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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回到房間,看蘇延川在發呆,柳桑榆皺眉叫了他一聲:“你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蘇延川回過神,親了親身旁的人,“你先去洗澡。”

柳桑榆這才起身去洗澡。

蘇延川看着他進了浴室,收回目光在房間裏沒着落地掃着。

五年的時間,這個房間已經跟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房間裏有很多他的東西,床被上的味道也不再是屬于柳桑榆一個人,而是他們兩個人的。

想到這些,蘇延川忍不住翹了翹嘴角,起身去開保險櫃。

密碼柳桑榆告訴過他,裏面除了應急用的錢跟證件之外,剩下的都是禮物。

他拿出其中一個盒子打開,深色的絨布上靜靜躺着兩片金葉子,就是他當初送給柳桑榆的,不貴重,但很有紀念意義。

柳桑榆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蘇延川在看那條項鏈,問道:“你怎麽把這個翻出來了。”

“想起以前的事,就拿出來了。”蘇延川晃了晃手裏的項鏈,“那天早上我走之後,發生了什麽?”

“能發生什麽,就被罵了呗。”柳桑榆說着,想起那天早上的情況,耳朵也紅了。

他們當時在一起的時間還不長,在床上有點放肆了。

那天做到後面柳桑榆已經木了,腦子木,身體也木,昏昏沉沉就睡了。

蘇延川也有點動情太過,那種侵入柳桑榆生活、被柳桑榆接納的感覺對他來說太好,好得他腦子發熱,幹脆就那麽埋在柳桑榆裏面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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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有點上頭,完全沒注意到外頭的動靜,柳椿檀打開門時的表情柳桑榆一輩子都忘不了。

柳桑榆平時沒有鎖門的習慣,那天反常地鎖了,叫也沒人應,屋裏還傳出細細的呻/吟,她聽得不夠仔細,以為弟弟是出什麽事了,才匆匆去拿了備用鑰匙。打開門後看見床上的情況,原本擔心的表情逐漸被震驚取代,随即是憤怒和無措,最後定格在一片空白上。

擔心蘇延川被揍,柳桑榆讓他先回去,自己去面對他大姐。

柳椿檀把他罵了一頓,但這事實在尴尬到不行,她最終還是沒跟家裏人說,只提了一句蘇延川昨晚在家裏過夜,又讓其他人把柳桑榆說了一頓。

後來兩人也沒再提過這事。

“現在想想,大姐的态度會軟化那麽快,可能就是因為這件事吧。”蘇延川把項鏈收起來,放回保險櫃鎖好,“早知道這樣有用我那天晚上不應該讓你壓着聲音的。”

“我家隔音很好,他們聽不見的,我只是順着你罷了。”柳桑榆揶揄地笑,“再說了,我覺得你當時可能也不敢。”

蘇延川想了想,點點頭。

倒也是,他那會沒現在這麽不要臉。

“不過還是很刺激。”柳桑榆道,“早知道我就直接讓你翻我房間的窗戶了,那樣更刺激。”

蘇延川笑了,沒說話。

其實他真想過,甚至視察過地形。

柳桑榆的房間倒是好翻,但他家的院子不好翻,就別說柳桧桐還養了一條大狗,耳朵特別靈光,他要是翻,估計半個小時的時間就翻到警局去了。

“沒事,找個時間我翻一回。”蘇延川摸了摸鼻尖,“找個家裏人都不在的時候,最好阿賢也不在,天黑,被認錯就慘了。”

阿賢就是柳桧桐養的那條大狗。

柳桑榆笑得不行:“那你提前說,我給他關屋裏,不過這樣就沒那麽刺激了,還是要阿賢在樓下叫,你吓一跳飛快爬進來才有意思。”

“少加戲了。”蘇延川無奈,“不過這次是有這樣的戲吧?”

“是有,再拍兩天我們就要搬到地下室了吧?”

蘇延川點頭。

戲裏兩個主角一開始是住在二樓的,但随着林思寒的身體越來越差,兩人的生活也越發拮據,後來謝恒就退了那個房間,跟林思寒搬到地下室去,更便宜,但也更小。

故事也從那個部分開始朝着壓抑的方向走。

想到結局,柳桑榆心裏沉甸甸的,臉色也失了兩分光彩:“你快去洗澡吧,明天還要去片場呢。”

蘇延川有點惱自己的嘴賤,只好應下,等柳桑榆回來了,把人裹進懷裏,安撫着他睡覺。

柳桑榆心裏好受許多,抱着蘇延川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兩人就回了片場。

何曉藍正在拍居和泉的戲,看見他們就趕着他們去化妝。

兩天後,劇組從二樓轉移到了地下室,因為是搬家,所以從二樓搬了不少東西下樓。

謝恒的東西不多,大都是鍋碗瓢盆這些日常用品,反倒是林思寒,除了幾件衣服,還有一個畫架跟幾支顏料,搬下去花了點功夫。

他這時才深刻地意識到謝恒對他真的很好,在能力範圍內給了他最好的東西。

但推開新家的門那瞬間,他心裏幽幽冒出頭的那點感動瞬間被眼前的場景澆滅了。

他們原本住的地方就很小了,但勉強還能分成兩個小房間,一個做客廳廚房,一個做卧室,新家只有原來一半大小,一張單人床就去了三分之一。

地下室也沒有窗戶,如果他們在這裏面做飯,會弄得整個房間都是煙,味道很久都難散去。

“将就一下。”謝恒回頭看他,臉沒進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林思寒想象不出他此時的表情。

“這裏很好。”林思寒道。

謝恒應了一聲,這才伸手開了燈。

那燈也不知用了多久,閃了兩下才亮起,光線有點黯,但照亮這麽一個小房間綽綽有餘,但顏色太白了,照得人臉色也跟着發白。

“你先休息。”謝恒把人放到床上,就去收拾東西了。

林思寒躺在床上,頂着天花板上的黴斑,心裏像豁開一個洞。

謝恒工作努力,原來雖然一樣很累,但可以一個人住在那個有陽光的房間,每個月還能攢下一點點錢,自從跟他在一起生活就變了。

謝恒那點微薄的存款已經差不多掏空了,每天工作的時間也比以前更長了,這一切都是為了給他治病——

盡管他們都知道他的病治不好。

他的身體就是得養着,好吃好喝不能勞累,是娘胎裏帶出來的富貴病,以前治不好,現在更治不好。謝恒找的那個赤腳醫生只能讓他每晚咳得不那麽厲害,病的時候身上的疼痛減輕一點,卻不能改變他的身體正在一天天垮掉的事實。

或許再一兩個月,也可能運氣好的三五個月,他就撐不住死了,到時候謝恒還可以再搬回原來那個有陽光的房間。

到時候他一定要謝恒把他的照片放在窗戶旁邊,他喜歡那裏。

他不喜歡這裏。

太窄了,窄得他窒息,窄得像一口棺材。

謝恒不應該跟他一起在棺材裏。

林思寒擡起手背捂住眼睛,眼淚從他眼眶冒出來,順着皮膚滑過太陽穴。

“卡!”何曉藍的聲音響起,柳桑榆卻還陷在情緒裏出不來。

蘇延川見狀走過去拉他的手,給他擦去眼淚,柔聲道:“這才哪跟哪,就難受了?”

“難受。”柳桑榆拉住蘇延川的手,“看劇本的時候就堵得慌,但越演就越難受,好……好無力。”

蘇延川沒有說話,但想的跟柳桑榆差不多。

柳桑榆盯着他看了幾秒,随即嘆了口氣:“我什麽時候才能像你這樣收放自如。”

“我都拍多少年戲了。”蘇延川輕輕笑道,“就算現在,我也有收不回來的時候。”

“比如結局的時候?”

蘇延川搖搖頭:“演了才知道。”

“那還要挺久的。”柳桑榆從床上坐起來,掰着手指頭數,“我們起碼還要再拍一個月呢,到時候跑宣傳你應該去不了吧?”

蘇延川點頭:“拍完我又要進組了。”他說完看柳桑榆撇嘴,有點無奈,“本來這段時間我是空出來陪你的。”

這點柳桑榆知道,哼哼唧唧沒說話。

“我以後再安排時間。”蘇延川道,“你呢,想繼續拍戲?”

柳桑榆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覺得我拍戲怎麽樣?有天賦嗎?”

“很有靈氣。”蘇延川道,“你同理心強,有人帶你應該能混得不錯。”

“那也是對着你,如果跟別人演,我肯定演不好。”柳桑榆撇撇嘴,“要不我轉去做導演,下部戲還跟你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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