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抽絲剝繭
第10章 抽絲剝繭
“他就是幕後真兇?”
隔着一層單向玻璃,徐應認真地觀察了裏面那人一會,遲疑地說:“我對他好像有點印象。”
張成潤:“快講!”
“就在昨天,他來我的奶茶店轉了一圈,但什麽都沒買,鬼鬼祟祟的像個小偷,一見我就走了。”
“在那之後,第二只哭喪鬼出現,你差點出了車禍。”張成潤理順了時間線。顯而易見的,哭喪鬼事件和他絕對脫不了幹系。
到目前為止,調查局的各項工作都進行得很順利。
羅剎是惡鬼中較常見的一類,這類邪物有一種特性,就是能力強大,心智簡單,歷來受到許多心懷不軌者的青睐。
經過千代百代的推陳出新,他們總結出一個簡單的馴養法子,那就是割下自己的血肉,混合調配好的蠱毒一并喂給他們,只要惡鬼身上帶了豢養人的氣息,就絕不會引起反噬。
它的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容易被驅邪師順着氣息找過來。
調查局用羅剎鬼點燃了一張追蹤符,隔天就抓住了一名富豪。
富豪姓王,是房地産界的新貴,風頭正勁。值得一提的是,自他進足相關産業以來,便無往而不利,一旦有人跟他作對,便會遭遇各種各樣的意外,輕則項目失敗,重則家破人亡,簡直像傳說中的氣運之子,短短幾年就在林州市商圈占據了一席之地。
——那位王老板的右手缺了一根小指,傷口還是新鮮的。調查局找上門時,他當即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我真是一時糊塗啊!”審訊室裏,王老板好像一個失足少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道,“警官同志,我也沒想要害他,就是想和他開個玩笑而已。”
“玩笑?”孫淩嚴厲地說道,“你蓄意謀殺,管這叫開玩笑嗎?”
王老板支支吾吾。
孫淩翻翻手邊的卷宗道:“既然你承認羅剎鬼是你派去的,那麽,你競争對手的意外死亡,以及受害人徐應被哭喪鬼糾纏,你也承認是自己所為嗎?”
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本一直表現得悔不當初的王老板,此刻卻矢口否認起來,大叫道:“什麽?競争對手?他們的死怎麽和我有關呢?哭喪鬼又是怎麽回事?你們別什麽屎盆子都扣我頭上!”
孫淩一愣,喝道:“你利用哭喪鬼作案,将厄運帶給自己的競争對手,此事調查局查得明明白白,你還不認罪?”
他聲色俱厲,王老板卻沒被詐住,哭天搶地道:“他們出了意外,英年早逝,很可惜很可憐,但那關我什麽事!沒錯,我是因為他們的死得了些好處,那就能說明我是兇手嗎?你有本事拿出證據來啊!”
事實上,除去羅剎鬼一事證據确鑿,調查局暫時還真找不到他其餘的作案痕跡。
不說有些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就算意外是由哭喪鬼所造成的,痕跡也早就被抹去了。證明不了王老板就是哭喪鬼一事的主謀。
張成潤連軸轉了兩天一夜,熬得眼眶泛青,胡子拉碴,模樣憔悴,可一雙眼睛卻愈發炯炯有神。他追問道:“除此之外,你還在別的地方遇見過他嗎?”
徐應毫無頭緒,沮喪地搖了搖頭。
“徐應是在一個月前被哭喪鬼盯上的。”
張成潤和徐應回頭望去,發現晏靈修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身後。
他倚靠着牆壁,好奇地看了一眼被關在審訊室裏的王老板,見是個乏善可陳的中年男人,就對他失去了興趣,接着說道:“上個月初五,徐應上班回來,我在他身上聞到了哭喪鬼的氣味。”
“他是遇見了誰,又是在哪裏被盯上的?”張成潤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晏靈修搖搖頭道,“我應樹靈的囑托來照看他,卻也不會時時跟在他身邊。更何況我那時已經在林州市停留了将近一年,因為不想引起驅邪師的注意,平時很少會出現在人前。要不是徐應有危險,我現下早就該打道回府了。”
“上個月初五,上個月初五……”徐應對着王老板冥思苦想許久,一拍腦袋道:“我想起來了!我記得他!”
“上月初五”猶如一根引線,噼裏啪啦地溯回而上,叫他回憶起了當天的情形。
那是一個來了“倒春寒”的日子,寒流去而複返,整個林州市都被凍得瑟瑟發抖,人人都不肯出門,外賣員滿大街跑,而徐應的奶茶店則迎來了一波熱飲訂單高峰。臨近中午,有份訂單快要超時了,卻久久沒有外賣員來接,徐應就借了一輛摩托車親自去送。
買家發的地址在近郊,徐應到了才認出是一所殡儀館,裏面恰好在辦哀悼會,花圈挽聯擺的滿滿當當,估計躺着的是個大人物。
徐應到地方交了貨,趕着回店裏,走得有點急了,和斜地裏沖出來的一個人迎面撞到了一起。
對方跌倒後,懷裏藏着的東西滾了出來,是一只挺漂亮的釉彩罐子。
罐子沒碎,蓋子卻掀開了一條縫。
買家不敢叫人知道自己在這樣一個嚴肅的場合喝奶茶,就讓徐應送到了後門。徐應見那中年人穿得西裝革履,誤以為他是找錯門的賓客,還好意給他指了路,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現在想來,那天回去,黴運便初現征兆,摩托車一路上熄火三四次,到最後剎車還失靈了,所幸他開得慢,沒有鬧出事故來。
徐應的證詞猶如一場及時雨,張成潤立馬吩咐下屬去調取殡儀館的監控,調查釉彩罐子的去向。
審訊室裏,王老板料定他們拿他沒辦法,已經抖了起來:“羅剎的事我認,那位小兄弟需要多少賠償?盡管開口!但你們調查局不能拿無中生有的事污蔑我!”
孫淩從耳麥中聽到了張成潤的轉述,冷笑着打斷他道:“污蔑?用你專門帶去葬禮,收容鬼物的釉彩罐子污蔑麽!”
王老板猛地僵住,臉上的血色潮水般褪去。
晏靈修懶得再看老男人負隅頑抗,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回到了閱覽室。
調查局首次招納厲鬼加入驅邪師陣營,還是只與世隔絕了近千年的“老”鬼,與社會脫節嚴重。為了幫他了解調查局的各項規章制度,張成潤特地安排了培訓班,就在閱覽室進行,順帶附贈一名同期學員。
孟雲君坐在一張靠窗的椅子上,手邊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正捧着本書在讀,側臉在陽光下好像刷上了一層暖白的釉,頗有些歲月靜好的意味。
負責給他們做內部培訓的小文書被臨時叫走了,留下了一疊“現代社會驅邪師行為準則”的冊子給他們自學,晏靈修離開前是怎麽擺的,回來時依然是原樣,完全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
“我在看‘千年法器大全’。”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孟雲君頭也不擡地說。
晏靈修漫不經心道:“為什麽看這個?”
“一時好奇,想找一找能控制人心的法器。”
晏靈修一怔,擡頭看去,正好和孟雲君望過來的目光對上了,卻見對方眼中并沒有什麽厭惡的神色。
“你為什麽能控制他人的言行,這裏面有什麽隐情……你難道不好奇嗎?”孟雲君道。
晏靈修避重就輕:“法器大全裏會有答案?”
“沒有。”孟雲君坦誠道,“但總是要找的,萬一哪天就找到了呢。”
“而且你就不好奇,你的控術為什麽對我沒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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