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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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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蒼開始了她每天都有故事聽的日子。

神殿裏的書堆了幾十米高, 戰争顯然催動了藝術的發展。

大陸上出現了數百個分裂的大小國家，詩歌與舞劇從陸地流入海洋，經常有迷路的船只誤入霧海,而後又糊塗地駛出去。

因此冬蒼驚訝地發現：“居然還有與霧海相關的恐怖游記？”

有一種發現彩蛋的快樂。

除了這類游記小說外, 她最喜歡看的就是不同教派的神話本紀，這世上發展最蓬勃的神話，便是渡母神系與普倫神系, 前者圍繞着母神與靜谧女士, 出現了數百的從神, 而又因為身為“母神”的緣故, 許多從神在神話中都是由祂生下來的。

冬蒼偶爾會發表讀者感言：“編造神話的家夥肯定不知道被編造的本人會看到這一切。”

聽說你在外編排我生了幾百個孩子？

而普倫神系與蘇·拉·涅爾息息相關, 所有加入神系的神明似乎都是被戰神的眷者擊敗, 而後才拜服在自然女神腳下。

那些被擊敗的神明都成了圍繞自然女神的從神，也成了祂的情人, 。

冬蒼：“……”

真熱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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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蒼從她的椅子上走下來。

許多書的産生都與蒲蒲有關系，這些柔弱的小生物雖然開始避開人群生活，但自誕生起就聽從冬蒼的命令，沒有忘記它們“記載一切、傳播知識”的使命。

神殿內總會出現蒲蒲，它們的存在感并不高，蒲蒲們在這裏交流着彼此的記憶, 并通過這種方式傳下去, 然後分別。通過文字記載一切, 便不用去接觸人群, 然而它們并不知道，歷史會在不同人的口中産生不同的變化。

不是所有人都像蒲蒲一樣毫無私心。

冬蒼看完的那本書上的最後一頁寫着她熟悉的神話——

關于蘇拉涅爾的誕生與死去。

這顯然是扭曲的, 不真實的，經過了人為的改編。

“但這是個有趣的故事, 對吧？總不能對神話的真實性苛求太多。”

她把目光落在了其他神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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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蒼決定創造一種別的東西——不是新的智慧生命。

她靠時間就能“升級”，對力量的掌控已經比剛穿越時強了不少，因此輕松看透了這世界“超能力”的本質。

角人的精神力和渡的自然元素控制能力，其實都與意識有關，夢境是所有生物的意識倒影，冬蒼在意識之海沉睡時，便下意識調動了其中的力量反哺現實，使得現實中出現了擁有更多力量超凡的新生代。

有些神話遮遮掩掩，可神明看得出來，不少神話中描述的“從神”，其實都是超凡力量遠超同類的人：

所以渡母神系中的從神總擁有翅膀，普倫神系中的從神大多有角。

所以神話只是故事。

但在這個世界，因為精神的特殊，人對神明的崇拜真的具有力量，只是這些力量大部分産生後便會逸散，少部分流向冬蒼，然而對比冬蒼具有的力量，少得根本不值一提。

如今她卻覺得，也許其他逸散的力量能讓世界産生一點有趣的變化。

【你意識到你可以：創造規則】

【你開辟了與“創造規則”相關的新界面】

【你将最底層的規則稱為“基石規則”，現在，世界的基石為你展開——】

【你創造了“基石塔”x1】

【物品名：基石塔】

【存在于意識的負層大海，你的夢境中，吸收所有因智慧生物的信仰逸散出的力量，這樣的力量被稱為“信仰之力”。】

冬蒼停頓了一下。

【基石塔将會自動溯源“信仰之力”，複現只存在于虔信者想象中的非凡生物……】

“這樣的話，這個世界是不是太唯心了一點？”

最唯心的神明苦惱地皺了皺眉：“還是修改一下吧。”

【決定基石塔複現之物能力上限的，除了虔信者提供的信仰，還有蒲蒲的記載，信仰物“原型”曾被蒲蒲記載，才能在世界上複現。】

【你創造了“基石重鐘”x1】

【物品名：基石重鐘】

【存在于基石塔之內的沉重紅鐘，信仰之力創造非凡，基石重鐘會以“平衡性”為标準判斷新非凡生物的力量狀态，通過判斷則紅鐘震蕩一次，通過判斷後的生物不會再次産生新的變化，直到所有信仰者全部消亡，生物體同樣死亡。】

簡單來說，冬蒼制造了一個全自動生成非凡生物的“3D打印機”，電力來自于人們的信仰，原型來自于神話裏編排出來過的各種“從神”，超模的生物會被打回重做，她不在時由蒲蒲負責檢查錯漏。

在這新規則中，蒲蒲的記載與“文字”“語言”“傳說”都無關，只與蒲蒲的記憶有關，文字可能會被毀去，語言可能産生變化，傳說會一代代扭曲，但它們的記憶永恒。

——基石塔與重鐘創造出來的規則擁有唯一的缺點，那就是，若蒲蒲這一種族徹底消亡，那麽因此出現的超凡将不再複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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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造出新規則後，冬蒼順手撥動起籠罩神殿的迷霧。

她讓迷霧從海面向陸地擴散，不急不緩地籠罩整片大陸，并繼續向前——

迷霧像她的眼睛一樣，親自觀測這個世界。

夢妖在同源的霧氣中游動，于意識與現實間架起了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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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人族而言，霧氣的侵擾幾乎可以說是緩慢，襲來的霧氣像是倒計時般的鐘鳴。

陸地上的角人能看到鋪天蓋地的白霧逐步咀嚼、吞噬下一個個村莊與城市，而能夠飛翔的渡即使奮力飛到空中，也無法看到霧牆的極限。

不安制造驚恐，驚恐制造混亂，混亂中許多人搬離自己生活的故土，但霧從不停下腳步。

後來他們意識到了，霧中并沒有危險，只是容易迷路。

神明的信徒開始宣傳：

“大霧是主神的呼吸，祂借白霧考驗信徒的虔誠。”

“不應迷茫，不應不安，全知的神明将在茫茫中賦予我們看清一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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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渡想要去詢問靜谧女士。

與不死的王，巨人神蘇拉涅爾一樣，許多渡都知道這位女士的長壽。

祂早早便以從神的身份出現在母神身側，伴随着巢都的渡出生，長大，永遠不見變化，在普倫王國分裂時，渡依舊能保持統一，祂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因為他們真的有一位神。

在母神離開後……他們真的還有一位神，那是否說明母神并不曾真正遠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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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知道他們的困惑，但她什麽也沒做。

她是“靜谧女士”，被當成母神的從神，但只有她知道，她只是一名死去的渡，是神的仆人，為祂打掃神殿的臺階。

複生之後，她走進過許多人的夢境，孩子們的，戰士們的，甚至那位不死王蘇拉涅爾的，他們在夢境中交談，而更多時候，她僅僅是把巢都的雨帶到了他們的夢中，于是那些人睡得很安靜。

有時候，羽也會在穿梭夢境時偶遇一種特殊的生物，它們由灰燼與霧氣組成，在夢境中游動着，偶爾相遇，也會親切地碰一碰羽的手掌，夢妖背上的蒲蒲會和她交流兩句來自其他大陸的消息，或者給她帶一本書。

羽因此知曉了自己為何會複生：

神選擇在她的夢境中沉睡。

于是她愈加欣喜與虔誠，她曾詢問蒲蒲：“我能為母神做些什麽嗎？”

保護母神的第二個孩子渡族？亦或者結束戰争？還是徹底摧毀角人，為母神的國度維護它的榮光？

[主什麽都不需要。]

[但如果你高興的話，主也會很高興的。]

于是羽選擇徹底抛棄憤怒、悲傷與痛苦，她每日每日都平靜喜悅，而因為心中的平靜變得更加喜悅，她知道其他人說過她是神眷者，她并不否認……神明沉睡在她的夢境中，為她的欣喜而欣喜，她難道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神眷者了嗎？

神明蘇醒的那一刻，羽就感知到了。

因為她感受到了自身衰老的氣息。

神離開了她的夢，她将終結“不死”的神話，并慢慢死去，也許百年，也許兩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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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非常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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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霧侵襲這個世界時，羽辨認出了游蕩在霧氣中的夢妖，也因此意識到這是神明在注視這片大地。

羽安撫了同胞們，倚坐在巢都的城牆上，夢妖從高處緩緩落下，似乎是要和熟人打個招呼。

她們短暫地接觸了一下，而後夢妖重新飛起來，似乎要回到神殿中，和之前每次的分別都一樣。

霧氣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雨絲随風飄動，只有少部分人能看到的夢妖漸漸遠去。

羽突然縱身一躍。

她灰色的翅膀徹底展開，有力地鼓起周圍的風，朝着夢妖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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