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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皇宮對于溫昀而言像是家般的存在，因為他很受奧斯皇帝賞識，皇帝還留他在皇宮住過一段時日。
現在回想起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日子了。
費煜說有事情要辦，把溫昀留下來，還留了個仿生人陪在他身邊後，就匆匆離開了。
之前知道了仿生人因為他的離開而遭受了多大的苦楚，所以這回溫昀在這個新來的仿生人面前很安分，再沒提出任何無理的要求。
費煜讓仿生人陪着他逛皇宮，溫昀就安靜地逛皇宮。
各個房間走馬觀花逛完一遍，像是在完成什麽任務。走到最北邊的殿門口時，幾百米外，就是溫昀曾經住過的地方。
既然走都走到這個地方了，溫昀決定去看看。
他說：“這裏變化很大。”
仿生人像是道影子沉默地跟着他，仿佛不會說話，也沒有任何反應，在溫昀望過來時，他始終低着頭。
看起來上一任仿生人離職的方式對于他而言刺激很大。
溫昀問：“有水嗎？我想喝水。”
仿生人擡起灰色眼眸，無聲掃視他，旋即聲音沙啞道：“我去給您買，三分鐘。”
意思是三分鐘內他就會回來。
溫昀當然不會跑，同一套路用兩次，他又不是傻子。
來到過去所住的房間門口，溫昀停下腳步，打量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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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又刷了新油漆，雖然人走了，但皇宮的新主人似乎想盡力讓它顯得富麗堂皇些，更加有人氣兒。
溫昀推開門走進去，裏面的布置還是老樣子，沒什麽變化。
內裏裝潢采用的是歐式宮廷風格，房間中央放了張柔軟大床，床邊垂下層層紗幔，牆壁邊靠了兩只櫃子，一張實木桌子靜靜放在采光最好的地方。
現在真有種故地重游的感覺了，恍惚間，溫昀回憶起自己曾經在這裏待過的時光，和秦瀾一起的。
秦瀾是奧斯軍隊最強的首領，溫昀參軍目的不純，那時候他只是玩游戲罷了，也沒想那麽多，但是秦瀾是真的對他很好。
有時候夜宿皇宮，他們坐在窗戶邊，談天說笑，打打鬧鬧，何等惬意。
溫昀走到書桌前，俯身，手指摩挲書桌邊緣，然後又摸了摸書桌桌面，他此時心緒複雜。
他坐在書桌後，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顯得很空。書桌右上角放了個筆筒，鍍銀的，這還是秦瀾送給他的禮物，被他擺在這裏。
溫昀看着那筆筒，從裏面拿出一支筆，在心裏默數了幾個數，從下至上摸到第三個抽屜，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裏面放了一沓紙，現在去摸，依然在。
有了紙和筆，他開始天馬行空地亂塗亂畫，反正也是閑着，在這兒待着總比被迫去試禮服要好。
塗塗寫寫了會兒，溫昀忽然覺得後背一涼，像是有什麽人在盯着他，他回頭，身後是小陽臺，空空蕩蕩。
溫昀狐疑地偏過頭來，門被敲了兩下，仿生人走進來，手裏拿了瓶水，他放到溫昀書桌上，然後站到一邊。
溫昀問：“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什麽東西？”
仿生人搖搖頭，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像是誓要把沉默是金演繹到底。
溫昀沒脾氣了，擰開水瓶喝了兩口，皺眉看着他：“你們為什麽都要戴面具？”
先是米爾星見到的齊鳴，之後是先後兩個被分到他身邊看管他的仿生人，毫無例外，全都戴面具。
他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嗎？
溫昀也不是沒見過其他仿生人，其他仿生人被制造出來可沒像他們這樣稀奇古怪。
彼時的溫昀，還單純地以為這些仿生人都是費煜買下來的，買回來就是這樣的設置。
那仿生人把頭低得更低了些，還是沒有說話。
這兩天仿生人跟他說過的話不超過三十個字，溫昀有火沒處發：“你要是不會講話，那就換個會講話的人過來伺候。”
仿生人似乎想到了些什麽不好的事情，他這回終于不再沉默，低聲道：“我的臉不好看。”
這很古怪。
衆所周知，人類出生時沒辦法選擇出身家庭和外貌，可仿生人是工廠流水線生産，還能私人定制，幾乎從頭發絲到腳趾全都可以實現定制，所以，仿生人基本上就沒有長得醜的，最不濟也是相貌普通，不然花了錢眼睛疼，人類又是何苦呢？
“有多醜？”溫昀看着他，雙手交叉，“你把面具脫下來我看看。”
仿生人稍稍往後退了退：“會吓到人。”
“讓你脫你就脫，”溫昀不耐煩了，“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
仿生人抿緊嘴唇，費煜給他的命令是看管并照顧好溫昀，他當然知道溫昀在費煜那兒的地位。
只要不涉及逃跑或者令溫昀受傷的指令，他都得接受。
只是脫面具而已，除了照辦，他別無選擇。
仿生人沒有多加猶豫，手指放在了面具上，然後一點點揭開。
他從有意識開始，就一直戴着面具生活，面具已經化為他身體的一部分，就連洗澡和睡覺都沒摘下來過。
面具與皮膚徹底分離的那瞬間，他的臉第一次接觸到微涼的空氣，這是種非常新奇的感受。
仿生人靜靜看着不遠處坐在書桌後的溫昀，等待着他露出驚恐或者害怕的神情。
可溫昀沒有，他只是坐在那兒，在微微錯愕後，他沉默了會兒。
“是誰把你設定成這樣的？”
仿生人低下頭，溫昀看他的眼神跟看所有人的都一樣，可正因為如此，他卻更加想從他面前逃離，想把面具重新戴回去，他喉頭有些發緊，輕聲道：“是我主人。”
溫昀訝然道：“費煜？他，他瘋了嗎？”
仿生人拿着面具，無所适從，想把面具戴回去，一只手忽然按住他的手腕，那手瘦長白皙，幹幹淨淨。
他望過去，溫昀一臉認真：“你不醜。”
仿生人眨了眨眼睛。
溫昀道：“醜陋的是別人。”
這一瞬，仿生人心底忽然湧出一股奇異的暖流。
那只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手指有些發燙。
仿生人垂眸道：“謝謝你。”
溫昀朝他笑了笑，那笑容讓人宛如春風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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