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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君無渡一踏進倚翠樓, 垂眸看清自己站立的地方時，一張絕色的臉瞬間變得陰沉。

這是一個黑漆漆的用生鐵鑄就的房間，深埋在地底下很多米, 沒有一絲光亮能落下。

這裏不辯天日，髒污又陰冷，甚至連最喜陰暗的老鼠都沒有一只。

君無渡偏頭朝左邊看去，很快, 他就聽到一滴一滴的水滴聲，平日裏這個聲音并沒有什麽, 可是在這樣的幽暗的環境下就格外的刺耳，本來微弱的聲音會像是錘子一般砸在人的心上。

在這目不能視的地方, 聽覺就異常靈敏, 水滴每落下一次落下的聲音讓人産生恐懼和壓抑, 當水滴無規律下落時會就讓人無法集中注意力，滴落的空隙稍久一點就開始焦慮不安, 讓人無法集中注意力也無法轉移注意力, 長時間不能閉眼睡覺, 意志力差的人往往撐不到五到七日，便會神志失常，癡呆失智……

君無渡的臉色陰沉, 在這狹小的地方來來回回地走着, 他察覺不到絲毫的殺意, 然而越是這樣, 他眉頭就皺得緊, 眸子裏的陰暗燥郁像是随時随地都會爆炸開來, 根本和平日裏的冷漠淡然形成了強烈的差別！

對方似乎是明知道殺不死他，明擺着只是想用這個地方困住他, 而這幻境是提前設置，他一旦進入便會觸發，除了依靠自己和外力強行打破外沒有任何破解之法。

他們越是這樣就越是說明，南枝肯定正在面對危險！

君無渡攥着不妄劍，手指翻飛間，四張符箓飛向四方的同時，他撩起衣袍盤腿坐了下來在這個不辯天日的地方，開始閉眼打座。

也就在他盤腿坐下時，那四面符箓猛地燃燒起來，緊接着無數黑影顯露了出來，符箓爆炸的瞬間金光照亮了整個石室，只見那些撲來的人竟然不是幹屍，而是穿着各種各樣服飾的人！

他們有老有幼有男有女，表情各異地換着“少辭！”

“少辭……”

君無渡的眉頭微微一攏。

“少辭。”

“少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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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幻象！

南枝在等他！

他必須去救她！

在這樣一聲聲的呼喚聲中，君無渡身上的戾氣和陰冷竟然慢慢地消散，就連眉眼都慢慢松散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女人像是依依不舍地說道“少辭，我們要走了！”

君無渡剛眉頭狠狠一皺，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不穩，那女子卻還在一聲聲地呼喚着他“少辭，你确定不睜眼看看嗎？”

“今日一別，便是後會無期了。”

君無渡睫毛狠狠一顫。

“少辭，我很想你。”

君無渡沒有睜開眼，像是為了告訴她又像是在叮囑自己“對不起，她還在等我救她！”

“她是誰？”

君無渡卻沒有再回話，呼吸緩和，竟然已經入了定。

那些看起來像是活人的人瞬間化作幹屍，瘋狂地朝君無渡撲去。

可是卻被一層結界給阻擋了下來。

他們的攻擊落在結界上，只是蕩起了如水波一樣微不足道的漣漪。

只是這樣水滴卻越聚越多，入潮水一般很快便擠滿了整個狹小的冰室。

就在那結界的光芒越來越弱眼看就要破碎時，不妄劍一聲龍吟，朝坤位激射而去。

在一陣刺眼的金光爆炸開來時那些鋪天蓋地的幹屍如幻想般支離破碎。

只是在這場無聲的啞劇中，竟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少辭……”

君無渡倏地睜開眼，可是什麽都沒有。

他死死地攥着劍，在原地站着，神情說不出的迷茫。

堂堂玉宵仙尊，修真界第一人，高山仰止清冷孤傲，這是第一次露出了這樣的神情，像是一個迷路的人，失去了前進的方向。

他在原地站着，望向那個聲音消失的地方，站了好一會兒才像是整理好自己情緒，再次回過頭來時他臉上已經恢複了一貫的冷漠疏離，像是剛才的陰沉冷戾只是一場幻境，随着幻境的消失也消失了。

他看向這個地方，朝着通往二樓的木梯走去。

一路上安靜而詭異，沒有任何的阻礙。

直到他來到那個唯一有光透過來的地方。

突然看見一個黑影朝他一劍揮來，他擡手下意識地揮出不妄劍，卻在對招了幾個回合眼看就要斬了對方時，他倏地收了劍，開口喚道：“南枝！”

然而沒有用，那身影就像是聽不見似的再次朝他襲來。

他神情冷肅，挑飛急刺而來的劍，與黑影錯身而過時，他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五指翻飛間一股強大的靈力直刺對方眉心。

“破！”

南枝捂着眉心踉跄地朝後退了幾步，只覺得一股從眉心竄入一股靈力，五感瞬時清明，然後她就看到了那無臉的白衣人變成了君無渡，她氣得破口罵道“你這個惡心的幹屍，還要化作我師尊騙我？”

見她安然無恙甚至可以說是活蹦亂跳，君無渡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氣“南枝你看清楚，你已經離開了幻象。”

這熟悉的語氣還有那飄入鼻尖的暗香，南枝瞪大了眼“師尊，真的是你？”

見君無渡板着臉點了點頭，南枝高度緊繃的神情瞬間放松了下來，她沖過去一把拉住了君無渡的手，“啊啊啊，師尊，你終于來了！”

“你不知道好多幹屍啊，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她咋咋呼呼的聲音瞬間打破了這個地方的陰暗潮濕“剛才還有個幹屍變作你的模樣，牽着我走了一路……”

君無渡一聽這話斜斜地晲了她的手眼，然後……毫不猶豫地甩開了她的手“我說過讓你不要進來。”

看着君無渡臉上那毫不掩飾的嫌棄，南枝沖他撅了撅嘴，“可是我擔心周小一嘛，師尊你看到周小一了嗎？我走到現在也沒看見人，他們到底抓周小一來做什麽啊？”

“還藏頭藏尾的，設下這些吓人的玩意！”

南枝越說越氣，叉腰大吼道：“你們這些藏頭的鼠輩，有本事出來，咱們正面打上一場？”

半天沒聽到任何的動靜，南枝還想要再說些什麽，就聽君無渡說道：“省省力氣，一會兒還得戰鬥”

他說完，擡頭朝上方看去。

南枝一臉不解地跟着他擡頭，上面黑漆漆的沒有一絲的光亮什麽都看不清。

她有些喪氣“師尊，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啊，我們會不會在這裏被困一輩子？”

君無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倒是不錯的建議。”

這樣便也沒有其他人來打擾，省得她到處亂跑惹人生煩。

“……什麽？師尊怎麽會這樣覺得？”南枝一臉不可置信“困在這裏沒吃的沒喝的我早晚得餓死”

“辟谷。”

“人生不就是要吃吃喝喝玩玩鬧鬧，要是真的辟了谷，看到好吃的也沒有了胃口，我會感覺自己行屍走肉跟死了沒有兩樣！”

“太重口腹之欲，于大道基業并沒有幫助！”

“師尊說得及是！”說完她立刻轉移了注意力“師尊，我們現在去哪裏？”

“第三層！”

“啊，我記得倚翠樓并沒有第三層啊”

“你很熟悉這裏？”君無渡淡淡瞥了她一眼。

“嗯……啊不是不是”南枝立刻搖手一臉誠懇“我就之前路過瞄了一眼。”

“呵。”

這高冷的嘲諷語氣表明了不相信，南枝很識時務地閉上了嘴。

只是等兩人穿過以往人聲鼎沸的長廊，果然看到一個黑漆漆的樓梯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南枝像是生怕和君無渡走散似的，緊緊地抓着他的衣擺，“師尊，這裏還是倚翠樓嗎？”

君無渡的衣服都是世間最好的布料所織，自然很是光滑，南枝這般拽着他的衣袍，就導致總是會從肩膀處滑落。

開始他板着一張臉伸手拉了拉，結果沒走兩步又掉下來，他忍了忍，又擡手拉了拉。

結果又沒堅持幾步，又滑落到了肩膀。

“南枝！”

“嗯！師尊我在呢”

“放手！”

南枝立刻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一樣“不不不，我不放……”

在這樣的地方，誰還要臉啊！

她是真的不想再看見那些幹屍了！反正她在師尊的跟前又沒得什麽面子。

“……”君無渡忍無可忍地深吸了一口氣，“你先放手！”

“不不不，師尊你不能在這個時候抛棄我！”

南枝拽得更緊了，結果，那順滑的布料直接被南枝給拽了下來，露出了修長脖頸和一大截瓷白的肌膚。

南枝眨了眨眼看向君無渡，果然這人臉冷得就跟南枝欠了他幾十萬兩黃金一般。

“還不放開？”

南枝這才反應過來，倏地放開了拽着衣服的手。

君無渡立刻背過身去整理衣袍。

氣氛一時間有些莫名地尴尬，南枝沒話找話地問道：“師尊，這裏還是不是倚翠樓啊？”

“是也不是”頓了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裏應該是魔族利用聖物隕聖幡在倚翠樓建立的一方世界。”

這次魔族大費周章其原本目的可能根本就不是他和南枝，分明是沖着那個和周雁回長相一樣的人而來。

他們利用倚翠樓裏數百的活人祭祀，是想做什麽他暫時不清楚，但是也絕對和那人脫不開關系。

君無渡抿了抿唇，後面的話卻并沒有說出來。

南枝也不解地問道“隕聖幡是什麽？”

“能夠撕裂混沌、分裂時空、制造幻境，是魔界五大聖器之一。”

“好生厲害！”南枝感嘆着。

過了幾息君無渡終于轉過身來時衣服又恢複到了平日裏疊得又高又緊的禁欲模樣。

南枝看着，突然問道“師尊，你有喜歡的人嗎？”

君無渡腳步一頓，偏頭看向南枝“為何這樣問？”

“真的想象不出你會喜歡人是什麽樣子，我也想不出來有什麽人能與你相配！”

君無渡正要說話，就聽南枝繼續說道：“你是長得非常非常好看，我在城裏見了那麽多人也沒有一個人有你好看。”

“但是，你總是愛板着臉，看起來就像一塊冰，冷的冒煙。”

“動不動就不愛理人，要是你真的喜歡上別人家的姑娘，你這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也得把人家吓跑吧……”

南枝還要再說，結果擡頭就見君無渡衣袂翻飛走得只剩下翻飛的衣角了，“咦……師尊，你等等我，你怎地走那麽快了！”

南枝是真不想一個人待在這個的地方，健步如飛地追上君無渡，下意識地伸手又企圖拽他的袖子。

君無渡深吸了一口氣，停下腳步，偏頭盯着南枝。

南枝伸出的手尴尬地僵在空中。

然後紅光一閃，只見南枝手中倏地出現了一截紅繩。

“師尊，這是什麽？”

“千年天蠶絲，系在了你的無名指上。”

南枝一邊照做一邊問道“這個有什麽用嗎？”

“無論走再遠，都能感應到相互的位置！”說完，君無渡看向南枝“你站近點！”

話音一落，君無渡廣袖一揮，一個阻音決便包圍了兩人。

南枝聽話照着，君無渡微微俯身，在南枝耳旁說了一句拗口的法訣。

南枝抓耳撓腮地微微朝後退了點，平日裏師尊的聲音清清冷冷的，但是如此這樣壓着嗓子低聲說話時，就像是砂礫摩擦聲，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等到兩人順着轉角樓梯一直走到三樓轉角時，安靜的地方突然變得人聲鼎沸。

然後，君無渡竟然看到高臺上，南枝正和那個叫做桑綠的女子正在高臺跳舞。

除了衣衫不一樣以外，這一切的場景簡直和那日一般模樣。

臺下無數的叫好聲，癡迷的眼神，以及一聲高過一聲的音浪“桑綠桑綠……”

君無渡倏地偏頭看去，身邊哪裏還有南枝的身影。

嘴唇微動，紅光在高臺上的南枝手指閃爍。

見狀，君無渡眸色沉了沉。

而南枝就像是全然不記得如今他們身處何地似的，在臺上旋轉着眼眸秋波流轉地看着君無渡。

君無渡想也不想地飛身而上，一把拉住了南枝的手腕“跟我走！”

他說着手臂微微一用力，本想帶着她下臺，南枝卻突然像是柔弱無骨地一下子貼到了他的身上。

“師尊。”她的雙手甚至大膽地攀上了他的肩頭，一雙澄澈清亮的杏眼此時波光漾漾，像是含着萬千風情。

君無渡抿了抿唇“南枝，不要胡鬧！”

話音剛落，南枝竟然踮起腳尖，呼出的輕薄熱氣噴灑在了君無渡的脖頸“師尊，陪我玩玩嘛！”

被柔軟包裹，君無渡喉嚨不可遏制地滾了滾，他緊繃着下颌線直接摟住南枝的腰，飄身下臺。

南枝是什麽時候中的幻術？他竟毫無所查！

還是說在他來之前，對方早就中下了幾層幻術，只等一個合适的時機爆發出來？

君無渡正這般想着時，卻突然感覺一雙柔嫩微涼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頰。

他偏頭，就見南枝灼灼含笑地望着自己。

“師尊，你真好看，我好喜歡你！”

明知道南枝是中了幻境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是君無渡的腳步卻還是情不自禁地停了下來。

“南枝最喜歡師尊了。”

南枝笑着踮起腳尖，看着那越來越近的紅唇，君無渡心口狂跳的一瞬，克制地偏過頭去。

他放開了手朝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南枝，你随我一起默念口訣！”

南枝眨着眼，像是不解地問道“師尊，你不喜歡我嗎？”

“南枝，你清醒點！”君無渡冷着臉，去掰她的手。

可是她就像是纏樹的藤蔓緊緊貼着君無渡“師尊，你是不是讨厭南枝了？”

周圍的人早已不知所蹤，君無渡抓着她胡作非為的手，随手推開了一間房屋。

結果剛一放開手，南枝又纏了過來。

君無渡擡手，瞬間将南枝禁锢在了原地。

南枝一臉心傷，“師尊……你生氣了嗎？”

“師尊，我不喜歡這樣，能不能放開我？”

君無渡不為所動，指尖探到南枝的眉心，絲絲靈力探入南枝的身體，卻發現根本無法探入。

他的臉色瞬間一變，“你不是南枝。”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不妄劍瞬間抵在南枝的脖頸，“說，真正的南枝去了哪裏？”

“師尊，你怎麽了，我是南枝啊，我真的是南枝！”

君無渡絲毫也不為所動。

明明千年天蠶絲還綁在兩人的手上，竟然會在他的眼皮底下被偷梁換柱。

身為修真界第一人，這簡直是恥辱！

見對方不肯交代，不妄劍鋒利的劍尖直接割開了女孩子白皙的肌膚，“說，南枝在何處？”

南枝眸色一暗，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痛苦絕望，“師尊，你是不是要殺了我？”

不妄劍微不可查的一顫。

“師尊，我喜歡你到底哪裏錯了，你為什麽總是想要我的命？”

殷紅的鮮血從她白皙的脖頸滾落，女孩子雙眼一閉，決絕地說道：“師尊既然如此讨厭我，那……便殺了我吧！”

他蹙着眉，手中的劍刺入了一點便再也動不了，這一刻堂堂玉宵仙尊竟生出了懷疑，他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因為自己深陷幻境。

他盯着南枝的臉，慢慢地垂下了手中的不妄劍。

可就在這時，南枝突然滿眼驚恐“師尊快放了我……有幹屍來了……”

君無渡回頭快速地瞥了一眼，下一息飛身上前一下将南枝攔腰抱起，而那如潮的幹屍已經湧了進來。

而這些幹屍明顯不是普通的行屍走肉，而是魂魄被封印在體內生生煉制的低階地魔。

這些還保留着一些神智的低階地魔棘手很多。

打鬥間，南枝怕得聲音都顫抖了“師尊，你幫我解開，啊啊啊我好怕啊師尊。”

君無渡咬着下颌并不為所動，在他無法确定目前的情況下，他絕不會任由風險不可掌控。

眼看這些大批大批的地魔就要被清理完時。

黑暗的空間裏突地響起了一陣詭異的笛聲。

君無渡揮劍的手陡然一頓。

這一頓幾乎是致命的，就在瞬息間，黑暗處猛地撕裂了一道裂口，一柄長槍瞬間穿透了君無渡的肩膀。

他身子一跄，手中的不妄劍都險些從手中跌落。

與此同時，君無渡始終摟着的南枝卻面露痛苦的掙紮，就在君無渡剛站直了身子時，指甲暴漲的同時一把朝君無渡的心口掏去。

指甲一寸寸深入時，南枝的神情扭曲而痛苦“仙尊……仙尊……不……不，不要……”

黑暗中有人冷哼了一聲，南枝的瞳孔瞬間變成了漆黑。

血流如注中，眼看那雙手就要破開君無渡的心髒時，他手中的長劍也陡然地刺入了南枝的心口。

看着懷裏的人瞪大的眼，君無渡毫不猶豫地把這具屍體扔到了地上。

他沒看見有淚水從南枝漆黑的眼眶裏滾落了出來。

剎那轉身，君無渡硬接下了黑暗中再次襲來的長槍。

“以痛苦破幻瘴，君無渡你總是這般自大狂妄，重傷至此，你以為今天還能活着出去？”

就如那無蹤無跡的黑影所言，本就重傷未愈如今又添新傷，而對方全盛之時堪堪鬥了幾十回合，君無渡就被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看着他狼狽不起的模樣，黑影張狂大笑“哈哈哈，君無渡你也有今日！”

“有幸成為魔尊陛下的養料，你也算是不枉此生！”

“哈哈哈……”

不知道為什麽，君無渡突然消失不見後，南枝竟然沒有遇見任何的阻攔，也沒有再遇見什麽幹屍就直接來到了最高層。

結果一眼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綁在石柱上的周小一。

“周小一”南枝呼喚着慌忙奔了過去、

“不要……過來。”

周小一掙紮着說道，然後他艱難的轉頭眼睛看向另一邊。

南枝緩緩地偏頭看去，居然看見君無渡渾身是血地被縛在另一頭。

她神情頓時一變“師尊，你怎麽受傷了？”

君無渡緩緩擡眸望着她，神情喜怒不辯。

就在南枝想要說話的一瞬間，四周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站在中間的南枝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沖向了周雁回，舉劍就去砍鐵鏈，可是那纏繞的鐵鏈不知道施加了什麽詭異的咒術，卻怎麽都砍不斷。

漸漸蔓延得越來越大，周小一眼裏一片猩紅閃過“南枝，不要管我，走！”

“不可能！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南枝毫不猶豫地說道。

砍不動鐵鏈，她便去砍石柱子，武器碰撞在鐵鏈上，冒出刺眼的火光。

君無渡始終靜靜地看着南枝，看着愈來愈高的溫度讓女孩額頭上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水。

她明明知道他也在，卻自始至終都未曾回頭看一眼。

明明他和她相依相伴了那麽久。

明明她說過永遠不會再離開他……

看着周圍滾滾濃煙，周小一急青筋暴突聲音都變得破碎“南枝，快走啊！”

“快了，馬上就要斷了，再堅持一下……咳……咳”滾滾黑煙嗆得南枝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快走啊，南枝，求求你了……不要管我……”

可是南枝卻絲毫不為所動。

很快凡人之軀的周小一便因為濃煙而暈了過去。

眼看那熊熊大火已經蔓延到腳邊時，那石柱終于應聲而斷，南枝迫不及待地伸手去解開鐵鏈，剛一碰觸被燙得一個哆嗦。

她顧不得疼，立刻脫下外袍纏着手去解鐵鏈。

直到終于解開鐵鏈時，南枝的衣袍已經燃了起來，她顧不得滅火，扔下外衫一把抱住周小一就朝門外沖去。

踏出門檻的那瞬間，她才是終于想起了君無渡，腳步緩緩一頓，偏頭朝他看去。

君無渡看着她，他的神情沒有憤怒沒有絕望也不可能有哀求，他只是那樣靜靜地看着南枝，一雙黑漆漆的眼裏全是跳躍的火光。

好似對于南枝的任何選擇都毫不在意，都不屑一顧！

房梁在熊熊大火中倒塌，落在地上揚起了更猛烈的火舌，倏地反應過來的南枝慌忙低頭看了一眼懷中奄奄一息的周小一，這一刻她毫無辦法，她救不了師尊！

她緊緊抱着周小一，像是不敢再看君無渡一眼，倉皇說了一句“師尊……對不起！”

轉身大步地走了。

她把君無渡留在了火海裏！

任由他被活活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