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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韓依其實很想問他：“你還愛我嗎？”可是這句話在心裏輾轉千回，最後說出口的時候變成了，“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有多少可能？”

她已經過了耳聽愛情的年紀，現實的磨練讓她變得越來越務實，也越來越謹慎。

在分開的六年裏，他們分隔兩地，每個人的命運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六年後的今天，韓依已經換了一個別人眼中的所謂的富貴小姐的身份，她跟他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小。

她變了，難道他就完全沒有改變？

她曾經錯過了他，韓依不敢确定六年之後，她是否就有能力守護好自己的愛情。

“有多少可能只有試過之後才會知道。”徐易寒單手撐在門邊，俯瞰她，“韓依，我知道你現在還是一個人，我可不可以大膽地猜測，你這六年時間其實是在等我？”

他這個姿勢讓韓依差點招架不住，卻還是強裝鎮定，“你哪來的自信我是在等你？再說了我又不是沒有追求者，難道我就非你不可？”

徐易寒微微皺眉，改為兩只手同時撐在了門板上，這樣一來韓依整個人被他圈住，他的呼吸很近，半是威脅地說：“除了我你還有別的選擇？”

“那是當然！”韓依不甘心地回擊他，“我勸你還是別太自信，以我現在的身份，要找個跟你不相上下的男人其實并不難。”

徐易寒放下一只手，嗤笑道：“也對，我倒忘了你現在可是宋家千金，身份地位不一樣了，當然有資格瞧不上我了。”

韓依有些不悅，一把将他推開，“你也不用對我冷嘲熱諷，我現在一個人挺好的，暫時不想考慮感情問題。”

“是嗎？”徐易寒将信将疑，突然單手鉗住了她的下巴，稍稍擡高，他看準她粉嫩的唇親了上去。

韓依瞳孔瞬間放大，本能地将頭別開。

他的唇落在她面頰上，溫熱的觸感像是帶了致命的毒藥，韓依渾身僵硬大氣也不敢出。

徐易寒有些失望，在她耳邊頹然地嘆氣，卻沒有立刻抽離。

他們就保持着這樣難堪又暧昧的姿勢，誰也不肯先打破僵局，誰也不肯輕易妥協。

也不知過了幾秒鐘，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請問這裏是宋韓依宋小姐的家嗎？”

突然亂入的聲音迫使韓依清醒過來，她猛地将徐易寒推開，一時間不敢去看他此時的表情。她滿臉羞紅，對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外賣小哥說：“我就是。”

外賣小哥将外賣袋子遞給她，“這是你點的外賣，麻煩簽收一下。”

“好的，謝謝。”韓依接過東西，簽了字才意識到身上沒帶錢包，“你等會，我進去給你拿錢。”

“我這裏有。”徐易寒已經從上衣口袋裏摸出錢夾，将一張百元鈔票遞給了外賣小哥，“零錢不用找了。”

外賣小哥收了錢馬上轉身離開奔赴下一家了。可他一走，剩下的兩人又開始尴尬了。

韓依拿着外賣不急于進去，知道他不差錢，她低着頭匆匆對徐易寒說了句謝謝。

徐易寒卻是盯着她手裏的袋子，好奇地問道：“這是你的晚飯？買的什麽？”

韓依還是不敢看他的臉，支支吾吾說：“我、我忘了。”

“自己點的東西居然忘了？”徐易寒輕笑出聲，他朝前走了一步，壓低聲音說：“是不是因為剛剛那樣所以你緊張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韓依不着痕跡往旁邊挪了挪，開始下逐客令，“我要用餐了，你走吧。”

徐易寒哪肯就這麽輕易走人，他擋住她的去路，“我也沒有吃晚餐。我今天在下面等了你一天什麽東西也沒吃，現在餓得要死你居然讓我走？”

韓依知道他是故意這麽說想讓她內疚，可她偏不，她又沒讓他在下面等。她将袋子提起來示意他看，攤了攤手說：“不好意思我只買了一人份，難不成徐總還想跟我搶？”

徐易寒順勢提議道：“要不這樣，我們出去吃，我請客。”

“不好意思，太晚了我今天不想出門。”韓依絲毫不動搖。

徐易寒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想了想，說：“你家裏有沒有什麽吃的？”

韓依對他這般胡攪蠻纏有些無奈，他徐少爺一向高人一等，何曾這麽低聲下氣地跟她這麽說話？韓依知道他這麽做不過是想制造兩人共處的機會，既然如此，那就給他一個機會吧。

再僵持下去就顯得自己小氣了，韓依最後妥協：“我家裏什麽都沒有，可能要委屈你了。”

她将門完全打開好方便他進來，“請進。”

徐易寒終于成功踏入了她的領地，他像一個好奇寶寶，覺得這裏的一切都很新鮮。四處看看，他疑惑道：“你真的是一個人住？你媽呢？”

正走向餐桌的韓依身形一頓，但只是一瞬間，她走過去将外賣放好。

“我媽六年前已經去世了。”她慢悠悠轉過身，對一臉震驚的徐易寒繼續說道：“就在你出國那天，她出了車禍，不治身亡。”

徐易寒久久說不出話來。

走到她跟前，看着她沉靜的一張臉，他突然很心疼。幾度想抱住她卻又忍住了，徐易寒無力地垂着雙手，“怎麽會這樣？”

韓依見他一臉緊張的樣子，她卻笑了笑，“沒事了，都過去了。”

她怎麽可以說的這麽輕松？

徐易寒覺得喉嚨有些苦澀，突然不敢直視她坦誠的雙眼，“告訴我當時都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想知道。”

韓依緩緩地搖頭，“抱歉，事情過去太久，我已經不想提起。”

她轉過身将外賣的食盒拿出來，揭開蓋子看了看，“我點了一份水餃，你要不先吃吧。當然這肯定不夠兩個人吃，所以我還得去煮點面條。提前跟你說一聲，我家裏沒有什麽食材，所以可能要委屈你——”

一只溫熱的大手覆蓋在了她忙碌的小手上，韓依立馬噤聲。

徐易寒牽着她的手将她身體扳過來，他知道她是想轉移話題，可他還是有話要說：“韓依，對不起。”

對不起，在你最艱難的時候，我卻選擇了離開。

不管她媽媽的死是否跟他有關，徐易寒此刻都萬分內疚。

她說的沒錯，剛回國那會徐易寒心裏是帶着恨的，他不甘心自己最真摯的一段感情被她玩弄，所以一度想通過傷害她的方式來彌補自己內心的傷痛。現在想來她罵他也不無道理，他的确有些變态。

他說：“我要怎麽做你才肯原諒我？”

韓依眼眶漸漸濕潤了，但現在還不是煽情的時候，她将他的手隔開，生硬地轉移話題：“我去煮面了。”

徐易寒只能任由她從自己手中逃脫，看着她匆忙離去的背影，他的內心五味雜陳。

六年前的那天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情？

徐易寒只記得那是他活了22年以來最痛苦的一天，原本約定一起出國，可是就在那天他收到了韓依的分手電話。

當時他逼問她：“為什麽要跟我分手？給我一個充足的理由？”

他不相信她不愛他，可是她給他的答案是：“易寒對不起，我還是覺得我們不合适。你有你的理想和抱負，這些是你不能舍棄的東西，可是我有我的家人，這些也是我放不下的。你走吧，祝你幸福。”

在那之後，韓依就像徹底消失了一樣，手機關機，音訊全無。不管徐易寒怎麽瘋狂的尋找，好像都無力再挽回。

當時他也曾想過，是不是他父母找過她逼迫她離開？那時候徐易寒簡直喪失了理智，從機場趕回公司質問他父親徐弘聲，結果卻被徐弘聲一巴掌打翻在地。

那一巴掌也徹底讓徐易寒涼透了心，他就那樣拖着一身的傷到了美國，讀研，成功拿到碩士學位。在美國華爾街磨練了三年，一切都已經成熟，他完全可以繼續呆在美國公司，但最終還是選擇回來。

因為這裏有他一直放不下的人。

韓依打開冰箱，只一眼就對自己無語了。果然跟她想象中的一樣，東西少的可憐，而且有些已經放了很久。幸好面條和雞蛋都有，那就随便對付着吃吧。

她将需要的食材拿到廚房，洗鍋，燒水，點火，做這些還算順手。

開了火的廚房有些悶熱，韓依原本想出去找個皮筋先把頭發紮上，一轉身就看到了靠在廚房門口的徐易寒。他的目光熱烈，堪比身旁爐子裏的火焰。

韓依只好打消了剛才的念頭，她将頭別開，對他說：“燒水時間會長一點，你先在外面等會吧。”

她又轉過身，假裝去調火力。雖然看不見，耳朵卻随時留意身後的動靜。

她聽到了腳步聲，以為他已經離開。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突然腰上一緊。

有力的胳膊将她的細腰圈住，徐易寒前胸貼着她的後背，他的動作很輕，像是怕吓到她。他的頭在她耳邊蹭了蹭，輕聲說：“韓依，以後讓我來照顧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