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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朱獵戶也不敢有隐瞞，把他婆娘聽到的事情說了一邊，但這件事也沒有添油加醋，幾乎是全部了。

應燃聽着朱獵戶的話，心頭有些沉，他沒有想到兩個孩子光是挖野菜，就被欺負了，雖然知道村民們多少會排外，卻是沒有想到會這樣嚴重。如果沒有寧婉……或者說，如果沒有這個精怪寧婉……應燃的心口有些酸澀。

他原本以為，讓孩子過的樸素一些，可以減少京城那邊對這邊的關注，可卻忽略了每個地方的地方人情。

“應相公？”見應燃的臉色有些難看，朱獵戶也有些擔心，對方是皇上的親戚這個身份讓他太拘謹了。

應燃點了點頭：“無礙，多謝朱大哥告知于我，若是沒其他事的話我先回服役坊了。”

“沒事沒事了。”朱獵戶趕忙道。

服役坊

寧婉和兩個孩子的早飯還沒吃好，院子的門口就傳來了小孩子的聲音：“請問有人在嗎？”

小孩子的聲音？

寧婉有些意外，服役坊裏也确實有其他小孩子的，都是和應家一樣，犯了難，跟随着大人來服役的。可是這些小孩子平時都在家裏拘着，從未見他們上門過啊。

“有人在嗎？”這個時候，小孩子的聲音又大了一些，不過中間還夾着緊張，也是一聽就聽得出來的。

“在的。”寧婉應了一聲，随後出去一看，只見院子門口站着四個小孩，為首的顯然是那天挖野菜的時候帶頭的男孩，好像叫……虎子來着。

虎子見寧婉出來了，有些畏縮，可想起娘承諾過他，如果帶着服役坊的兩個孩子玩，到時候給他肉包吃，為了肉包，他拼了。當然，被承諾吃肉包的小孩子也不只虎子一個，還有鐵頭、保銀和豐糧。

看見他們，寧婉想起了昨天和婦女們說的事情，馬上笑道：“你們來了，快來裏面坐……你是叫虎子吧？”她又看向虎子。

虎子點點頭，有些磕磕巴巴的叫了聲：“嬸……嬸子好。”

其他的男孩子們見狀，也跟着叫了：“嬸子好。”

他們的聲音都不輕，都有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豪氣”。

“你們好啊，你們是來找我家孩子玩嗎？”寧婉帶着他們進了院子。

“我們去撿柴、挖野菜、割草喂豬、挖蟲喂雞，我們娘說，帶您家的弟弟們一起。”虎子見寧婉溫溫柔柔的，心裏的害怕也減少了些，終于能說一句連貫的話了。

寧婉：“那你們等一下哦，弟弟們還在吃飯。”

“嗯，我們等的。”虎子一邊說，一般圓溜溜的眼睛在打量這個小院子。這個院子是真的小，比他們村子裏的很多人家都小。就是他們村子裏最窮的人家，不至于只有一間睡覺的房間。

“那你們在院子裏随意玩。”寧婉交代了聲，就回去吃飯了。只不過走到廚房，就見應麒在門口好奇的張望。見自己來了，應麒的小臉蛋上透出幾分緊張，他想張口說些什麽，他擔心那些人欺負二嬸，可是他又不知道怎麽說。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寧婉笑着解釋：“他們是來找你們一起去撿柴挖野菜的，他們是這裏的人，對這裏的情況比較了解，你們和他們一起玩，就相當和學堂裏的同窗一起玩。應麒大寶貝，你願意嗎？”

應麒本來還在想她的話，他以前去學堂的時候，娘親就交代過，好好的和學堂裏同窗相處，不可因為自己是應侯府的公子就欺負人。當然，祖父也叮囑過他，雖然不能仗勢欺人，但是應侯府的男子也不用畏畏縮縮的怕人。

應麒雖然年紀小，但身上自有應家男兒的風骨，他的父親是守護國家的英雄，他是英雄的兒子，自然不怕事。所以當二嬸說，和這些小朋友像同窗一樣相處時，他便知道怎麽相處了。他并不記恨這些人之前欺負過他，就是學堂裏的同窗也有打架的時候，男子漢大丈夫的心中，應記得大義，而不是這種小矛盾。

可是，腦子裏所有的打算，被二嬸一聲應麒大寶貝給刺激的什麽都沒了。

這會兒，應麒的腦海裏一片空白，只回蕩着寧婉的這聲應麒大寶貝。

寧婉見他呆呆的樣子，不由的摸了摸他的臉：“走吧，我們先去吃飯。”

“吃飯吃飯……”應麟的小嘴巴一鼓一鼓的，雖然不明白娘和哥哥在說什麽，但是不影響他想出聲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啊。

應麒被弟弟一附和，也回了神，他默默的去凳子上坐好，繼續吃飯。

此時，應燃背着兩根木頭回來了，走到家門口，看見院子裏有四個小孩子，他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于是，應燃第一次做了蠢事。他背着木頭又轉身出去。只不過走了幾步又停下了，這院子門口的标記，分明是自家啊。

剛來服役坊的時候，應燃為了防止孩子們走錯地方，所以在自家門口刻了标記，因為服役坊的房子都是一樣的，孩子們小，會認錯。眼下看着這标記，分明這裏是他家。

于是，應燃又轉身走進了院子。

院子裏的孩子們本來蹲在一起，有些無趣的等着，見應燃進來的時候，他們都站了起來。再見他進來又出去，又進來，他們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們看着應燃進來，也沒敢動，小孩子對于陌生的大人有種出于本能的緊張和害怕。

應燃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把兩根木頭放下，帶着滿心的疑惑去了廚房。他才走到廚房門口，寧婉就感覺到了擁擠，這廚房實在是太小了。

不過，擁擠歸擁擠，寧婉熱情道：“你回來了，鍋裏還有二十個餃子熱着，給你的，你夠吃嗎？”

“二叔回來了。”

“爹，吃，餃子。”

兩個孩子也一前一後的叫道。

應燃對孩子們點點頭，又對寧婉道：“夠的。”都說只有二十個了，他能說不夠嗎？不過，“外面的孩子怎麽回事？”

寧婉道：“他們是來找孩子們玩的，待會兒帶孩子們去撿柴挖野菜。我們會在這生活十年，孩子們也要和本地的百姓融入到一起，你說是不是？”

應燃挑眉，卻也沒有否認：“你考慮的對。”因為事實就是如此。他又去鍋裏盛餃子，看見蒸欄上還有一個雞蛋，他拿起雞蛋遞給寧婉，他以為是寧婉自己要吃的。因為他是看見了兩個孩子面前的小碗，小碗裏還有幾口蛋羹，以及寧婉面前的水煮蛋蛋殼。

寧婉搖頭道：“這是給你的，我們一人一個，我已經吃了。”她指了指蛋殼，“他們吃的是蛋羹，這個你吃吧，你是一家之主嘛，一定要好好養身體的。”還不忘巴結的擡了擡應燃。

應燃：“……”他發現這個精怪很會拍馬屁，這馬屁拍的他有些不适應。不過，他也沒拒絕。

“嗯。”他應了一聲。

寧婉已經吃好了，本來是陪着孩子們的，現在應燃回來了，她便起身了，也給應燃讓座位：“我去洗衣服了，你吃吧。”說着，把碗筷放到竈頭上，然後去了房間。

廚房裏，應燃也不客氣的坐下了，他先端起碗喝了一口餃子湯，然後又大口吃了一個餃子。吃過昨天的老母雞湯，應燃是知道這精怪的廚藝不錯的，但是這荠菜肉沫餃子還是出乎應燃意料之外的好吃。

于是，應燃下筷子的動作就快了。

寧婉從房間裏出來之後，又去了廚房，她手裏拿着一把桂花糖。

“應麒……”寧婉把手中的糖放到餐桌上，“這裏一共有七顆糖，其中一顆是獎勵你的，你今天說的一撮齊天大聖的毛說的很好，另外六顆待會兒和外面的小哥哥們一起玩的時候，你們一人一顆，知道嗎？”

桂花糖是用桑皮紙包的，桑皮紙就是古代制作書頁的紙。不過桂花糖的每一塊都比較小，所以一張書頁般大小的桑皮紙可以包好幾顆糖了。桂花糖又甜又香，便是小孩子吃了，只會含在嘴巴裏，或者嚼爛，不會咽下去，寧婉不擔心應麟。就是咽下去了，也不會堵在喉嚨裏。

應麒看着桌子上的桂花糖驚呆了，二嬸不僅獎勵了他桂花糖，還讓他請外面的小哥哥們一起吃，這是他怎麽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別說應麒驚呆了，就是應燃的眼中也閃過不可思議。不僅僅是因為寧婉對孩子們的照顧和教育方式，還有寧婉讓應麒去分糖，顯然是讓應麒去收買他們。

應燃覺得，這個連十圭都不知道的精怪，竟然也懂得收買人了，可見精怪也沒有他想象中那麽傻。

寧婉全然不知道這一大一小的想法，她和應麒交代好，就出去了。端着洗衣盆有些累，她是拎着桶去洗的，桶裏是她和兩個孩子的衣服。應家沒有多餘的洗衣桶，所以她和兩個孩子的衣服都放在了一起，待會兒洗好衣服，她打算問問苗紅花，村子裏誰家賣洗衣桶，女人的衣服和孩子的衣服還是分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