經有超過十萬贊了，并且還有繼續增加的趨勢，且從收藏量與轉載量來看，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傳遍全網了。

公司的員工無意間刷到，看到視頻裏頭熟悉的自家老板娘的臉，這名員工想也不想就發給營銷部了，營銷部的人又發給了部門主管……經過層層遞進，還不到中午就已經落到了陸昱這裏。

按理說這不算什麽大事，往常營銷部那邊自己就能處理了。但這回不是不一樣麽，涉及到老板娘，怎麽着也得通知老板一聲。

營銷部這邊的經理還在喋喋不休，以他的專業來講，反正視頻都已經發出去了，網友們也還挺感興趣的，不如幹脆再買幾個熱搜，趁機宣傳一波，給公司打打gg，增加增加熱度什麽的。

然而等營銷部經理說完，好半天都沒等到回應，他一擡頭，猝不及防就看到自家老板正死死的盯着手機上的視頻跟照片瞧，那模樣可不像是贊同他這個提議的樣子。

營銷部經理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這照片跟視頻被那位網紅拍的還挺暧昧的，之所以傳播的這麽快也是因為評論區的網友們都快磕瘋了，但營銷部經理壓根沒把這當回事，就現在這個時代，別說男女，女女，男男了，就算是動物、寵物、甚至是植物，乃至于非生命體的事物，氣氛到位了網友們也都能磕的起來，只要他們這些知道真相的人不在乎就好。

營銷部經理沒想過陸總會把這玩意當真。

如果是以前，陸昱當然不在乎，顧琬愛不愛他他還能不知道？

但是在尤其敏感的當下……

陸昱看到了顧琬那充滿愛意與柔情的目光，就這麽落在了別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