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匿名群的消息每天都保持999+以上, 消息傳播得也很快。

等傳到溫越西這裏,早就不知道傳了幾百手了。

“匿名群消息看了沒?”徐野拿着手機湊過來。

溫越西皺眉:“沒看,怎麽?群裏又有人胡說八道什麽?”

他在群裏,但他很少看, 以前每次溫曦來學校, 總會鬧出各種事被挂上匿名群, 連同他的名字一起被提起, 他讨厭這個群。

徐野:“是你姐姐……你自己看!”

溫越西眉頭擰得更深,難道溫曦她又?

可是這幾天她明明……

五分懷疑五分抵觸,溫越西心情複雜地往手機屏幕瞟了一眼,果真捕捉到溫曦的名字。

可這是……壓根跟他想象中不一樣!

“溫曦去接沈灼出院?真是溫曦?溫校長???”

“她送他住院, 又接他出院,聽說中午還送他去宿舍, 對他要不要這麽好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沈灼才是溫校長她弟弟呢。”

“哈哈哈,我們班一個轉學生真這麽問了!”

徐野感覺莫名其妙:“你姐姐這又是在玩什麽?”

他以為那天在教室, 溫曦硬核勸架已經是結束了, 怎麽跟沈灼那家夥還沒完了呢。

溫越西面無表情地說:“她是校長,沈灼是學生,她這麽做沒毛病。”

是沒毛病, 但是……

沈灼算什麽?一個普通學生,她可是校長, 這種事安排老師去做就好了啊!

他煩躁得想逃課。

……

藝術樓,大提琴琴房。

許聞亦看完群消息, 把手機放到一邊,他随手撥了撥琴弦, 發出一個低沉的音色,想起來什麽, 又拿起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他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對面那人說話壓低聲音,像是怕被人聽見:“是真的病了,好像是檢查出了什麽,但只有齊成知道,瞞得很死,連他真正的主治醫師是誰都不知道。”

許聞亦淡聲說:“查歸查,別鬧大了暴露自己。”

“放心吧小少爺,我懂得分寸的。”

許聞亦:“我訂了束花,待會兒會送過去,記得告訴我大哥一聲。”

“可是許總花粉過敏,不會收吧?”

少年微微擡起唇角,修長漂亮的手指按在琴弦上,眼眸深黑,優雅而淩厲。

他收不收不要緊,重點是他作為弟弟,心意總要送到。

許聞琛住院好幾天了,連家裏人去見他都不見,昨天的集團會議他讓齊秘書代為出席,這就很不對勁了。

他這種事業狂,不是沒有帶病上班過,現在他家即将跟溫家合作,集團裏各路人馬都在押寶站隊。

要是這個時候,許聞琛真的病了,那對他可不太妙。

但也有可能,這壓根只是個煙霧彈。

”你照辦就是了。”許聞亦直接挂了電話。

對面那人心中莫名一抖,怎麽說呢?他知道這個小少爺,每次越是心情不爽,表現得就越是平靜,這次又是誰招惹他了?

沈灼這一天簡直神清氣爽。

晚飯他和幾個朋友在外面下館子,飯都多吃了三大碗。

陳司齊卻很氣憤:“灼哥,那個狗屁匿名群又有人八卦你,我們就這麽忍了?”

“我知道,”沈灼睨着他:“不忍着,你還想順着網線把人揪出來?”

“……就算抓不到人,在群裏罵他一頓總可以吧,我們先來罵,灼哥你也來。”

沈灼眼角輕抽,一巴掌排在他肩上,給那幾個興沖沖拿起手機準備開罵的也來了幾下,“罵什麽罵?老子大人有大量,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好好吃飯。”

陳司齊幾個震驚地看着他。

怎麽沈灼住院幾天,變了這麽多?格局好大!

只不過……陳司齊觀察沈灼表情,感覺哪裏怪怪的。

怎麽他不但不生氣,反而還有些得意?

沈灼當然得意,這可是他的手筆,與其被動等着人來嚼舌根,他不如自己爆料,把主動權牢牢握住。

只要他爆料得夠快夠猛,就沒人能八卦得過他。

一下午,不止是群裏,班上都有人讨論,沈灼裝睡,聽到了不少。

他以前沒少被議論,總是話題中心的人物。

有同學怕他,不敢惹他,自然也有看不起他,嫌他是害群之馬,配不上明雅這座金字招牌的。

沈灼是轉學來的,體育特長生,成績垃圾,家世垃圾,人也垃圾。

他知道,跟學校裏這幫天之驕子比起來,他什麽也算不上。

格格不入,他自己也清楚,從不覺得自己是所謂的“明雅人”。

同學總在背後說,他又打了誰誰,惹了什麽禍,明雅怎麽會有他這樣的學生,簡直是害群之馬。

只有今天不一樣。

他們在疑惑溫曦為什麽對他這麽好!

天知道他捧着手機,看着那條以為他才是溫曦弟弟的消息看了多久。

其實那天,他在醫院裏那句話,一半是因為溫越西,他想替溫曦出口氣,另一半是……連他自己也懵懵懂懂,說不上來。

今天他才模糊地意識到,他似乎是在羨慕溫越西有這樣一個姐姐。

*

下晚自習後回家,沈灼在門口別扭了一會兒才進去。

大門是密碼鎖,中午他走得匆忙,是溫曦發短信告訴他密碼。

沈灼深呼吸一口,踏進這間目測接近三百平的“學生宿舍”。

很快,他發現自己房間被填得滿滿當當,床上四件套換過了,多了嶄新漂亮的書桌,窗邊還擺了一只單人小沙發,衣櫃裏挂滿了衣服,有些是他自己的,還有一些新衣服。

沈灼抿了抿唇,還是沒忍住到樓上去找溫曦。

這裏上下層是打通的,一個3301,一個3401,可以經過電梯上去,但沈灼還是故意繞了遠路,走外部電梯去敲溫曦家大門。

傭人引他進去。

溫曦在客廳,盤腿坐在沙發上,筆記本電腦擱在膝蓋,她對着屏幕敲敲打打,見沈灼來,只擡眼瞧瞧他,“坐。”

沈灼單刀直入地問:“我房間那些衣服是怎麽回事?”

溫曦:“我下午讓人幫你搬的家,你給的鑰匙你忘了?”

“我是說衣櫃裏的新衣服。”

“那些啊,”溫曦頭也不擡,“我買的,看着好看,一不小心買多了。”

“……”那是一不小心嗎?未免買得太多了吧。

沈灼現在住在這裏是不得已,他想過了,等一個兩個月風頭過去,他就搬回去。

住歸住,他才不會平白接受她這些東西。

顯得好像他在故意占便宜似的。

自尊心支撐着他開口:“我不要,我自己的衣服就夠穿了,還有,我住在這裏會給錢,就按照這棟房子的租金給吧。”

溫曦閉了閉微微酸澀的眼睛。

這個世界的科技比她從前發達,電子産品輕便又好用,就是看久了有點費眼睛。

再睜開眼,她的目光落在少年倔強的側臉。

她一點都不生氣,相反,他有骨氣這是好事,總比理直氣壯拿人好處的強。

可到底還太嫩,總是顯得那麽幼稚,讓人一眼看穿心思。

溫曦:“好啊,就這麽辦,不過租金先不急,你搬走的時候再一并結算。”

“至于衣服,你不喜歡那我就讓人收走好了,”她打量沈灼高挺的身形,毫不猶豫地說,“跟溫越西個子差不多,他應該能穿。”

沈灼:“不行!”

他脫口而出,才發覺自己嘴比腦子快,一不小心暴露了心裏話。

衣服可以還,但他一聽說是要拿給溫越西穿,他莫名就有一種自己的東西被人搶了的感覺。

沈灼知道這麽想很不對,畢竟衣服本來就不是他的。

而溫曦正挑眉看向他:“不行?”

沈灼:“我都試穿過了,再送人穿不太好。”

說完,還偷偷瞄溫曦,怕她不相信。

看,說他是小孩子還真沒錯,撒謊都撒得這麽明顯。

溫曦忍住笑,配合地問:“怎麽樣,很好看吧?都是我親自選的。”

是……她親自選的嗎?

其實剛才沈灼沒仔細看,可他還是在溫曦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溫曦很滿意,她看了眼屏幕,确定沒問題,然後按下回車鍵。

“去書房把文件拿過來。”

傭人聽吩咐,很快拿了東西回來,溫曦讓她拿給沈灼看。

就一張紙,标題标黑标粗了,沈灼一看,瞪大了眼睛。

3301寝室規範守則???

“每晚十點半之前回家,不得夜不歸宿……不得帶女生回來做客,帶其他人來需要報備……不許拆家,損壞物品照價賠償……”

沈灼不高興了,他又不是哈士奇,她為什麽覺得他會拆家?

不等他反駁,溫曦轉過身,半邊身子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朝他微笑着伸出手:“希望你在這裏住得愉快。”

他那些抱怨一下子被堵在喉嚨裏。

這是要跟他握手嗎?

片刻猶豫後,他挪着步子走過去,有些機械地碰上她的手,很不自然地握了握。

她的手心很柔軟,也很溫暖。

這一刻,她的笑容也帶着讓人安心的暖意。

沈灼突然沒忍住問:“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溫曦記得,這是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他似乎對這一點異常的執着。

“你是我的學生,我是校長,我不應該對你好嗎?”

沈灼微微一愣。

好像也是。

他心中有些滿足,卻似乎還有一點不甘心。

是什麽呢?

正在糾結,家裏門鈴響了。

溫曦也沒想到,這都十點多了,又是誰?

結果又是許聞琛的助理,還是上次那個。

她還是拎着那只包進來,按照上次經理教的,她看見溫曦,立刻把紙袋放在地上,語速飛快地說:“是許總讓我來給溫小姐送賠禮的,這麽晚了我不打擾了,溫小姐早點休息。”

說完就要走。

沈灼不知道許總是誰,但他聽見姓許的就不爽。

他大大咧咧地說:“這個許總真沒禮貌,這個點往人家裏跑,根本不是真心送禮物吧?沒誠意。”

連他這麽沒禮貌的人都知道太晚了不該去別人家裏!

助理頓時尴尬起來,看一眼這氣焰嚣張的少年,解釋:“當然是誠心賠禮,我們許總也是不小心才弄丢了溫小姐的絲巾,是我加班太晚,只好這個點過來打擾。”

沈灼一聽更來氣了。

溫曦那條絲巾?他送去幹洗,就是要好好的還給她,結果許聞琛非得接過去,結果他給弄丢了?

撒謊。

溫曦看出對方的心虛,但懶得戳穿。

一條絲巾而已,丢了就丢了,她并不介意,可既然要賠禮,是不是得有誠意一點?這麽幾次三番的,她已經不耐煩了。

溫曦臉色冷了幾分:“這個牌子的包我只背限量款,你拿走吧。”

助理心裏無語,溫曦整天追着許總跑誰不知道啊,現在還拽起來了。

她眼睛一轉,賠着笑說:“禮物我都送到了,您就收下吧,我們許總可不是随便就給人送禮物的呢。”

說完她轉頭就走。

溫曦笑了,跟她來這套?

“沈灼,幫個忙。”她看他一眼,再看一眼地上的包。

那一刻沈灼心領神會,他就如同一個兇悍卻聽話的幼獸,抓起紙袋,邁開大長腿快步走到門口,不僅趕上了助理甚至還超過了她。

他先她一步拉開門,不客氣地把東西丢,然後虎視眈眈地盯着助理。

助理吓得奪門而出。

第二次了!送個禮怎麽這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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