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二位顧客

王大媽走過來的時候，瑞雪正在發呆。

“怎麽樣，生意還好嗎？”王大媽寒暄道。

“別提了，我可能不是做生意的料。”瑞雪表情頗有些一言難盡，“等了半天，今天還沒開張。”

“反正也沒有人，不如你以二十塊錢的價格，再賣我一碗蝦餃？”王大媽試着商量道。

瑞雪有些驚訝。

王大媽解釋道，“我女兒說吃着不錯。價格不貴的話，我就再買一碗給她呗。”

瑞雪猶豫了。這會兒才晚上六點，距離打折促銷的八點還差得遠。其實如果她肯标價二十的話，蝦餃應該是很好賣的。不少人聽完報價後轉身離去，說到底就是嫌東西貴。

一時間，她在猶豫要不要降低逼格，薄利多銷。

考慮許久，瑞雪做出決定，“您是我第一位顧客，又跟我說了不少有用的東西，我就破例一回，二十塊錢賣給您。”說着，她開始拿一次性飯盒裝餃子。

王大媽忍不住勸道，“小姑娘，難道你還真打算堅持四十塊錢的價格到底呀？生意不是這麽做的。”

“要是真做不下去的話，那就改行呗。”瑞雪随口道。

王大媽叫人家那麽灑脫，只好收聲。

一手拿餃子，一手付賬。王大媽左顧右盼，詢問，“飯怎麽賣？”

瑞雪認真道，“飯和餃子不搭，不該一起賣。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所以以後只賣餃子。”

之前她仗着食材好，怎麽混搭都好吃，所以也不管別人怎麽想，随意胡亂搭配。然而昨天遇冷後她認真反思，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參考大衆審美，不能太過特立獨行。

王大媽，“……”

莫名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可話是她自己說的，她也不好讓老板為了她一個人，擺攤的時候特意帶上米飯。

再說，也不知女兒是不是一時心血來潮，還是真的特別喜歡這家食物，要是吃完這回就膩了，那不是給人家增添麻煩嗎？

王大媽打定主意，回家就告訴女兒飯沒了，人家不做了。

王大媽走後，瑞雪繼續等待顧客上門。誰知過了許久，客人沒上門，碰瓷的家夥又找了過來。

瑞雪見那貓左顧右盼，小眼神賊兮兮的，就下意識覺得這貨一定是在尋覓碰瓷良機！

惦記上自家蝦餃的是只付不起飯錢的窮貓，瑞雪也不知自己該哭該笑。

“過來吧。”瑞雪拿了只一次性飯盒，盛好蝦餃後放在一邊，對貓說，“做飲食食材必須新鮮，不能過夜。每天餃子都有剩，我一個人吃不掉，所以這碗就便宜你了，填飽肚子後趕緊走吧。”

“喵？”黑白貓藍色的眼瞳裏閃過一絲狐疑。它搖了搖尾巴，卻止步不前。

瑞雪把蝦餃放在地上後徑自退開。

黑白貓依然警惕心十足，一步一步慢慢走到飯盒旁。等到接近後，它沒急着吃，而是先到處嗅了嗅，似乎在檢查食物是否安全。

瑞雪嘴角抽抽，“白送給你的食物不下嘴，非得騙來的才吃嗎！”

黑白貓并不理會。等确定沒問題後，它才慢條斯理地吃起來，眼睛緊盯瑞雪不放。似乎一有風吹草動，它就準備跑路。

耳邊響起咀嚼聲，瑞雪不由朝旁邊瞥了好幾眼。

不一會兒，餃子吃完了。黑白貓突兀倒下，并不時抽.搐。它依依不舍地看着飯盒，眼中似是有着無限的眷戀。通俗點說，就是死之前想再吃一碗。

瑞雪，“……”

這貓渾身都是演技，到底是從哪學來的！

她剛想開口，一個長發妹子怒氣沖沖跑到面前，沖她吼道，“太過分了！貓犯了什麽錯，為什麽要下.毒.殺它！”

長發妹子怒視着她，仿佛她犯下了什麽不可饒恕的罪孽。

瑞雪一臉懵逼。

長發妹子卻不肯罷休，拽住瑞雪不放，“明明是個姑娘，居然這麽狠.毒！無緣無故毒.死了一只貓，你不會覺得羞愧麽？！”

瑞雪面無表情，對地上的貓餅說，“別瞎折騰了。就一碗，多了沒有。再賴着不走，小心我報警抓你。”

話音剛落，黑白貓敏捷地跑開，行動如風。

長發妹子徹底傻眼，不自覺松開手，尴尬地笑起來。

“那貓是慣犯，最喜歡碰瓷，還擁有靈魂演技。”瑞雪沒好氣道，“我除了給它送碗餃子，其他什麽都沒幹。餃子沒毒，貓能吃，人也能吃。”

長發妹子心說真是被貓坑死了，恨不得鑽進地縫裏。

但，她冤枉了人家，也不能沒事人一樣爽快離開。長發妹子當即沒話找話般提起，“我叫蘇秀，你怎麽稱呼？”

“瑞雪。”瑞雪不太懂對面這人思路，話都已經說清楚了，不走幹嘛？

“你在創業？正好我剛才加班結束，沒來得及吃飯，給我來碗蝦餃呗。”蘇秀覺得自己應該照顧下對方生意，以此表達歉意。

誰知瑞雪表情古怪地告訴她，“你确定要買？一碗四十。”

“多少？”蘇秀懷疑自己聽錯了。

“四十，不二價。”瑞雪耐着性子重複了一遍。

蘇秀，“……”

她很懷疑自己剛才太魯莽，惹怒了攤主，所以對方臨時加價，故意狠狠削她一筆。哪有人一碗餃子賣四十塊錢的呢？總不能是五星大廚的作品吧！

不過蘇秀心知自己理虧，沒敢多說什麽。剛才氣的狠了，真以為貓被毒.死，什麽話都往外面吐。攤主做了好事，卻被人無緣無故罵了一頓，估計心裏是不怎麽高興。

“來一碗。”蘇秀認了。她告訴自己，就當二十一碗，她給自己買了一碗，又多買了一碗喂貓。這麽一想，心裏頓時好受不少。

瑞雪驚訝，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聽見四十的報價還願意出錢買。

稍稍愣神後，她麻利地裝了碗蝦餃遞過去，并告知顧客，“蟹醋、辣椒、醬油都有。”

“沒事，随便吃點就成。”蘇秀不在意道，她累了一天了，晚飯也沒吃。此時腦子一陣發懵，就想着湊合着吃一點，填飽肚子就行。

然而一口咬下去，餃子裏面的湯汁瞬間充斥在嘴巴裏，蘇秀驀然瞪大眼睛，“嗚嗚唔啊！”

瑞雪完全沒聽懂對方在說什麽。

于是把餃子咽下後，蘇秀又說了一遍，“好好吃啊！”

那當然！空間出品，必須好吃！瑞雪傲嬌地想道。

蘇秀原本只是想随便填飽肚子，但是餃子下肚後，身體的每一處細胞都有種奇異的滿足感，讓人情不自禁感覺到幸福。

蘇秀顧不得其他，狼吞虎咽，迅速幹掉一碗蝦餃。然後她從錢包裏拿出一張紅色老人頭，霸氣十足地拍在瑞雪面前，“再來一碗！”

瑞雪很欣慰，終于遇見識貨的了。于是她毫不猶豫，又給盛了一碗。

蘇秀以極快的速度幹掉一碗。把餃子湯喝幹淨後，她說，“再來一碗！”

瑞雪納悶，“你不覺得撐麽？”

蘇秀堅定、堅決地搖頭，“不，我覺得我可以再吃三碗！”

美食使人喪失理智。

“每人每天限定兩碗，真想吃明天再來。”瑞雪回絕了。

“為什麽？”蘇秀泫然泣下，淚眼汪汪。她從前對吃并不講究，可此時此刻，明明有蝦餃卻不讓吃，她頓時覺得心痛難忍。

“飲食适度。每人每天只能吃兩碗，這是我的規矩。”敷衍的同時，瑞雪心裏在滴血。她怎麽可能不想多賣兩碗？只是空間泉水含有靈氣，現代人體質弱，她怕顧客吃多了受不住。

但是每日适量、堅持服用就不同了。這相當于食療，會潛移默化地提高食客的體質。

蘇秀哭喪着臉，很不開心。不過摸摸肚子，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确已經吃撐了。硬塞肯定是能塞的下，不過對胃不好。

“那你明天記得過來擺攤哦。”蘇秀忍不住約定。

“會的。”瑞雪點點頭，找出零錢，“明天下午五點，我肯定過來。”

蘇秀這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地走開

“大媽買了一碗，蘇秀買了兩碗，合計銷售出三碗。今天生意不錯，比昨天有進步。”瑞雪喜滋滋道。不管怎麽樣，起碼今天有把成本撈回來。

回家的路上，蘇秀越想越是覺得回味無窮，心癢難耐。她忍不住在朋友圈發了條消息，“今天有吃到超級好吃的蝦餃！啊啊啊，好吃的想哭！忽然覺得努力工作是值得的。不加班哪來錢買美食？必須更加勤奮工作才行！”

很快有人回複，“你不是對吃不感興趣嗎？”

蘇秀回答，“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世間竟存在如此美味！就是貴了點，一碗餃子要四十。”

另一人詢問，“四十？？你不會是被坑了吧？”

蘇秀回答，“吃過後覺得是值得的。就是有點遺憾，頓頓都買吃不起。說到底就是一個字，窮。”

緊接着又有人回複，“覺悟很高嘛。明天我請客，一人一份餃子，就當是犒勞你們這段時間的辛勤勞動。”

蘇秀一看，原來是部門經理的回複，頓時欣喜若狂，明天有人請客啦。

她一點都不客氣，直接回複經理，“好！！！”

連續三個感嘆號很好地說明了蘇秀此刻內心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