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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元薔整個人僵持原地,看向元栀的目光好像在看個怪物一般。她磕磕巴巴半天,竟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得讪讪閉嘴。
這元栀的嘴不是一向鋒利如刃,怎的今日卻不大一樣了?
元薔內心存了疑影。
沒有證據,只有人證,一時間,花廳陷入了僵持。元栀的心撲通直跳,若是沒有證據……
下一瞬,一道清朗的聲音打破寂靜。
“這麽多人?我莫不是錯過了什麽好戲?”
元栀肩頸一僵,下意識咽了咽吐沫,偷偷用餘光去打量,只見鳳玄歌正從雕花檀木門那處信步而來。
原先半撐頭顱的成華公主在看見來人時,瞬間收起漫不經心的神情,坐直了身子道:“讓鳳大人瞧見這等事,倒是本宮的不是。”
“哪裏的話。”鳳玄歌并未行禮,站在元栀身側,淺笑道:“今日杏林秋宴,本相也在這靈山尋覓秋意,正想歇息,走進杏園時,很不巧被一物什絆到,這公主的地盤,如何能出現碎硯?本相瞧着,倒是個做工精巧的,擔心是公主愛物,這才來尋公主。”
說着,身後的黑衣侍衛畢恭畢敬地端出一方碎硯。
正是周瑤砸壞的硯!
“殿下,這就是周瑤适才砸壞的那方硯!”元栀眼神一亮。
說不定在這方硯上,能有什麽線索!
周瑤小臉發白,手指着元栀,聲音尖銳刺耳:“元栀,分明是你!你不要信口雌黃!”
清徐俯身低聲道:“公主,就算有小公子的證詞,可畢竟沒有證據能指認是周瑤先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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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玄歌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成華公主沒有回應清徐姑姑的話,只是凝眉看向鳳玄歌:“相爺可是身體不适,若是不适,不如先去廂房……”
“倒也無礙,只是本相對氣味有些敏銳,這方硯原是只有墨香,可不知為何,總覺得上面有股若有似無的奇怪的味道。”
顧惜花聽此,視線落在那方碎硯上,電光火石間,他似乎想到什麽,快步上前去,接過黑衣侍衛手上的碎硯,嗅了片刻,沉聲道:“似乎是玫瑰的味道。”
見顧惜花上前,又有三兩人走上前去仔細嗅了片刻,有一女子驚喜出聲:“是凝香閣的玫瑰香露!”
玫瑰香露是凝香閣新出的脂膏,潤澤肌膚最好,香氣凝久。
衆人似乎發現了破案的關鍵。成華公主一個眼神,清徐會意,當即走下階,抓起周瑤的手,鼻尖微動,旋即凜聲道:“殿下,是玫瑰香露。”
而元栀素來只喜栀子香。
周瑤身形一軟,癱坐在地,甚至連辯駁的力氣都沒有。
唐宛秋當即道:“瑤瑤,我這般信任你,沒成想你竟能做出此等暴吝之事!”
元薔也跟着說:“我原還想替你和姐姐求情,你竟然真的做出這樣腌臜之事……”說到這,她又淚汪汪地望着元栀,輕啜道:“姐姐,你受委屈了。”
周瑤愣住,不敢置信道:“你們……”
元栀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原以為這三人是多好的姐妹情誼,這檔口,撇關系比誰都快。
成華公主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拖出去吧,晦氣。”
成華公主早已嫁出去多年,并不似當年端着個皇家的架子,更不喜随意責罰下人,只是初回京中,本想好好辦個宴會,卻又冒出這等子事兒,着實不悅。
就在侍衛架着周瑤出去時,成華公主忽然想起什麽,開口道:“你适才說,商賈之女,便低人一等麽?”
周瑤愣愣不知作何言語,成華公主見狀,懶聲道:“本公主如今也嫁作商人婦,你适才的意思,是否意指本公主低人一等?”
周瑤慌了,急忙搖頭:“殿下,我沒有,我沒有……”
成華公主不願再給她一道視線:“階級不在他人,而在你本心。”
“帶下去吧。”
周瑤被扔出了花廳。
見事情告落,元栀這才長舒口氣。
跪久了,猛地一站起來,元栀有些頭暈目眩,身形搖晃險些站不住腳,剎那間,就在元栀踉跄時,右側陡然伸出一雙修如梅骨的手,穩穩地握住元栀的手臂。
元栀下意識擡眸,正對上鳳玄歌如星如月的深眸。
臉上驟然一紅,連忙後退幾步,福身輕聲道:“多謝相爺。”
成華公主長眉微挑,視線在二人之間流轉,随後輕笑出聲。
她眼尖地瞧見鳳玄歌長衫下的點點墨跡,當即道:“這等腌臜物件竟也髒了相爺的衣角,還請相爺移步後山溫泉洗漱。”
鳳玄歌颔首,倒也沒拒絕。
他一向不喜衣衫髒污,能忍着沾了污穢的衣角站在花廳一盞茶時間,已算奇跡。
“元姑娘,此番險些誤會了你,我也着實過意不去,你也去收拾一下,清徐,帶她去。”
元栀這才松了口氣,道:“多謝殿下。”
走出花廳,元栀卻被身後人叫住,她辨了一下,原來是晨時遇見的王鄞。
王鄞捏緊手心,小心翼翼地擡眉看向元栀,有些緊張道:“對……對不起,沒幫到你。”
元栀搖頭,笑道:“是我要多謝你,那時,我聽見了。”
“啊?”
“我聽見你要出來為我作證。”
元栀細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在她的印象中從前并沒見過他,今晨在門口相遇時,她也沒有對他留下什麽深刻印象。如今再去細看,卻也是個清隽的公子。
王鄞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憨聲道:“還好顧公子與謝公子來替你作證,如果只是我的話,想來也不會有後面的事情。我不是顧公子,沒有一呼百應的本事。”
“哪有,我很感激你的。”元栀笑說:“我記住你的名字了。”
王鄞看着面前巧笑嫣然的女子,俊臉猛地一紅,磕磕巴巴半天,最後竟是連耳尖都紅透,尋了個蹩腳的由頭落荒而逃。
元栀有些啼笑皆非,倒是蠻有意思的一個人。
正準備離開,視線驀然落在花廳門前站着的青衣男子,元栀與他遙遙相望,他并沒有上前,元栀也沒有過去,只是隔着人群,遙遙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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