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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原本有菌菇毛竹筍炖老母雞,吃晚飯應該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奈何應燃沒有回來,所以寧婉和應麒的興致并不高。
應麒是真的擔心二叔。
寧婉是沒有辦法想象,應燃如果不在,她一個人帶兩個娃怎麽過?到時候最大的問題就是服役問題了,她自問是做不了苦力的。
想到這個,她心如死灰。不會是契約看她過的自在,所以要給她再樹立一個美慘強人設吧?她自問不配啊。
在場唯一專心幹飯的就是應麟了。他顯然不知道,他娘已經在想他爹的後事了。
寧婉有氣無力的啃着雞翅,視線瞟過用小門牙在啃雞腿的便宜兒子,再瞟過沉默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卻依然用力啃着雞腿的侄子。還是侄子有心。
一個雞腿,寧婉給他們兄弟一人一半,因為半只雞只有一個雞腿,她自己啃的是雞翅,剩下的雞胸肉再給兩個孩子,她吃筍、菌菇和蘿蔔,其他的地方是留給應燃的。
寧婉是最先吃好飯的,吃好後,應麒已經吃了大半碗了,應麟才吃了幾口。寧婉放下碗和筷子道,“應麒,你和弟弟在家裏繼續吃飯,你們吃好後乖乖在家裏,我去你爺爺那邊問問你二叔的情況。”這服役坊也有個好處,壞人不會進來。就是人販子光顧了大石村,都不會光顧服役坊,因為這裏是朝廷的地方。所以這裏的安全是毋庸置疑的。
“我會照顧好弟弟的。”應麒一聽二嬸要去找二叔了,趕忙保證。
寧婉想着家裏應該不會出事,應燃一直沒有回來,她确實放心不下,于是急匆匆的離開了服役坊。天色已經黑了,她一個女子也不知道怎麽去找應燃,所以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去小石村找應家人。
原主去過小石村的,剛下放到服役坊的時候,原主不會做飯,不會洗衣服,所以應燃去礦山的時候,她就帶着應麟去小石村吃飯,甚至把換洗的衣服也帶了過去。如果不是應燃警告她,再去小石村就不會給她一文錢,同時原主也怕應燃,她恐怕還會繼續去。
不過,也就去了這麽一次。
好在大石村和小石村相鄰,路也好走。盡管走山路讓寧婉有些擔心,但她還是仗着膽子走了。
只是,寧婉不知道,此刻的應燃正跟在她身後。
應燃早上去了礦山,下午就告假回來了,服役工一個月有兩天的假期。應燃雖然想等寧婉露出馬腳,但也不是幹等着,對于這個讓他覺得陌生的寧婉,他防備的很,擔心她傷害侄子和兒子。所以離開礦山之後,他一直在暗中監視寧婉。只是一個下午過去了,他什麽都沒有發現,只發現寧婉對兩個孩子的耐心和細心。
即便隔着距離,以習武之人的眼力和聽力,應燃也能把場景聽個大概、看個大概。他看得清,她眉宇間對孩子的溫柔不是僞裝的。
這個人,不是那個寧婉。就算長着一樣的臉,身上有一樣的胎記,這個人也不是寧婉。
應燃響起了以前在軍營的時候,小兵們圍在一起講的家鄉趣事。雖然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鄉野間說起的鬼怪一直不少。那天晚上,他發現寧婉躺在地上已經快子夜了,他剛要上前查看究竟,卻發現她動了,于是他沒有上前。
後來她昏倒了,他找了大石村的大夫,那大夫看到她的傷口,以及幹掉的血,直言,這人能活下來就是奇跡。
所以,會不會她那個時候已經死了,是山林的精怪進了她的身體?
仔細回想,她不就是從那天晚上回來之後變的嗎?
應燃跟着寧婉,寧婉這會兒要去小石村,他不想因為這件事讓父親母親擔心,所以決定現身。正當這個時候,突然傳來動靜……
“婉兒……婉兒……”一道男音從身後傳來。
寧婉聽到後面的叫聲,停下腳步,她防備的轉過身,只見對方緊張又擔憂的看着她:“婉兒,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寧婉蹙眉,接着想起來了,這人不就是走貨郎嗎?那天原主和他私奔,因為走路太急,原主腳底打滑向後倒去,她的記憶也是到這裏為止的。但是她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應燃,再回想原主當時是死了,所以眼前的人便是看到原主死了就跑了。而現在之所以出現,應該是擔心後面的時候,來服役坊門口打聽情況了,見她從服役坊出來,認為原主沒死,所以又找上來了。
寧婉頓時,整張臉沉了下去。“是你,有事嗎?”
袁清一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生氣了,他趕忙道:“婉兒,我這兩天真是擔心死你了,每天吃不好也睡不好。”
聽到袁清的話,藏在暗中的應燃臉色直接黑了。他覺得自己頭上已經綠了。就算他不喜歡之前的寧婉,就算這個寧婉可能是個精怪,但不管哪個寧婉,都頂着他妻子的身份,這樣直接和外男你侬我侬,這不是讓他頭頂草原是什麽?
想到他們的婚事自己還不能作罷,和離和休妻都不行,應燃覺得,以後他頭頂會綠到發黑。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小石子,掂量了一下分量,打算讓這男的吃點教訓。至于寧婉,這個蠢女人,打不好打,罵不好罵,說教又不聽,頭疼的很。
正當應燃的小石子要打出去的時候,他聽到寧婉冷聲道:“住嘴,別叫我婉兒。”應燃準備打出去的手一頓。
袁清愣了一下,随即趕忙問:“婉兒,你是氣我那天晚上抛下你嗎?其實我沒有,我是見你摔倒了,流了好多血,我不敢動你,所以馬上去找大夫了,但是我找來大夫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我又去服役坊打聽了,才知道你沒事了。于是我一直在服役坊門口等着你,今天才好不容易等到你出來的。”真是見鬼了,那天晚上這女人明明已經沒了呼吸了,所以他趕忙跑了。可是後來又後怕,所以偷偷的在服役坊周邊等着,想打聽情況,結果見這女人出來,他就跟了上來。
惡……寧婉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你就別來惡心我了,不然我晚飯都要吐出來了。咱們也明人不說二話,你接近我一個流放的婦女想必也有目的,況且我的路引還在朝廷手中,你能帶着沒有路引的我離開這裏,手段想必也不簡單。而我呢,我夫君應小侯爺想當年是京城第一美男子,風流倜傥、英俊潇灑,我放着他不要,能看上你?我也無非是想要回京城,去娘家拿點銀子,回來和夫君再過好日子而已,咱們也都是別有所求。
而今我死過一回,也不想和你僞裝了,你也別來我面前晃蕩,不然我雖然是流放之身,一介女流可能不能拿你怎麽辦,但是我夫君要對付你也是綽綽有餘的。當然,你有本事的話,大可現在殺了我。當然,寧國公府嫡長女失蹤,且還是在服役坊失蹤的,想必朝廷那邊會懷疑應家在圖謀什麽,肯定會不放心,到時候皇上派人調查,你以為你逃得過朝廷的追查?”
寧婉實在不想應付這些原主留下的亂攤子,她只想遵從協議養孩子,養到許願本出現最後一頁,然後許願望回家。所以這些別有目的的亂桃花,她要先處理掉。她也不判定走貨郎會不會殺人滅口,但是她推測不會,他也沒有這個膽子,尤其是自己搬出皇上、搬出朝廷之後。
果然,袁清的臉色沉了。
與此同時,另一個人驚訝到手中的小石子差點掉地上。
他在她眼中是風流倜傥、英俊潇灑?她勾搭走貨郎想回京城拿銀子,是為了回來和自己過好日子?
這話豬都不信,他會信?
“你……”袁清不相信寧婉突然之間會變了那麽多,雖然他和寧婉才相處了三個多月,但是這個女人美則美矣,卻是個草包美人。可眼下,她突然說出那樣的話,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仔細的觀察了寧婉,确實和之前宛若兩人。現在的寧婉眼神清明,還透着一絲通透和淩厲,和之前那個滿眼寫着虛榮的傻子截然不同。
袁清露出一個挽留的笑容:“婉兒,你想多了,我不是……”
“不需要再演戲了。”寧婉打斷他的話,“那天晚上我相公把我救回家,我就已經把事情和他坦白了,你如果再糾纏,到時候丢臉的只會是你。應家就算沒落了,但也不是你可以應付的,聰明的就給我走。”說罷,寧婉也不管他,轉身就走了。
就剛才這麽一會兒,她已經料定袁清不是什麽有本事的人。她也斷定了袁清不敢對她怎麽樣。
袁清看着寧婉的背影,想沖上去再解釋一下,但是突然,有一道身影出現,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拖進了草叢中。
寧婉走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後面的動靜,她轉身一看,見袁清已經走了,她冷哼一聲:“就知道這人沒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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