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

二

“昨晚是你送我回去的？”

唐崇一進辦公室，就迎來了自家老板的問候。

他把文件遞給他，面不改色地承認：“是的。”

蘇邈的音色略顯低沉，讓人聽不出裏頭的情緒：“你确定？我沒記錯的話，你還在還房貸吧？十萬一瓶的香水，你舍得買？或者是，在我和白粟分手之前，我就先被你綠了？”

白粟很喜歡香水，自己衣服上沾着的那層味道，他再熟悉不過。

那是一堆香水中，唯一一瓶自己給她買的。

白粟很喜歡，一直用得很省，最近和他出去吃飯，噴的都是那一款，他想記不住那味道都難。

蘇邈的三連問，化為利劍一柄柄往唐崇脆弱的心髒裏插。

他哪敢背上“把老板綠了”這個罪名，沉默不過三秒，就把昨天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

末了，他認真說：“老板，我覺得白小姐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白粟毫無預兆地打了個噴嚏。

她揉揉鼻子，看着頭頂的烈陽，應該不是感冒。

家裏都沒吃的了，平時都是蘇邈叫人來送的，現在兩人分手，白粟又沒有私人助理，這種事當然需要自己去做。

原主的日常也很無趣。

白天休息，晚上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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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鹹魚還要鹹魚。

白粟已經體驗過一回類似的生活，現在聽見這兩個字，頓時有種生理性的反胃感。

出門買菜倒讓她有種解放的舒暢感。

她在超市裏逛了近一個小時，接着又去了一趟寵物店，回來的時候，一手提着購物袋，另一只手裏抱着一只貓。

青年明顯已經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聽見腳步聲，一下轉過頭來，看見她，先是露出和唐崇那天一樣的神情，然後又很有禮貌地沖她淺笑：“白小姐。”

【251:男主的另一個私人助理，平時上門送菜的活就是他負責的。】

【啧啧啧，萬惡的資本家，居然還有兩個私人助理。】

【251（搖食指）：nononono，這才只是第二個。順帶一提，這個助理和原主的關系也不好。】

【……你就說蘇邈身邊有哪個人是和原主關系好的？】

【251:我選擇閉麥。】

——妥妥的惡毒女配設定啊。

白粟走近，他指着地上的東西解釋說：“蘇總叫我來的，但是因為——”

她直接把他未說完的話補充上：“因為我們分手了，所以你就不好直接用鑰匙開門了對吧？”

他一怔，見白粟神色如常，點點頭。

白粟開了門，把手裏的東西朝他展示了下：“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還讓你來給我送東西，我也不想管，重點是你看，我自己已經去買了，所以你這些就沒必要給我了，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青年搖頭：“不行，這些是蘇總讓我給你買的。”

白粟啧了一聲，看他的樣子就跟在看個憨批一樣：“你怎麽就不會變通呢？學學唐崇，要懂得随機應變知不知道？”

“啊？”

“算了，這些東西能退嗎？”

他先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我不知道，但應該可以。”

白粟把貓往地上一放，它喵嗚了一聲，直接往屋裏跑進去。

“既然你一定要把東西給我，那就麻煩你，把這些東西退了，折現給我好了。這樣總沒問題了吧？”

小助理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有些糾結地皺了皺眉，覺得哪裏不對，但好像又沒有什麽地方不對。

掙紮良久，終于點點頭：“好。那白小姐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試試能不能退貨。”

“不用，直接加個微信吧，你要真退了，把錢轉給我就好了，省得你再跑一趟。”

“加微信？”

白粟看他一臉詫異，還以為自己做了什麽虧心事：“怎麽了？哦，你女朋友不讓你列表裏有別的女的？那我支付寶收款碼給你，你到時候直接支付寶給我吧。”

“不，不是。”他猶豫了下，解釋說，“之前你說過，我們這種人，沒資格加你的微信。”

【天吶，好非主流的原主啊。】

【251:已經在吐了。】

白粟拍拍他的肩：“我為我曾經的無知向你道歉，吶，你掃我吧。”

加上微信，小助理提着東西就要走。

白粟想起什麽，連忙叫住他。

“欸，等下。”

她一溜煙似的沖回廚房，出來時，手裏多了袋禮盒和一個黑色垃圾袋。

“那你順便幫我扔個垃圾呗？我也不想再下去跑一趟了，作為謝禮，這個不知道是啥的東西給你，可以嗎？”

男助理下意識開口：“沒事。不用——”

謝禮二字還沒出口，白粟就把東西全都塞進了他手裏，迅速朝他擺擺手：“辛苦你咯，那我去撸貓了，再見。”

啪一聲，門就被關上了，緊随着響起的，是一陣女聲。

“喵～”

他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将手裏的東西全都放到一只手上後，給蘇邈打去了電話。

“蘇總，白小姐的确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白粟撸了半個小時的貓，最後一臉滿足地躺到沙發上，打算玩會兒手機。

這才發現幾分鐘前的微信好友請求。

是蘇邈。

她直接拒絕掉。

下一秒，對方馬上打了電話過來。

白粟還沒來得及把有關蘇邈的電話等聯系方式删除掉，因而看見備注了蘇邈的號碼，猶豫了下，還是接了。

——萬一這貨直接上門堵她，比電話聊天更讓人膈應。

“咋了？”

“給你送錢不想要？”

這句話，完美地狙擊在了白粟心上。

但她還沒亂了理智，冷靜說：“我加了你助理，你轉給他，再讓他轉給我就可以了。”

蘇邈的呼吸沉了一分，啪一聲，電話就被挂了。

小助理莫名脊背一陣發寒，直到看見了自家老板的轉賬。

【老板：轉給白粟。】

他趕緊回了聲好。

【老板：她收了錢，你就把她删了，明天我會檢查。】

小助理：？？？

【今日收入+10000】

白粟收了錢，剛想發個謝謝的表情包，結果沒有發出去。

小助理直接把她删了。

【這家夥女朋友占有欲挺強的啊。】

【251（看破不說破）:不，他是求生欲強。】

原主是直播唱歌的，草的人設是甜美主播。

這種設定在直播平臺一抓一大把，偏偏原主還只會賣萌，和其他有反差設定的主播一對比，登時就顯得很普通了。

因而她的直播間，粉絲少得可憐。

就算在微博上挂了公告，跟着她來新平臺的粉絲，也寥寥無幾。

白粟倒是無所謂，她本來也沒打算靠直播賺錢，會選擇繼續直播，也不過是想試試不同的職業。

主播有基本工資，并不多，想靠直播賺錢，最主要的收入來源還是粉絲的打賞。

不同層次的主播，打賞分成有所不同。

像白粟這種最底層的，她拿二，平臺拿八。

最牛逼的主播，可以占到七，平臺只分到三。

但這種牛逼的主播，就算只讓平臺分到三成的打賞，也可以比得上大部分底層主播的八成了。

原主在男主公司的直播平臺做直播時，直播間一直有個狂熱粉絲。

——外人眼裏的狂熱粉絲，其實賬號主人是誰，彼此都心知肚明。

每次原主上播，狂熱粉絲都會按時來，人狠話不多，每隔一小時就會投一百顆深水魚雷。

深水魚雷是打賞裏最昂貴的一種，投一顆就能有閃光大字體的通知在直播彈幕區顯示三分鐘，十顆的話，會在全平臺顯示三分鐘，要是投滿一百顆，不但顯示時間會增加為半小時，主播的名字也會出現在推薦區，可以為主播引流。

但爛泥是沒法扶上牆的。

就算蘇邈這麽砸，也沒為原主帶來多少流量。

原因無他。

原主沒有能夠留住新粉絲的東西。

【還真是完完全全的炮灰女配的标準配置啊。】

【251:路沒給你鋪好，你慫了？】

【慫屁，我的兩千萬存款就是我最強大的靠山！加油啊！奧利給！】

原主直播的時候都是化濃妝的。

白粟自己的化妝技術不怎麽樣，也不覺得原主那樣的妝容好看，索性清湯寡水地就上陣了。

先開了直播軟件，在等攝像頭緩沖的時候，有幾個粉絲收到通知已經點了進來。

直播界面分兩部分。

一部分是主播的電腦屏幕，另一部分是主播的人臉，如果粉絲刷彈幕的話，會從主播臉前飄過，彈幕足夠密集的情況下，甚至可以把主播整張臉都蓋住。

有粉絲開始發彈幕。

【主播好。】

【晚上好。】

攝像頭緩沖好了，白粟素顏馬尾的樣子一下出現在屏幕中。

【換人了？】

【是萌萌嗎？】

原主的平臺名叫白萌萌，看見名字的時候，白粟還和251一起唾棄了下。

“晚上好，是我。”

【萌萌今天沒化妝嗎？】

【主播素顏居然這麽好看嗎？】

白粟起身，去廚房抱來半個西瓜。

回來的時候，彈幕一條都沒有了。

她看了下觀看人數，走之前是793，現在多了一些，有一千個了。

估計也是上限了。

一般來說，主播換平臺的話，粉絲為表慶祝，會在第一天就砸雷刷榜。

白粟開播都快十分鐘了，連一顆地雷都沒收到。

若是其他以此謀生的主播，心态多半開始有些崩了，白粟根本沒關注這個，她自顧自地把西瓜和勺子放到桌上，接着彎腰，把椅子底下趴着的白貓抱到腿上。

她雖然決定玩直播，但其實還沒想好具體要直播什麽。

幹脆走一步是一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