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藥人
藥人
又過了半個時辰。
柳無崖打發了車夫,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此時此刻,他一身棕色長衫,騎在棗紅駿馬之上,追趕上了葉沐溪的車架。
葉沐溪得知他剛才的事情,稍微有些憂心。
紀舒也沉吟片刻,“柳少俠身上可有受傷?我這裏有處理外傷的藥物,或許可以幫助少俠一二?”
素白修長的手指之上一瓶白瓷藥物。那手指漂亮,瓷瓶精美,一時竟然分不清楚哪個更加奪人眼目。
緩緩伸過來。
柳無崖接過瓷瓶。
的确是上好的藥物,甚至稱得上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難道他猜錯了?
便見紫衣之人神色擔憂,那纖長的眼睫微微掀起,墨色的瞳眸之內滿是關心之意,“柳少俠而今無車可坐,不如到我們馬車上來,以免再次走錯山路,如何?”
他語氣輕柔,使得被關心之人格外舒适。
林間被枝葉剪碎的陽光落在他暗紫衣袍與俊雅如畫的眉眼之上,一時令人卸下所有防備。
然而柳無崖卻依舊警惕,“多謝紀兄好意。車馬沉悶,在下待在車外就好。”
此後就連吃飯,柳無崖也保持着一個十分安全的距離。直至到達明心山莊,一路無事發生。
柳無崖暗自松了一口氣。
Advertisement
應該是他太過多疑。
正是清晨時分,明心山莊之內已經聚集了一大片的江湖人士。這些江湖人士以四大山莊為首,在明心山莊之內仔細探查着線索。
葉沐溪也跟着湊了進去。
其實這裏沒什麽好看的,四處都是焦黑的灰燼。可以見得,當年明心山莊的大火火勢多麽猛烈。
山莊主殿受損最少,大部分的俠士便在主殿尋找線索。
然而不知怎的,許是有誰觸碰到了什麽機關,主殿之內的地面突然裂開一道縫隙,衆多俠士尚且沒有反應過來,便掉入地面之下。
葉沐溪只覺得失重感傳來,随即眼前一片黑暗。
連忙運起輕功,險而又險地落在地面之上。
手腕上傳來有力的觸感,将她平穩扶起,“葉姑娘,沒事吧?”
身旁是淺淡的草木香味,又有點像是草藥的味道,聞之心緒平穩,令人格外舒暢。
擡頭看去。
柳無崖青衣烏發,臉上帶着關懷的淺笑。地下石壁懸挂着數個夜明珠,照在他淺棕的瞳仁與清隽文雅的眉眼。
葉沐溪将手腕從他掌心掙脫,“沒事。”
柳無崖不甚在意,只是提醒,“地下石塊衆多,光線又不夠明亮,葉姑娘當心腳下。”
葉沐溪轉頭觀察四周環境。
這裏是個類似于石洞的地方,只不過位處于地下。石洞兩邊懸挂着幽暗夜明珠,堪堪照亮這塊地方。
周圍有人驚詫出聲。
“明心山莊地下竟然有這樣的一個地方?!這石洞形成的年歲已然不早,那明心山莊鎮莊之寶說不定就在此處!!我們趕緊上前,将此處探查個明白!”
“少俠說得是,我等趕緊深入看看!”
……
葉沐溪在人群之中搜尋了一番,并沒有看到紀舒的身影,于是收回了視線。她跟在柳無崖身旁,一路之上極為安靜。
前方的大部隊已然遠離,葉沐溪與柳無崖走在最後。人群喧嚷之聲逐漸遠去,直至消散于無。
“你怎麽不跟着他們一起?”葉沐溪問。
“你我好歹相識一場,又是個姑娘。我雖然學不來憐香惜玉那一套,但是也不至于見利忘義。”柳無崖。
葉沐溪沉默片刻,忽然道:“是你吧?”
柳無崖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疑惑之色。
“我看見了。”葉沐溪。
在主殿之內機關開啓的前一刻,柳無崖手掌放在壁櫃之內。白皙纖細的手腕輕輕轉動,大殿地面瞬間裂開一道縫隙。
當時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中心的位置,沒人注意到邊緣之人的動靜。這一幕便也只有葉沐溪一人看見。
葉沐溪原本還疑心是不是她看錯了,或許又只是湊巧。
但是紀舒與她的距離不算太遠,卻沒有出現在人群之中。再者來說,落入這地下石洞之後,柳無崖的反應未免太過平靜。
沒有驚訝,沒有欣喜,沒有任何外顯的情緒。
就像是他早已知曉這地下有什麽東西一般。
如此說來,只有一個結論。
是柳無崖将他們引入地下石洞的。
葉沐溪條理清晰地說着自己的猜測,暗處手中匕首悄然出鞘,散發着鋒銳的寒芒。她目光微冷,緊緊盯着眼前之人的反應。
本來以為柳無崖就算不會慌亂,至少也會詫異一下。
誰知道柳無崖聞言眉梢微揚,幽微光芒照射在他文雅的臉龐之上。他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毫不在意的笑容。
被發現了啊。
那麽你會怎麽想呢。
看似無害的友人其實有着這樣的一面,你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柳無崖停住腳步,轉身面向葉沐溪的位置。
葉沐溪身體微微僵硬。
這是看見事情敗露,打算殺人滅口??!
而且這位柳兄,您的反應未免太過像是一個變态了吧?!!
柳無崖傾身湊近。就在他距離葉沐溪一尺之距的時候,旁側石壁突然發出一聲巨響。
石壁破開一個大洞,石塊飛滾,一時煙塵四起。就是在這一片煙塵之中,紫衣之人抱住葉沐溪的膝彎,輕巧落在高處岩石之上。
那岩石極高,一般之人就算擁有輕功,也不可能上得去,更別提手中還抱着一個女子。
然而紫衣之人就是上去了,那身姿極其翩跹。
在看清紫衣之人身法的那一刻,柳無崖瞳孔驟縮!
踏雪無痕,這是……紀卿雲!!
葉沐溪膝彎被紀舒摟着,為了保持平衡,只能用手抱着紀舒的脖頸。這個抱法葉沐溪已經很熟悉了,很快适應下來,甚至自動在紀舒身上找到一個舒适的位置。
抱緊!
眼前景物變換,瞬息之間便來到高地。
數枚精鐵制成的暗器出現在紀舒素白修長的指節骨縫之中,随即以極快的速度破空飛出,向着柳無崖而去!!
柳無崖翻身躲過。
沉悶緊密的幾道聲響過後,石壁之上出現一排暗器。那暗器深深沒入石壁之中,得以知曉抛擲暗器的人內力有多麽深厚!
柳無崖眼底閃過幾分忌憚之色,“前輩,在下無意傷人。”遲疑片刻之後,選擇将部分真相交付,“在下乃明心山莊第十三代弟子。明心山莊在十五年前因火災消逝,然而實則是有人惡意殘殺明心山莊弟子,事後放火離去。”
“明心山莊被殘害的六百餘弟子遺骸,盡數在這石洞之中。在下引導江湖中人來此,正是想要暴露遺骸,讓江湖中人重視此事。”
“石洞并無危險,在下不會對這裏的任何一個人出手。”
紀舒神色沉靜,似乎沒有想管柳無崖的意思。他出聲問:“出口在哪?”
柳無崖于是告知了要如何出去。
一炷香後。
葉沐溪坐在一塊幹淨的石板之上,身前是一口精巧的鐵鍋。那鐵鍋冒着熱氣,鍋內魚肉與蘑菇随着沸水翻騰。鮮美的香氣四溢,幾乎充盈了整個石洞。
起因是出口太遠,而葉沐溪餓了。
于是紀舒從暗衛那裏拿來了一口鍋,從石洞池水中抓了兩條魚,又在附近摘了一些蘑菇。
葉沐溪很是佩服紀舒。條件這麽艱難的情況下,他還能找到這麽多新鮮食材,煮出一鍋鮮香的蘑菇炖魚。
此時此刻,紀舒半蹲在鍋前。暗紫長袍部分曳地,幽微光亮照射在他身上,能清楚地看到他長眉鳳目,高鼻粉唇。
眉毛色澤較深,一直長至鬓角。最出衆的是那雙鳳眼,睫毛纖長,看起來極為昳麗。嘴唇形狀優美,顏色比桃色更深一些,看起來極其柔軟。
神色認真翻攪炖魚的時候,帶着幾分居家人夫感。
便見紀舒擡頭看過來。那古墨一般的漂亮瞳眸思量片刻,帶着幾分意味深長。
葉沐溪心頭一跳,莫名有種一切想法無所遁形的感覺。
正不知所措間,又見紀舒長眉微微揚起,唇角隐隐帶了幾分笑意。
顧盼生輝是什麽意思,葉沐溪瞬間理會了一個徹底。
葉沐溪:???
勾引我?!
但是又沒有證據!
又或者紀舒本來就帶了一點天然撩???
然而紀舒已經收回目光,繼續從容不迫煮他的魚去了。那動作賞心悅目,仿佛不是在煮魚,而是在雕琢什麽藝術品。
片刻之後,葉沐溪聽到不遠處傳來哀嚎之聲。
轉頭一看,不遠處有二三十個四大山莊的弟子。他們穿着各自山莊的弟子袍,手中拿着刀劍等武器,一邊鬼哭狼嚎一邊往四周逃奔。
在他們身後,一個渾身漆黑的人正在追趕着他們。
說渾身漆黑真的不是誇張。那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漆黑一片,頭發也淩亂無比,那散亂的頭發之下隐隐能看見膚色也是黑色的。
那人看起來毫無神智,只是憑借着本能追趕着四大山莊的弟子。
他一邊走,一邊還“啊啊”地叫着。
于是,石洞之內響起四大山莊弟子的鬼哭狼嚎之聲,間或夾雜着兩道“啊啊”聲響。
而紀舒看起來毫無影響,依舊在不緊不慢地攪拌着他的炖鍋。
葉沐溪:……
“那個……”葉沐溪。
“嗯?”紀舒。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葉沐溪。
“什麽聲音?”紀舒。
什麽什麽聲音?!這聲音都響徹石洞了你會聽不見?!!
葉沐溪被紀舒爐火純青的演技驚呆了。
四大山莊之人那邊是一條岔道。按照他們奔逃的路線,是會直直往前走,忽略葉沐溪這個石洞的。
于是葉沐溪便看着四大山莊之人一邊鬼哭狼嚎,一邊路過她們所在的石洞洞口。二三十個人影分為幾波,随後消失不見。
最後路過的是那個渾身漆黑的人,他随即也消失不見。
葉沐溪:……
魔幻。
總感覺她和四大山莊的人不在一個頻道。
“四大山莊的人這麽沒用的嗎?”葉沐溪奇怪。
好歹也是站在江湖頂端的四大山莊,他們這麽多弟子聚在一起,對付一個怪人而已,居然這麽狼狽?
“四大山莊的內門弟子及莊主長老尚在淨明宮,哪裏會出現在這裏?就算他們無事可做,這種觊觎別人鎮莊之寶的事情,他們也做不出來。如今聚集在這裏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外門弟子,烏合之衆罷了。”紀舒。
“原來如此。”葉沐溪感嘆。
随即反應過來。
咦!不對啊??您不是沒聽到嗎???
紀舒已然熄了火,去池水邊用岩壁滲透下來的淨水清洗碗筷了。
然而就是這麽一會兒的時間,四大山莊的人去而複返。他們一邊鬼哭狼嚎着,一邊嚷嚷着什麽“死路!”“快逃!”,然後以極快的速度逃奔過葉沐溪的身前。
地面之上鮮美的一鍋蘑菇炖魚湯被一腳踢翻,那精巧的鐵鍋甚至撞在石壁之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哐當”聲響。
于是數丈之遠的紀舒轉過身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
葉沐溪:……
哦嚯,要完。
四大山莊之人進入葉沐溪所在的石洞,發現這邊也是死路之後,便驚惶着轉身想要離開這裏。
卻被紀舒攔住去路。
紫衣之人姿容絕佳,溫潤中帶着幾分昳麗。他身形颀長,墨發玉簪半束,一半傾瀉至腰間。那臉上的笑容極其溫和,帶着些許誘哄意味,“諸位小友,是誰這麽不小心,将這鍋魚湯撞翻了?”
渾身漆黑的怪人戾氣深重,張狂地向着紫衣之人撲去。
紫衣之人并未回頭,拔劍随手将那怪人釘在一旁的石壁之上。
他的笑容依然柔和,帶着幾分關切,“嗯?乖乖告訴我。可不要受傷了才是。”
四大山莊弟子:……
為什麽感覺心裏拔涼拔涼的??!
可、可怕。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