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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顏夕選了一件淺梨黃的長款旗袍，開叉足足到大腿，但有暗色的盤扣将每一寸皮膚都遮掩住。旗袍上的花紋簡單簡約，是蔓延的彎彎枝條，豎領，放在普通人穿大概會顯得脖子短。

但顏夕就恰好，還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頸，更顯修長。這個顏色顯得她皮膚更白，白的發亮。配合這個風格，她穿上了一雙淺杏色的低細跟鞋，長長的頭發燙成波浪，溫柔的披在身後。

黎貝的眼光極佳，顏夕果然是最适合穿旗袍的人，這仿佛就是在為她量身定做一般，貼合她的曲線，玲珑有致，盡顯江南水鄉美人的柔情。

**

顏夕真沒想到攝影棚裏有這麽多人。

司昱正在和黎貝聊些什麽，旁邊跟了幾個女生，一臉星星眼的看着司昱，可能是學妹。還有讓人無法忽略的……程歸蘇，一身風衣的程歸蘇。

他慵懶的坐在攝影師鏡頭前的單人沙發上，垂眸，沒看鏡頭。穿着一件極有質感的長款風衣，熨燙的一絲皺褶都沒有。黑色，寬肩完美的撐起了這件衣服。大概是他此刻顯得冷淡又疏離，有三四個學妹只敢在他前方的攝影機旁邊偷偷拿着手機拍照，不敢到他前面去和他說話。

顏夕出來的時候，包括工作人員在內的所有目光都在那一瞬間集中在了她身上。

也包括程歸蘇的。

顏夕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覺得這數道目光裏只有程歸蘇的最讓她覺得不自在，覺得面紅耳赤。

“我天啊，顏夕你……太好看了。”黎貝直接就不管司昱這邊了，一臉驚豔的過來拉着顏夕的手，“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最适合旗袍的人選。”

黎貝覺得，要是自己是個男人，現在絕對馬上就被顏夕迷倒。

黎貝見過太多不是人穿衣服，而是衣服穿人的例子。而顏夕就不會，完全是用自身的氣質駕馭了穿在她身上的衣服，并且特別有味道。

能做到這點的人少，黎貝覺得自己還挺幸運，今天一下子見兩個。

另一個是坐在那兒的男模特，程歸蘇。

黎貝在程歸蘇和顏夕身上看了一圈，私心裏覺着這兩人真的特別搭調，想想站在一起的樣子都是賞心悅目的。

顏夕經過短暫的窘迫之後已經能夠自如的接受打量她的那些，或羨慕或驚豔的眼神。

她雖然還無法自在面對程歸蘇，但也不是那種會怯場的人。這是她答應了黎貝的事，自然會好好去完成。

再說了。

顏夕的餘光看到程歸蘇正微阖上眼皮，根本沒看自己。

工作人員禮貌性的對那些過來看帥哥們的學妹說：“我們的拍攝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大家配合離開。因為是還沒上市的新品，所以大家手機裏拍到的照片都要清除，請大家諒解。”

程歸蘇還坐在那兒，顏夕估計是男裝組先開始拍攝。黎貝帶她現在一旁的休息區等候，在她坐的位置剛好能看到程歸蘇的側臉。

馬上就有學妹說：“那把衣服馬賽克掉留着學長學姐的臉行不行啊？”

居然還有兩個學妹說：“顏學姐這張真的超美，舍不得删啊嗚嗚嗚。”

司昱很溫和的笑着說：“你們還是配合一下，等我們的新品發布之後，就可以看到更多你們顏學姐和程學長好看的照片了。”

“工作要開始了，大家可以離開了。”

……

等那些學妹戀戀不舍的走了之後，攝影棚裏突然清靜了很多。黎貝讓人打開了音響，攝影師就位，工作人員卻搬走了那個單人沙發，程歸蘇懶懶地插兜站在那兒，身姿是特別挺拔的，卻有一種很輕松的閑散。

很奇妙的結合。

閃光燈和咔嚓的聲音不斷響起。

鏡頭下的程歸蘇很認真，顏夕在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也還好程歸蘇現在注意力都在鏡頭後的攝影師身上，并沒有發現自己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或者說今天程歸蘇就沒看自己幾眼，一兩眼都沒。

顏夕有些沮喪。

那他昨晚對自己說晚安幹什麽？

給顆糖吃又打了個巴掌。

……

“很完美的模特，是不是？”

顏夕出神的時候，忽然有道笑着的聲音響在她的頭頂。

一看，是司昱。

“學長。”顏夕打了個招呼，就看到司昱坐在了臨近的位置上，端了杯茶水喝了大半，示意他看在那邊拍照的程歸蘇。

“你看看他，是不是有點緊張？”

司昱和程歸蘇是認識很長時間的老朋友了。之前司昱叫了幾次程歸蘇幫忙當個模特程歸蘇都不答應，司昱都覺得浪費那将近一米九的模特身材。

這次真是破天荒，但是司昱一看顏夕也在就懂了。

哪裏是賣了他這個老朋友的面子，而是賣了顏夕的面子，過來追女朋友來了。

剛剛顏夕穿着旗袍出來那一下，司昱看到程歸蘇的眼神一下子就不一樣了。顏夕那時候剛好側了頭，根本就沒看到。

即使後來程歸蘇有意掩飾自己，但司昱還是知道這小子在想什麽的。

緊張？

顏夕真沒看出來程歸蘇哪裏緊張，她搖了搖頭，“他看着發揮挺穩定的。”

司昱：“我和他認識挺多年了，還真沒見過他有這麽緊張的樣子，估計有什麽讓他緊張的人。”

“學長……想說什麽？”顏夕收回了在程歸蘇身上的目光，總覺得司昱話裏有話，仿佛知道點什麽。

司昱也不賣關子了。

“你知不知道那些剛談戀愛的愣頭青？就很急着在女朋友面前表現，但又生怕自己做不好的那種。”司昱站起身經過顏夕的時候頓了頓，又笑，“我覺得他現在就特別像，是不是？等會兒合拍的時候……我看好你啊，讓這人更愣頭青一點兒。”

司昱走了之後，顏夕琢磨着他的話，才慢慢的臉紅了，嘴角就忍不住偷偷上翹。

***

很快輪到了顏夕。

顏夕過去的時候，與暫時休息的程歸蘇擦肩而過。她以為不會聽到程歸蘇的只言片語了，卻沒想到耳邊傳來他的低聲耳語：“很好看。”

這三個字就像一陣風，很快就飄走了。

但顏夕聽得很清楚，程歸蘇誇她。

顏夕沒有回頭看，步子輕快了點。去拍照的時候臉上始終有淺淡的笑意，那雙桃花眼越發誘人。

黎貝跟攝影師站在一起，看着機位裏不停滾動的照片，喃喃道：“果然好看的人站在那兒就能張張出片……這次真的要爆內存卡了。”

黎貝興奮地“嗷”了一嗓子：“顏夕我要讓你做我的禦用模特，我的衣服銷量絕對要爆。”

話剛說完，黎貝忽然覺得自己仿佛鋒芒在背，有點涼飕飕的。疑惑的轉過頭去，發現那個方向也沒人，就程歸蘇捧着一本雜志。

奇怪了。

顏夕人好看，穿着旗袍更是美的就像一張美人圖，怎麽拍都好看。她的幾套旗袍都順利的拍完，加上程歸蘇也是顏好條順，兩人都沒廢片産出，一個小時內就把單人的拍完了。

這驚人的效率。

黎貝決定和司昱商量下，以後他倆合作出男女裝的話，一定要把這兩個抓過來當模特。

……

中場休息十五分鐘。

顏夕的鞋跟雖然只有四五厘米，但是她平常總穿平底鞋，站久了還是會有些腿酸。

她擡眸，看到休息區那熟悉的人，這會兒還有司昱坐在他的身邊。

那自己現在過去，應該不會尴尬了吧？

剛巧黎貝攬過她的手，“愣着幹什麽，走啊，去那邊坐着休息一下，站太久了。”

行，又加了一個人，更不會尴尬了。

顏夕坐在了離程歸蘇還有兩個位置的地方。

為了等會合拍做準備，她換好了一套暗紅色的長旗袍，鞋子也換成了酒紅色，襯的膚白勝雪。鞋面上還有同色的蕾絲，覆蓋在光潔的腳背之上，說不出的……動人。

“喝水。”一只手遞了透明的水杯給她。

手長了不起。

顏夕想也知道現在是誰給她的，頭也沒轉就接過去小口的喝着。

……酸甜的。

明明這個杯子和他們拿的都一樣，程歸蘇從哪裏弄到的檸檬水？

她不愛喝白水，總覺得寡淡沒有味道。那時候程歸蘇就總說她這個毛病，最後不說她了，開始想別的辦法讓顏夕多喝點水。有時候是酸甜的檸檬水，有時候是冷泡茶，還有的時候就是水果茶。

都是程歸蘇準備好給她，顏夕只管喝就行。

顏夕陷在回憶裏不過三秒鐘，餘光中程歸蘇已經起了身往她這邊走。還沒反應過來，程歸蘇已經半蹲在顏夕的腳邊，手指輕輕按壓上顏夕酸痛的小腿。

程歸蘇的視線不免落在顏夕的腳背上，變得暗沉起來。

他、他在幹什麽？

程歸蘇像是知道顏夕想要往後躲，低低的聲音，“小腿疼不疼？我給你稍微按一下。”

他的手法很溫柔，用的力道剛剛好。

顏夕從上往下看過去，能看到程歸蘇的睫毛，鼻子，和緊抿的唇。他很認真專注的在給自己按腿，這種神情讓顏夕心裏忽然酸澀，她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好像一直就是程歸蘇一個人的寶貝。

她也不躲了，就這麽安安靜靜喝水。

黎貝已經很識趣的坐到司昱那邊去了，在她印象中……似乎這位被推上神壇的學長，對女生還是挺冷淡的吧？

所以她看到程歸蘇這樣虔誠珍惜的對待顏夕，頓時目瞪口呆，也嗅到一絲不一樣的意味，“這兩人是不是有點故事？”

程歸蘇剛剛回國，學霸型男神。顏夕膚白貌美，連拿四年獎學金，畢設作品據說是跟着王導做國家項目。

男才女貌，看上去糾葛已久，不是剛剛開始的戀愛。

司昱笑眯眯喝茶，“豈止有點故事？太多了。”

他算了算，程歸蘇今年二十五了吧？

差不多了，也該成家了。

估摸着程歸蘇自己也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