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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南海有一方瑤池島, 上五宗瑤池宮居住之地。
三千海域無數小島盡是她們守護。
而瑤池宮皆是女修,個個膚白貌美如花似玉,卻是出了名的醉心修煉厭惡天下男人, 不過天下男人中要除開君無渡。
當年瑤池宮少宮主對下山歷練的君無渡一見傾心,整日伴随其左右一起殺魔禦敵拯救蒼生。
然而,日夜相處了三年,君無渡卻愣是像塊寒冰沒有一絲動心。
在離開的那一夜, 少宮主紅着眼将那時還是青年模樣的君無渡抵在樹幹和她之間,唇瓣顫抖卻佯裝灑脫地問道“君無渡, 我喜歡你,你娶我可好?”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 如琢如玉的美人兒在前, 君無渡卻一點也不解風情地說了“抱歉。”
人姑娘哭得梨花帶雨時, 他還冷心冷肺地問別人今日要不要打坐修煉。
惱羞成怒的少宮主對他大打出手,招招致命。
君無渡那時修為已是同齡中的楚翹, 少宮主本不是他的對手, 最後卻刺傷了他的腹部。
她扔了劍不可置信地質問他為什麽不躲時, 少年卻捂着傷口淡淡說道“雖然是你一廂情願的喜歡,但是畢竟一路同行三年,應是我做的不好讓你心生了邪念。”
少宮主一時氣得又哭又笑。
他将感情稱為邪念?
分明就是根本不屑情愛。
至此少宮主知道這個長得好看的臭道士真的與自己無緣, 她也确定沒人能動搖他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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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仗劍誅魔, 問仙七弑橫空出世, 君無渡這三個字傳遍了修真界。
無論實力還是容顏品性皆是曠古爍今。
後來前赴後繼無數女修都想讓他沾沾情愛的味道, 想讓他喜歡上自己, 想擁有他, 想讓自己成為他的獨一無二。
可是前前後後幾十年,沒有一個人成功動搖他的道心。
随着修為愈深, 他變得更加高不可攀,成為了無數女修心中那彎挂在九天的冷月。
而這彎冷月,如今出現在了曾經的少宮主如今的瑤池宮宮主面前。
青澀早已褪去,一雙眉眼含着上位者的威壓,卻在看清來人的容顏時,臉上露出了一瞬的柔軟欣喜。
她如曾經那般,脫口而出地喚了聲“少辭!”
“安寧,別來無恙?”君無渡站在一株海棠樹下,斑駁月光落了一身,雪衣飄動,眉眼清傲,亦如曾經模樣。
安寧眉眼含笑正欲回話,卻看見君無渡懷裏的人揉着眼清醒了過來。
她沒有注意到安寧,而是雙手環住君無渡的脖頸,一臉親昵地蹭了蹭。
安寧微微張唇,等着君無渡将人扔出去。
然而等了好幾息,卻只等到君無渡垂下眉眼說道“你要再睡會兒嗎?”
那聲音明明清冷如霜華,神情卻是體貼的縱容。
安寧整個人不可置信地震在原地。
“她便是你那個……”弟子兩字差點出口,卻轉瞬壓下說出了名字“南枝?”
君無渡神情無波地點了點頭。
彎腰,這才将南枝放下。
南枝朝安寧宮主行了一禮,然後湊到君無渡的耳邊小聲說道“君無渡,我餓了。”
她的聲音很小,但是哪裏逃得過修真者的耳朵。
回過神來的安寧宮主強自鎮定,對南枝說道“我房間裏有弟子剛送來的夜宵,南枝姑娘若是不嫌棄,可以嘗嘗。”
南枝看了一眼君無渡,後者沖她點了點頭,“去吧,我和安寧宮主還要話要說。”
“謝謝。”南枝便不再猶豫,提着裙擺從兩人身邊走過,徑直朝安寧宮主身後的房間走去。
看着南枝的身影消失,安寧宮主終于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對君無渡說道:“少辭,你不遠萬裏來我這瑤池宮可是有事?”
“她中了蠱。”
“我就說你呀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可知那蠱是何人所種?”
“不知,那蠱蟲會影響她的心神,做出許多……”頓了頓,他微垂了眉眼“做出許多她自己抗拒的事。”
“你和她是因為蠱蟲才……”安寧抿了抿唇,剩下的話沒有明說,直直地看向君無渡。
“不是。”他的目光遙遙,透過安寧看向她身後正坐在桌子邊吃着糕點的南枝,“我心悅她,如今她和我已是夫妻。”
“這樣啊。”袖中十指攥着衣袍,安寧笑了笑,“我一直以為你不屑情愛,這世間也不可能有任何人能讓你動心。”
否則,當初那三年日夜相處,生死相護,又算什麽呢?
“曾經我也以為是如此。”
看着男人的視線始終落在她的身後,看着在夜風中輕佛的白發,安寧喉頭苦澀“看來你為了她一夜白發行如乞丐,不顧生死去魔族搶婚都是真的。”
君無渡不置可否地看向她。
視線相對那一瞬,安寧看到了那熟悉的鳳眸裏不可撼動的疏離淡漠,那是與看南枝時全然不同的神情。
這一刻安寧終于放下了,她笑了一聲,然後笑聲越來越大,花枝亂顫,眼角都有了淚,“少辭啊,雖然不甘心,但是我輸得心服口服,突然覺得看到你落入凡塵被情愛所縛是一件很暢快的事,真想拉着南枝喝幾杯慶祝一番,她可是做成了我想做但是沒有做到的事。”
君無渡“……”
笑夠了,安寧擦幹淨眼角的淚水對君無渡說道:“進去吧,我替她看看她中的是什麽蠱毒。”
南枝正拿着一塊芙蓉糕吃着,看着兩人進來問道“你們聊完了嗎?”
“嗯。”君無渡走到她的身邊,彎腰擡手,冰涼的食指揩掉了南枝唇邊的糕點,他沒有立刻起身,而是耐心地問道“吃飽了嗎?”
南枝點了點頭,“宮主你們家的糕點比外面的好吃多了。”
“那等你們離開時我讓人做好給你帶一些。”
“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宮主。”
性格這樣直爽,安寧倒是越看越是喜愛,“宮主宮主的叫着好生分,若是南枝不嫌棄可以叫我一聲姐姐。”
南枝根本沒有多想就要開口,結果君無渡卻喚了她的名字。
“哈哈。”安寧笑了晲了一眼君無渡“看來有些人不想做我弟弟呢。”
君無渡“……”
“好了好了,南枝你過來,我來看看你的蠱蟲。”
安寧讓南枝擠出了一滴血,一邊說道:“世人都知蠱蟲有許多種,蛇蟲鼠蟻皆可做蠱,實際上這蠱蟲也不過分為兩種,一種可害人救人,一種便是操控心神影響宿主神智達到自己的目的。”
話音剛落就見一只白色的蟲子從她的袖中飛出,将那滴血吸食了幹淨。
幾息過後,那白色的蟲子變得通體泛紅。
“她的身體裏已經有了蟲卵,還好未曾醒來,說明對方暫時對她還沒有起殺心。”
“若是蟲卵醒來會如何?”
“疼痛致死要麽爆體而亡。”
君無渡的神情陡然一寒。
安寧說完看向南枝“我待會會讓我的本命蠱入你的體內,你不要怕,它不會傷害你的。”
南枝點了點頭,幹脆直接閉上眼,主打一個眼不見為淨。
下一瞬,她的手就被君無渡握在了手中。
而安寧凝神操控,好一會兒,她神情越來越凝重,最後額頭都冒着細密的薄汗終于睜開了眼。
“桃花血蠱。”她說完看向南枝“這蠱蟲對你的影響,仔仔細細地說給我聽。”
“宮主,能否借一把短刃給我?”
宮主沒作他想,将短刃交給了南枝。
她剛接過,就被君無渡一把握住“你要做什麽?”
南枝神情有些掙紮“否則我清醒不過來。”
君無渡抿了抿唇,緩緩放開。
南枝将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割出了一條傷口,那血液漫出時,君無渡看到了她手腕上另一道已經泛白的傷疤。
他難堪地閉了閉眼,倏地偏過頭去。
然而,這才是淩遲的開始。
“起初我只是感覺自己的恨意越來越淡,就好像時光過了許久,那些恨意都無足輕重了,那時候我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後來我為了達到目的,放任蠱蟲操控,我就變得很渴望君無渡,很想靠近他,甚至總是想着要與他共度一生的想法。”
安寧偏頭看向君無渡。
卻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如竹如松修長挺拔,滿室的燈光卻都照不到他的身上,好似被濃稠的暗夜包裹。
“後來……後來那蠱蟲更是讓我對君無渡所做的任何事都不排斥,身體根本不受我掌控……”餘下的話南枝沒有再詳細說,但是安寧卻已經懂了。
她拍了拍南枝的手背,“你對其他人有這樣的感覺嗎?”
南枝搖了搖頭。
“這蠱像是苗疆女子慣用的心蠱,心蠱一般是種給中意的男子,讓男子對自己死心塌地。而你這個不一樣,像是特別為少辭而培養。”頓了頓,安寧又問道:“你身邊可有少辭的敵人?”
“……那有點多。”
安寧無語了一瞬,不過旋即又說道:“這蠱蟲決計不是短時間之類培養的,而且要培養出桃花血蠱需要很多少辭的血液滋養,”說着她看向君無渡“少辭你這些年來可有過這樣的記憶,或者是受傷昏迷?”
君無渡倏地轉過身來看向安寧,眉眼間充滿了陰晴不定的冷意。
“你想起了什麽?”
他的眉頭壓得極緊,明顯已經想到了,卻并不願意說出來,而是問道:“這蠱可能解?”
安寧自傲地點了點頭“我修習蠱術近五十年,這天下沒有我不能解的蠱,而且……”頓了頓,她突然問道“少辭,你想找到中蠱之人嗎?”
君無渡看着安寧沒說話。
安寧深谙君無渡的性子,沒有再彎彎繞繞,直接說道“能用蠱蟲操控人,反過來,就能借由蠱蟲找到種蠱之人,只是需要的時間久一點。”
他沉默了一會問道,“可會傷到南枝?”
“會感覺到疼痛。”
“那便算了。”
結果話音剛落,南枝卻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行,我必須要找到幕後操控的人。”說完,她看向安寧“宮主,麻煩你了。”
安寧看向君無渡,後者微微斂眸,眼中情緒難以分明,最終卻在南枝的一聲“君無渡”中,妥協似的點了點頭。
接着他蹲下身,将南枝手腕的傷口一點點撒上藥粉,刺痛讓南枝瑟縮了一下。
“別亂動,你是想再留一道疤?”
君無渡的聲音涼薄,那是一種克制而隐忍的語氣。
南枝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另一道疤,不再動。
安寧看着君無渡的側臉出了下神,反應過來時輕咳了一聲說道“少辭,這蠱蟲離體就會死,種蠱之人會立即感知到,所以為了不打草驚蛇,我需得用陣法為維持它的生命。我雖能感應到種蠱之人的位置,但是只有兩天時間,兩天後蠱蟲死,對方察覺後肯定會立刻躲起來。”
“所以,你只有兩天的時間去找種蠱之人。”
君無渡淡淡說道:“足夠了。”
“那好,你們趕路了這麽久也累了,先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我為南枝姑娘解蠱。”
安寧親自把兩人帶到了客房。
南枝如今還保留着一絲清醒,自然是不願意與君無渡同床共寝,等安寧一離開,她洗漱好徑直在一邊的矮塌躺了下來。
君無渡盯着她背過身去,輕飄飄地說了兩個字“過來。”
南枝一口氣梗在喉嚨,捏着拳頭,最終還是慢慢走到了床榻邊。
看也不看君無渡一眼,徑直上塌睡到了最裏邊。
明明躺在一張床上,卻像是隔着很遠的距離。
君無渡抿着唇,霸道地一把将她撈到了自己的懷裏。
南枝下意識地掙紮,卻被他緊緊扣着腰,清淺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畔“如果你不想睡覺,不妨再亂動試試。”
南枝身子一僵,果然停止了掙紮。
“無恥!”
她的咒罵沒讓君無渡生氣,他竟還低低笑了一聲,将南枝的臉強制地扭過來,親了親她的唇瓣。
南枝抗拒要躲,雙手就被牢牢地禁锢在頭頂,本只是個淺嘗辄止的吻卻變得愈加深入,即便沒有鐵鏈,他也依然可以憑借優勢禁锢得她被迫承受。
親吻帶了懲罰之意,輾轉吸吮,連她呼吸的機會都不給。
直到雙雙呼吸滾燙,直到看見她臉頰染上緋色,君無渡才氣息不穩地放過了她。
那一夜,她又如往常一般被躺在君無渡的懷裏,腰被禁锢着直到天亮。
桃花血蠱不易養也不易解,安寧費了好幾個時辰才終于将深埋在南枝體內的蠱蟲引進了陣法中。
南枝被疼痛折磨得有些神志不清地倒下去時,君無渡及時抱在了懷裏。
沒過一會兒,坐在陣法中的安寧快速地對君無渡說道:“西北正東,三千裏。”
“多謝。”君無渡抱着南枝,朝安寧說道。
安寧臉色有些蒼白,她笑着搖了搖頭“桌子上的蠱蟲你帶在身上,它會時刻讓我知道你的方向,兩天之內對方的位置變化我都會通過傳音石告知于你。”
“若它日需要我時,記得告訴我,我必到。”
“我絕對不會客氣的。”
君無渡點了點頭,抱着南枝消失在了原地。
安寧久久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
一段青蔥,終是只成為了時光的過往,好在她曾經努力過為此甚至拼上過性命,結局即便如此也是無憾了。
“君少辭,你的路可比我的艱難許多啊。”
“一旦世人皆知你與自己的弟子結為了夫妻,你該如何面對這天下衆生,到時候口誅筆伐跌落神壇時你又該如何應對?”
君無渡畢竟是合體大圓滿修士,加上禦風咒,即便抱着南枝到達三千裏外而已只用了一天時間。
南枝此時已經醒來,只是精神萎靡得厲害,蠱蟲到底是在身體裏待了太長時間。
在安寧的幫助下,君無渡将神識打開到極致很快就找到了種蠱之人的方位。
而藏匿在十萬大山中的寨子,正陷入沉睡中。
君無渡無聲無息地來到高空,一指輕點,那防禦用的陣法便瞬間湮滅。
那密密麻麻的竹樓中立刻有人沖了出來,看見憑空而立的君無渡時,那些人臉色一變大聲喊道“有敵人入侵,快禀告大家長……快。”
下一瞬,君無渡的長靴輕輕一踩,一陣浩然無匹的靈氣蕩然開去。
宛如天威降臨,那些四處逃跑的人瞬間五竅流血,受不住威壓地跪在原地,然後再也不能動彈。
除了滿臉是血地驚恐地看着君無渡,卻無法再說出一句話。
君無渡抱着南枝緩緩地落在地上,手指一擡,一個穿着黑色裏衣的男人悶哼一聲從高空重重地落到了君無渡的面前。
夜風冰涼,君無渡慢條斯理地拿出一件狐裘披風披在南枝的身上。
然後才慢條斯理地看向躺在地上的男人,“你便是大家長?”
那男人咬牙切齒地擡起頭來,南枝發現這人竟戴着面具。
而下一瞬,那面具就變成了飛灰,露出了一張半邊被啃噬得坑坑窪窪的臉。
面具男突然神情癫狂地掙紮起來“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随着他的嘶吼聲,漫天的黑色蟲子朝君無渡飛來。
君無渡卻理也沒理,反而還有閑情逸致地擡手将南枝的眼遮了起來。
身為合體大圓滿,這些蠱蟲連他的護體靈氣都突不破。
“君無渡,你做什麽。”南枝不滿地去掰他的手。
“太醜,惡心。”
南枝“……”
這人重度潔癖真的是沒得治了。
“君無渡……你竟然是君無渡……”面具男咬了咬牙“不知玉宵仙尊深夜來我們千死寨做什麽?”
如今兩人都化了形,修為低于君無渡的人自然是無法看出來。
君無渡垂眸,雪衣飄動間,他走到面具男的面前。
看着一張居高臨下的冷漠臉,面具男突然心生惡寒,正要說話時,君無渡卻将手放在了他的頭頂之上。
明顯是要對他搜神。
他萬萬沒想到,身為正道魁首的君無渡會直接對他使用這卑劣的手段。
面具臉突然變得驚恐“君無渡,你要做什麽……啊……啊啊”
搜神的痛苦是直接對神識的摧毀,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面具男疼得面目猙獰,卻動也不能動,雙眼都充血像是要爆炸開來時,君無渡卻将手收了回來。
他的表情變得格外陰冷,像是被山風浸染得沒了絲毫溫度。
君無渡垂眸,如看着死物一般的眼神看向面具男“禁神咒,你果然早已與宋承平勾結。”
南枝聽到宋承平三個字時沒有太過驚訝,只是不知道這件事與南方魔座有沒有關系,再則宋承平為什麽會有君無渡的血,還在很早前就養了蠱?
“要殺就殺,何必廢話。”面具男喘着粗氣,咬牙切齒地說道。
“死罪于你不過是解脫。”君無渡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下一瞬,一個女人從空中尖叫着落在了面具男的面前。
“小伊……”
被叫做小伊的女子瑟瑟發抖“大……大家長……”
“君無渡你要做什麽?”面具男受不住地爆吼。
“要麽說出宋承平在何處,否則這個寨子裏的所有人将為你陪葬。”
面具男不可置信地看向君無渡“他們都是無辜的,你身為正道魁首竟會如此殘暴?”
“與魔族勾結之人沒有一個無辜者。”
他的聲音冷得像是無情的神明,看向面具男的眼裏沒有一絲的動搖。
“我數三聲。”
“一”
“二”
君無渡緩緩擡起手,合體大圓滿的威壓如浪潮般蕩開,只要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捏,在場的上百人便會化作灰飛。
“我說,我說……”面具男狠狠吐出一口鮮血,“潛龍宮。”
這三個字一出,南枝從君無渡身上感受到了一陣淩厲到猶如實質的殺意。
她偏過頭去,就見君無渡阖了阖眼,強行按捺下殺意問道“那桃花血蠱何時所煉制。”
“十年……十年前。”
十年前宋承平就在開始計劃,這個人到底想做什麽?
“那蠱蟲可還有?”
面具男搖了搖頭。
下一瞬,南枝的腰被摟住,就在兩人飛向空中時,面具直直地栽倒在地,腦袋從脖頸滾落,一雙眼死不瞑目的睜着。
南枝收回視線,默默地看了一眼君無渡。
潛龍宮是什麽地方,竟會讓他如此盛怒?
給距離最近的上五宗之一神隐宗發出傳音讓人善後。
看着傳音符消失在空中,君無渡剛收回手時,他便感受到傳音石發燙。
他一邊急速飛行,接通了。
鴻軒上人焦急的聲音傳來“玉宵,你師姐……你師姐命燈飄搖。”
命燈飄搖,便是危在旦夕。
“她在何處?”君無渡立刻停下身形。
“君安城,靈虛和沖虛師弟已經趕去……我恐來不及……”
君無渡直接打斷了他“我會去救師姐。”
說着掐斷了聯系。
下一瞬,君無渡落地一剎那南枝就被禁锢在結界內,随後他盤腿而坐,雙袖十指翻飛腳下突顯一方金色的陣法。
南枝看出來了,那是書上說的神游太虛之法。
元神能瞬息間突破萬裏之遙,此法雖然極消耗靈力,但是若是施法者強悍,便能發揮本體全部的威力。
這個與分神守護咒不一樣,分神守護是被動觸發,而且分神距離越遠實力越低。
可這神游太虛本是大乘期才能掌握的法則之力,君無渡明明還沒有飛升大乘期就已經堪破?
也就是他本就已有大乘期的實力?那麽只要他能突破大乘期便能道飛升。
短短百年時間君無渡竟然達到了別人數千年甚至是終其一生都達不到的高度……
這一瞬,南枝只覺得絕望。
練氣、築基、結丹、元嬰、化神、連虛、合體、大乘、渡劫。
其中每一個境界中還有初期中期大圓滿三個小境界。
她如今金丹中期修為,在同齡中已不算弱,但是距離君無渡足足還差四個大境界……若是他突破合體期邁入大乘,那她與他便差的是五個大境界……
即便閉關百年,即便她有天縱之姿,也不可能在百年內打贏君無渡。
南枝攥着拳,不甘心地閉了閉眼。
然而下一瞬,她猛地睜開眼,神情堅毅。
就算打不過也要想方設法逃出去,找個地方修煉,百年打敗過那就千年,總有一天她不會再受他鉗制。
而君安城郊外數十裏,宋承平手中的長槍直直地朝着驚鴻仙子的胸口刺去。
身負重傷的驚鴻仙子明顯已經躲不過去。
就在宋承平已經計劃好将驚鴻仙子中了蠱送回天玄宗,身為天玄宗的長老若是被他控制住,自然能掀起一番大風浪,說不定還能取回聖器重新贏得魔族的信任。
可是眼看那長槍便要刺中驚鴻仙子時,卻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威壓,他反應極快,瞬間出現在驚鴻仙子身後。
一雙手死死地捏住了驚鴻仙子的脖頸。
也就是這時,他看見了從天而降的君無渡。
驚鴻仙子想要說話,脖頸卻被死死卡住,面露痛苦。
宋承平不可置信地看着渾身冒着金色光芒的元神“神游太虛,賢侄你竟已有了大乘期實力?”
君無渡冷冷地盯着宋承平,根本不想與他廢話“如何才會放她?”
“你放我走。”
“好。”君無渡沒有絲毫猶豫。
他的确能殺了宋承平,但是卻沒有把握從一個被逼上絕路的瘋子手中救下師姐。
而宋承平的命在師姐的面前不值一提。
反正,他必死無疑。
似乎是沒想到君無渡如此好說話,宋承平還怔了一瞬,然後儒雅一笑,“不愧是我賢侄,做事如此幹脆利落。”
他朝後退去一邊說道:“百裏以類,若是讓我察覺到你的氣息,就等着讓你師姐給我陪葬吧。”
君無渡站在原地沒動,就那麽看着宋承平走遠。
直到過了一會兒,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在百裏之外抱起驚鴻仙子時,哪裏還有宋承平的身影。
在君安城中找到了不少受傷的天玄宗弟子,将已經昏死過去的驚鴻仙子交到他們手上,同時留下守護陣法,這才回歸了本體。
他一睜開眼,南枝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麽樣,驚鴻長老沒事吧?”
君無渡對她搖了搖頭。
南枝追問道:“那宋承平呢,死了嗎?”
“跑了。”
南枝有些震驚“他竟然能從你手中跑掉?”
君無渡看向她,問道“在你眼裏,我很厲害?”
南枝打了個哈欠“真困,我要睡覺了。”
君無渡正要說話,傳音符再次發燙。
他一接通,鴻軒上人的聲音便傳來“弟子說你趕到救了驚鴻,你是不是又用了神游太虛?”
“嗯。”
“那此時正是你虛弱之時,你可千萬得好生調息,你如今在何處?”
君無渡說了個地名,鴻軒上人一聽,愣了一瞬“你要去何處?”
“潛龍宮。”
鴻軒上人久久地嘆了口氣“你終于要回去了,可是玉宵,你确定已經準備好了?”
“宋承平一直藏匿于此,我懷疑他與當年那事脫不開幹系。”
“什麽!可他……算了,我立刻派人來幫你。”
“不用了師兄,我不想打草驚蛇。”君無渡垂下眼睫“我與他的賬是到清算的時候了。”
“那你一定要萬分小心,若是他真的與當年之事有關,那他一定有針對你的法子”頓了頓“無論如何,你都不許打破封印恢複那段記憶。”
君無渡沒說話。
鴻軒上人卻非要他開口“師尊臨死前交代了此事,讓你決不可沖動,否則你心緒激蕩間極易堕入前程往事走不出來。”
“好。”
鴻軒上人這才放下心來。
南枝聽着這一段話只感覺好多信息,她一時間竟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置身于風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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