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捉蟲)
紀羨北把那兩個包放好,又給秘書打了個電話,讓她現在就傳幾張某品牌包的樣圖過來,特意叮囑句:限量版。
夏沐睡不着,睜眼望向他:“打電話就去書房,吵的我沒法睡!”
紀羨北把手機擱一邊:“心靜了自然就睡得着。”
夏沐剜了他一眼,把臉埋在枕頭裏,繼續醞釀入睡的情緒。
她還是趴着睡,被子胡亂裹了一些在腰間,腿腳都露在外面,腳還搭在床邊,沒個正型。
紀羨北伸手把她腳踝捉住,放在床上,摸摸她的腳心,冰涼。
他用力把她壓在身下的被子拽出來,給她蓋好,又将空調調高幾度。
夏沐不耐道:“你幹嘛呀!我熱死了!”
“放心,熱不死你。”紀羨北把遙控器收起來,“女孩子夏天盡量別貪涼,對身體不好。”
她斜視他:“誰說的啊?”
“我媽。”
夏沐這才想起來,他媽媽是婦産科有名的專家,據說找他媽媽看病要提前好幾個星期預約,因為一周只坐診一個下午。
她笑着問道:“诶,我要是找你媽媽看病,是不是要找你預約能方便點?就說我是你朋友的女朋友。”
紀羨北頓了下,在床邊坐下,把她翻個身面對着他,兩臂撐在她身側:“你看什麽病?哪裏不舒服?”
夏沐:“也不算大病吧,宮寒,月經量少,手腳冰涼,以後好像不易懷孕。”其實她看過醫生了,就是跟他開玩笑的,也不會真的找他媽媽看病。
紀羨北摩挲着她的臉頰,問她:“想要孩子了?”
夏沐半開玩笑:“對啊,要不給你生一個?”
紀羨北望着她,知道她是一時瞎胡鬧,不過她真想要也可以,她馬上就畢業,也夠了法定婚齡。
“可以,現在就生一個。”紀羨北說着就要掀她的睡裙。
“煩死了你!”夏沐推他。
她從來沒想過要把自己的一生寄托在一個孩子身上,她就算生了孩子也不一定能嫁給他,要生孩子,也一定是在領證之後。
在他們這個圈子裏,她看的太多,多少女人上趕着給男人生了孩子,最終也只能是個私生子。
紀羨北抱着她:“現在嫌我煩了?剛誰說要生孩子的?”
夏沐擡手摟着他的脖子:“我瞎說的,我才剛畢業,什麽工作經驗都沒有,我拿什麽生孩子?”
紀羨北問:“那你打算什麽時候生孩子?”
夏沐望着他。
打算什麽時候生?
他那樣的家世,愛情和婚姻從來都是兩碼事,他媽媽雖然是醫生,可嫁給他爸爸也不是高攀,是兩家聯姻,他外公家的權勢據說跟那個任家不相伯仲。
她有自知之明,他的家庭,她嫁不進去。
她特別清楚哪些東西是可以靠争取成為自己的,也明白哪些東西是她這樣的女生連幻想都不該有的,徒勞無功。
夏沐和他對視幾秒,敷衍了句:“三十歲之前沒打算生孩子,要是萬一哪天想生了,卻因為不好懷孕,那不是連哭都沒地方?學姐說有些病最好趁着年輕調理。”
紀羨北問:“你宮寒是自己瞎猜的,還是以前看過醫生?”
夏沐:“我妹妹租房子的那個房東大姐,她家裏以前就是中醫,她自己也會把脈,給我把過脈,說是宮寒氣虛,還給我開了方子。”
又說;“前幾天跟學姐聊天,她說宮寒的話盡量早調理,我這才去醫院檢查了下,醫生說是。”但她不想吃中藥,就沒拿藥。
紀羨北不悅:“去醫院怎麽也不跟我說?”
夏沐:“又不是什麽大毛病,當時你忙我就沒多說,現在不是跟你說了嗎。”
紀羨北又問:“真的只是宮寒?”
夏沐:“我騙你做什麽!檢查的單子還在樓下茶幾的抽屜裏,不信你自己看。”
紀羨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夏沐摟着他的脖子,“這個也不算大毛病,不用再找你媽媽看,剛才跟你開玩笑的。”
紀羨北的手機震動幾下,他拿過來,是秘書發來的包的圖片,他點開圖,遞到夏沐面前:“選一個。”
夏沐瞧了眼圖片,知道他什麽意思,可偏就不順着他來,她說:“剛才你不是送了我兩個?夠用了。”
紀羨北:“不是給你的。”
夏沐淡淡的眼神上下掃他幾下:“給袁奕琳?”
“嗯。”
她也沒看,把眼眯上:“最便宜的那個。”
紀羨北失笑,跟秘書說就要第三張圖片上的那個包,又把吃飯餐廳的地址發給秘書。
紀羨北欲要起身,卻被夏沐手腳并纏,将他拉來了回來,他沒坐穩,趴在她身上,無奈道:“又怎麽了?”
夏沐指指的喉結處:“你的胎記快消失了,我給你重新種一個。”
紀羨北不由摸了下喉結,以前夏沐老愛咬這個地方,留下紫紅色吻痕,襯衫衣領也遮不住。
有次出去玩朋友調侃,他半開玩笑說這是胎記,發小唐文錫也附和着他,說不是吻痕,是胎記,因為從小就見過他那個紫紅色的東西…
大家恍惚,見唐文錫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就信以為真。
後來夏沐更是肆無忌憚,每次親密,她都會吮吸那個地方,這兩年喉結部位的‘胎記’就沒消失過。
這次出差時間長,顏色已經淡的看不見。
“你輕點!”紀羨北皺了皺眉。
夏沐松開牙齒,又親了親,挺滿意自己的傑作,拍拍他的臉頰:“走吧,再不走,有人要望眼欲穿了。”
紀羨北沒急着離開,把她睡衣往下拉,埋頭在她胸前,這次喊疼的換成夏沐,他舍不得,吮吸了幾下就放開。
“睡一會兒吧,我讓保姆一點鐘過來做飯。”
“嗯。”
戴好手表,紀羨北離開卧室,又到客廳拿上夏沐的檢查單下樓,司機已經在樓下等着,坐上車他就撥了個電話出去。
那邊接通後,問他:“出差回來了?”
“嗯,昨天夜裏到的。”
“中午回家吃飯吧,你爸今天也在家。”
“不回了,約了人。”頓了下,紀羨北問道:“媽,宮寒要怎麽調理?”
那頭沉默一瞬,紀媽媽不答反問:“誰宮寒?”
紀羨北也沒隐瞞:“夏沐。”
媽媽知道夏沐的存在,兩年前就知道,有次逛街看到他和夏沐吃飯,但他沒看到媽媽。
後來媽媽側面問他那女孩是誰,他實話實說,說是他女朋友。
當時媽媽問他:女孩多大,做什麽的?
他說:十九歲,大二學生。
媽媽沉默半晌,嘆了口氣:媽媽以為你跟某些有錢人家的孩子不一樣,你怎麽也找學生了?你這是作孽你知道嗎!
他說: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後來媽媽又說:那女孩年紀輕輕的,能跟你在一起,心思也不會簡單,你們這種感情,長不了。
兩年多過去,媽媽也沒再過問這件事。
沒得到回應,紀羨北看了下手機,通話還在繼續,他喊了聲:“媽?”
“聽着呢。”紀媽媽說:“以為你們早散了。”
紀羨北淡笑說:“您怎麽就巴不得我分手呢?”
紀媽媽依舊是很嚴肅認真的口氣:“不是巴着你們分,是你跟那女孩不是一路人,過不到一起去的,遲早要散。”
紀羨北手肘抵在車窗上,望着外面,片刻後低聲說:“就算過得到一起,也遲早會散的,六七十年後,我們都老了死了,不就散了?”
他在表明跟那女孩在一起的決心呢,紀媽媽‘呵’了一聲:“你倒是看的挺明白。”
紀羨北:“這都是您跟我說的。”人生幾十年,別指望下輩子怎麽樣怎麽樣,有沒有下輩子沒人知道,要把這輩子過好,別留遺憾。
母子間的對弈,他勝了一籌。
紀羨北又叮囑媽媽:“我跟夏沐的事,您先別跟我爸說,我有我的打算。”
紀媽媽:“你現在翅膀硬了,還怕你爸?”稍頓,話鋒一轉:“不過說不定不等你爸知道,你跟那女孩就結束了。”
紀羨北:“……媽,您盼我點好行嗎?”
紀媽媽想了想:“那祝你下個月就能做爸爸,怎麽樣?夠誠意吧?”
紀羨北一噎,趁着這個話題:“對了,媽,幫我拿幾副調理宮寒的中藥。”
“不來看我怎麽開?”
“前幾天在你們醫院看過,是你們副主任看的,所有檢查單據和病例我一會兒拍給您,夏沐最怕吃中藥,開了藥方她也沒去拿藥。”
“…行,那你把東西都拍了發給我看看吧。”
紀羨北特別叮囑:“對了,不用醫院代煎,回來我讓保姆自己煎。”
紀媽媽應了一聲,不忘提醒他:“我答應給她拿藥,不是代表認可她,在我這裏,她現在只是個病患,而我是醫生。”
紀羨北回:“那我替我媳婦謝謝汪主任您了。”他母親姓汪。
紀媽媽:“……”
胸口悶着一股氣,知道跟他多說無益,只道:“滾蛋吧,我要忙了。”
紀羨北:“嗯,媽您注意身體。”
“知道。”随即結束了通話。
紀羨北對着暗下去的屏幕若有所思的看了許久,随後收起來,繼續看着喧嚣的車窗外。
袁奕琳的信息又進來:【紀大哥,我到了哦:)】
他回:【我也馬上到。】
袁奕琳:【這麽快呀?不着急的,我閑人一個,你先忙你的事情~】
紀羨北掃了眼,沒再回。
十五分鐘後,紀羨北到了餐廳。
袁奕琳看到他進來,趕緊站起來迎接,淺笑着說:“紀大哥。”
只有短短的三個字,可她自己都能聽出顫音來。
在心底暗罵了句沒出息。
她今早五點多就醒了,既緊張又激動,在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着,幹脆起床梳洗打扮。
花了一個多小時化妝,可化好後怎麽都不滿意,她又卸去,到美發廳找專業化妝師給她化了精致的妝容。
連衣裙也是跟妝容搭配的。
打過招呼,兩人落座。
袁奕琳心髒砰砰直跳,都快喘不過氣。
這不是她第一次跟紀羨北吃飯,之前跟舅舅一起,請紀羨北吃過飯,不過後來也是紀羨北買單。
那次吃飯紀羨北比較随和,雖然話不多,但語氣比較溫和。
可今天,飯還沒開始吃呢,她就莫名有了一種壓迫感。
點餐時,紀羨北跟服務員交代了幾句,袁奕琳不自覺瞄了他兩眼,他脖子上那處明顯的吻痕映入眼簾。
袁奕琳的心就跟針紮了一下似的,不算疼,但滋味真不好受。
她知道紀羨北這樣的男人,不會沒有女人,可親眼看到一些歡愛的痕跡,還是特別不舒服。
點過餐後,紀羨北主動問她:“工作入職的事情都安排妥了吧?”
袁奕琳趕緊點頭:“都好了,下月一號去報到上班。”她又說:“我舅舅讓我好好謝謝你。”
紀羨北剛端起茶杯,放在嘴邊頓了下:“見外了。”
在袁奕琳眼裏,紀羨北拿水杯的動作都令人着迷,她忍不住偷瞄他。
紀羨北還算體貼,時不時找個話題,這頓飯吃的不算冷場。
袁奕琳家在南方,說起她老家,她笑說:“紀大哥,等你什麽時候有空可以去我們家鄉那邊玩玩,那些不是很有名的江南小鎮也非常有特色,我來給你做導游。”
紀羨北用餐完畢,他放下刀叉,用餐巾輕拭嘴角,微微颌首:“有機會的。”
服務員過來結賬時,紀羨北沒搶着買單,袁奕琳付過賬,心裏跟抹了一層蜜似的。
之前紀羨北脖子上那抹吻痕給她帶來的不愉快早就煙消雲散,反正他現在的這些女人也嫁不進紀家,她沒必要放心上。
袁奕琳拿過結賬小票,嘴角都是上揚的。
之前舅舅為了她工作的事特別感謝過紀羨北,請紀羨北吃了飯,可最後還是紀羨北堅持買單。
這回紀羨北沒搶着付錢,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優越感。
直到紀羨北的手機鈴聲響起,袁奕琳才回神,只聽他說:“對,十二樓的西餐廳,靠窗邊。”
然後見他朝門口揮揮手。
袁奕琳順着他揮手的方向看去,一個職業套裝的女人走過來,手裏拎着某奢侈品牌的手提袋。
這是…送給她的?
肯定是。
不然紀羨北不會讓人送到餐廳來。
她心跳不由加速,極力按捺住那份驚喜。
旗艦店的工作人員把手袋遞給紀羨北:“紀總,您的包。”
“謝謝。”紀羨北接過來。
工作人員又客套的寒暄兩句,轉身離開。
紀羨北直接把手提袋給袁奕琳:“送你的。”
袁奕琳興奮的都沒緩過來,兩手緊緊抓着手提袋,平複好心情才說:“謝謝。”
又佯裝把包還回去:“這包太貴重了,我不能收的。”
紀羨北沒接,示意她收好。
袁奕琳沒再假客氣,拿在手裏反複看了又看,她不是買不起這個包,家裏條件在老家算是富豪級別。
她有好幾個同品牌的包,有一個比這個還貴。
可這個包對她的意義不一樣,是紀羨北送給她的。
她說了好幾遍謝謝。
紀羨北淡笑說:“不用跟我客氣,你馬上畢業,當做送你的畢業禮物,也感謝你送的那個ZIPPO。”
特意停頓下,他接着說道:“那個ZIPPO我女朋友也喜歡,說挺特別。我不懂你們剛畢業的女生喜歡什麽禮物,選這個包也是她給的建議。”
袁奕琳的笑僵在嘴角,好半晌都沒緩過來。
她都還沒開始表明自己的心意呢,他這就不動聲色的拒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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