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空調

空調

張悅等到初原的答複是在兩天後。

她原本沒抱太大希望,就如先前所說,她身上沒有任何能打動初原的籌碼。

請求對方幫忙,全靠舊情,然而這舊情,幾乎可以說是可以忽略不計。

所以在電話中聽到初原說出來見面後,她足足愣了十幾秒,才愣愣地點頭說好。

兩人約在一家私房菜見面。

用了午飯,張悅給初原說了策劃的詳細內容,以及希望她負責的部分。

這個策劃案非常殘缺。

起因是工作室內部沒有協調好,所以策劃負責人之一離開時,導致策劃的一些內容不可用,就連圖紙都要重新修改。

現在工作室人手不足,每個人都有自己負責的部分,如果要多出人來把策劃補完,能不能做好不說,可能是導致工作無法完成。

一個景觀設計工作室中,如果分工分得細些,有策劃、施工圖、效果圖、建模……

初原在大學時,這些東西當然是全部都要學,只是畢業後沒多久她就嫁人做起了全職太太,這些知識,多多少少都有些生疏了。

而且,都是紙上談兵的多。

聽張悅說完,她提前打了預防針,“我已經太久沒有做過相關工作,細節的內容還是得需要你們多教一下。”

張悅笑笑,“那是自然,有不懂的地方直接問我們就好。不過時間上可能有點緊,需要你這段時間忙活了。”

既然是選擇來幫忙,初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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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讨完畢,張悅帶初原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在江城CDB的一棟臨江寫字樓上,因為工作室剛建立,租下來的寫字樓面積不大,共十個工位,有兩個空着,上面堆滿了資料。

在工作室的只有五個人,張悅帶初原和大家相互認識後,給她安排了工位。

她才剛來,就算時間太緊,也沒那麽快進入工作狀态。

因為很多知識都生疏了,張悅便找了一些用得到的書,讓她溫習溫習。

于是乎,這段時間,初原找回了大學時的那種感覺。

張悅不要求她坐班,她便是上午在家裏找書看,下午就來和工作室商量策劃案的修補,前面兩天還好,随着ddl一日一日逼近,她留在家裏的時間越來越短,有時候竟能體會幾番加班到深夜的機會。

有一日,湯岑約她出去玩,初原隔了半日才回:[最近有事,先不約。]

湯岑:[什麽事?不會又出國看秀了吧?]

又隔了半日。

初原:[最近加班,忙。]

湯岑:???

夭壽了!初小七居然加班了!!

她知道了,就等于明珩和邊媱知道了。

他們哪裏信?

直接打電話來,沒講兩句就聽到旁邊有人叫她,然後初原說回頭聯系就挂斷了電話。

看到屏幕上撥號前的頁面,明珩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旁邊的湯岑說:“初小七這是被叫去華耀做社畜了?”

明珩:“她說她最近在幫忙,等到事情結束後再給我們說清楚,我還沒來得及問其他的,就聽到一個男人叫她過去了。”

酒吧包廂說靜也不靜,旁邊還有人在起哄喝酒。

喻延走過來的時候,恰好聽到最後這句話。

他問:“誰啊?”

明珩:“哦,初小七,有事來不了了。”

初原?有男人找她有事?

喻延對初原說不上太熟,但是這個人他了解得并不少。

不說她是傅凜玦的妻子,就明珩時不時說點八卦,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初原的朋友不多,異性朋友關系好的,大概就是明珩。

要是傅凜玦找她有事,明珩應該不會這樣說。

所以那個男人是誰啊?

等這個疑惑傳到傅凜玦耳中,便成了這樣——

“你老婆最近很忙嗎,明珩他們聚會她都不來了。”

傅凜玦自然問了這是什麽意思。

喻延又說:“哦,上次聚會聽明珩說有個男的有事找她,她才沒來。”

為了一個不知名的男人,居然鴿了和明珩他們的聚會?

傅凜玦從中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敏銳的人能從蛛絲馬跡裏發現很多訊息,不禁開始聯系起最近初原的反常。

這段時間他有些應酬,回到家裏也不早了。

張姨做宵夜或者醒酒湯的時候提過初原也沒回來,他只當她和朋友聚會,沒有多想。上午的時候,要麽看她一臉困倦地吃完早餐出門,要麽就是聽說她還在睡覺。

這和她平時的習慣完全不同。

當晚,傅凜玦結束手頭的工作,回到中鼎華庭的時候已經過了十點。

夜色濃重,群星璀璨。

放在大門的那株盆栽應該是才剛被澆過,葉片上還沾着水滴,折射出幽暗的路燈燈光。

傅凜玦進了屋,張姨還沒休息,正在沙發上看電視劇看得樂呵。

聽到腳步聲,她連忙從沙發上起身,關切地問道:“先生回來了?肚子餓嗎,需不需要我給你做點東西?”

傅凜玦往電視上瞥了一眼,放的是《家有兒女》,劉星正要把那玩意染成綠的。

傅凜玦:……

他壓下眼角那幾分莫名的躁意。

問:“初原回來了?”

張姨愣了一下,點點頭,“嗯,回來有一會兒了。”

“睡了嗎?”

“這個不太清楚,”張姨回想片刻,“她說工作還沒完成,讓我不要上去打擾她,所以我也沒去看過。”

工作……?

初大小姐天天除了購物看秀,還有什麽工作。

傅凜玦道了聲:“知道了。”

語畢,他朝電梯方向走,張姨原本想問他吃不吃宵夜,想了想還是沒有說。

傅凜玦本打算直接回房。

但走出電梯,身體像是有自己的想法,邁開步伐,卻是和卧室相反的方向。

走到初原的房間前,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忽然又松開,像是做了什麽決定。

他敲了兩下門。

沒人開門,也沒人應。

傅凜玦又耐着性子敲了敲,“初原。”

門縫裏有光,她肯定是在裏面的,等了幾秒還是沒人開門,他直接握住門把,開了門進去。

空調冷風把屋內吹得很涼,正對空調的桌子上,一本書被吹得嘩嘩響。

旁邊筆記本電腦開着,鎖屏上的圖案在變。

在電腦旁,初原正趴在桌上,顯然是睡着了。

傅凜玦走過去。

她穿了一件真絲吊帶睡裙,背上露出的蝴蝶骨因為趴睡的姿勢微微拱起,像是蝴蝶展翅。

白皙的玉臂交疊,被枕在臉下,烏發披散,一些散在背上,一些蜿蜒在桌上。

傅凜玦推了推他,甫一觸到被冷風吹得冰涼的肌膚,眉宇間立即聳起一道山峰。

深沉的聲音裏甚至帶了些惱意,“初小七。”

初原擰了擰眉,沒有醒。

他方才看見被她壓在手下的白紙黑字。

把挂在椅背上的衣服搭在她身上,調了一下空調溫度,他抽出一份資料看了看。

隔行如隔山,很多東西或許看不懂,但中國字還是能懂的。

那是一份景觀方案設計。

傅凜玦知道她大學學的景觀,但現在出現在眼前,好像有些不合時宜……

正郁悶間,初原醒了。

她打了呵欠,坐起來伸了個懶腰,身上的衣服随之滑落,她要去撿時,才發現傅凜玦站在身後。

結果被吓得一抖,“你怎麽像個鬼一樣站我後面都不說話呢,吓死我了!”

邊說邊瞪他,還心有餘悸地拍拍心口。

傅凜玦把文件放回桌上,冷冷道:“不做虧心事,怎麽會被吓到?”

“跑我房間來在我身後一聲不吭,你還有理了!”

傅凜玦不打算繼續和她說這個無聊話題,朝桌上揚了揚下巴,“這是什麽?”

也不是什麽大事,初原自然沒瞞他,“我學姐的項目,上次我說她叫我幫忙的就是這個。”

“所以,你這幾天都是為了這件事在忙?”

初原:“當然了,不然還能為了什麽。”

她說着,總感覺周圍有哪裏不對。

等一陣陣熱風吹過來,恍然反應,“我去,這大熱天的誰把空調溫度開這麽高?”

傅凜玦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空調自己動的手。”

初原睨他一眼,拿遙控就要調溫度,卻被傅凜玦一把把遙控器奪過,關掉空調。

“少吹空調。”

大八月份的,居然讓她少吹空調??

這可能嗎??

初原站起來就要去奪遙控,被傅凜玦先一步扔進了垃圾桶。

他堵初小公主是沒有勇氣撿垃圾桶裏的東西。

果不其然。

看了垃圾桶幾秒,初原果斷轉身,直接去按空調上的按鈕。

然後往後睨了一眼,“神經病!”

把她惹不開心,傅凜玦心裏好像舒坦了一點。

今天在喻延那裏聽到那番話後,心頭像是梗了一個石頭,不管他想什麽都覺得不暢快。

不止是那個找她有事的男人,還有她的态度。

生活在一個屋檐下,若非找他有事,她不會主動說明自己的情況。就算是和平日的作息不同,也不會給他解釋任何原因。

這種被抛在一邊的感覺,的确讓人很不舒服。

如果他沒有失憶,大可以開誠布公地和初原聊一聊。

畢竟在她口中,兩人可是“如膠似漆”。

曾經那些記憶回來後,他自己都能為初原找到解釋的原因。

惹了她不舒坦,好像默默中扳回來一局,傅凜玦倒也沒什麽想法了。

然而,第二天。

初原回家後,發現一件詭異的事。

她的空調,為何制熱不制冷了??

對着空調轉了一圈,還是端水果上來的張姨看她一臉疑惑,熱心解答:“哦,今天有人來修過空調。是傅先生說你怕冷,怕你平時不注意按了制冷,所以讓人把空調調成只能制熱的。”

啊??

傅凜玦,他有病??

怪不得昨天晚上罵了他神經病一點怨言都沒有就走了。

好家夥,原來是在這裏等着她呢。

初原冷笑了一聲。

再到晚些,傅凜玦回來時。

他進了卧室,發現屋裏燈開着。

初原正躺在貴妃椅上,從沙拉碗裏叉了一塊蘋果。

擡頭對他嫣然一笑:“哦,不好意思,你的卧室,我征用了。”

傅凜玦并不意外,脫了外套進屋,他随手把衣服扔在沙發上,去浴室沐浴。

出來時初原就在浴室外,拿了根銀叉,對着他的喉嚨,趾高氣昂地擡了擡下巴,“你去其他房間睡,這兒留給我了。”

傅凜玦拿着她的手把叉拿開,一本正經道:“我認床。”

“我管你呢,反正現在這房間就是我的了!”

這态度,跟強搶民女似的。

傅凜玦攬過她的肩膀,把人往卧室裏間推去,看到床鋪,慢條斯理地開口:“你既然這麽喜歡,那就留下,反正床大,一人一邊,互不打擾。”

初原冷笑,“行。”

不打擾?可能嗎?

等她把今天的工作做完,滾進被窩裏,腳一擡,就踹上了傅凜玦,手再一搭,直接壓在對方的脖子上。

還理所當然地說:“我睡相不太好哦。”

早料到她會來這種幼稚把戲,傅凜玦翻了身,把她拽到懷中,連同她的雙手一起環住,沉聲一笑,“那挺巧,我專治各種睡相不好。”

事到如今,初原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狗東西,你居然套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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